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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叶争流的拉人大业取得阶段性进展,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先一步将叶争流的传销……呸,猎头行为打断。
“云渺之。”
那个看不清年纪的男人轻声念出云渺之的名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已经厌恶地皱成一团,“你竟然还敢回来,还敢打上宫门。”
此人一句话就将第五层的全部气氛尽数打破,衣上绣着四剑、五剑剑纹的弟子们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众人诚惶诚恐地齐声道:“五长老!”
那声音如此整齐划一,近百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竟然毫无错杂,只如同放大了一人的嗓子,像是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云渺之冷冷地撇过头去,她才看到五长老第一眼,厌恶之情就同出一辙地印上了她的眉心。
“彼此彼此。”云渺之沉声道,“没有套着那层神明壳子,你也敢出现在我眼前?”
话音未落,只听金铁相撞之声连绵不绝,却是这两人的身影已经如烟似雾地缠斗起来。
远远望去,云渺之的素白身影将五长老的青衫团团围绕,紧猱当中。
五长老只顾抵御,无暇开口。云渺之说起话来却畅通无阻,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显然是剑法比这五长老更高一筹。
云渺之凌厉道:“怎么,新生的你没有从前记忆,难道也没听说过我的功绩吗?我既然能杀你一次,便也能杀你第二次。”
叶争流在一旁听着,不由眉心一跳——她知道云渺之曾经杀过自己的两个爹,但从来没有具体问过是哪两个。
现在看来,其中一个便是这位五长老了。
上一次,叶争流、云渺之和沈飞明三人联手齐刷愤怒之神的副本,他们一同把大长老和五长老剿灭在神域里。
据云渺之所说,已经死去的人格在不久之后会重新复活,复活后的新意识只保留着成神前的记忆,却不会记得上一个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这个五长老虽然不记得上一个自己的死法,却不代表着其他长老不会提醒他。
云渺之和五长老之间相隔着杀亲、杀身两重血债,也难怪他们甫一见面,就会交战得如此忘怀。
叶争流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再把目光转向第五层的诸多剑者时,目光却仍然是友好和气的。
那目光几乎把一群四剑、五剑剑者们看出鸡皮疙瘩。
这其中有人经历丰富,曾经下地种过田。他一下子就领悟了沧王殿下的眼神含义——在他们那旮沓,农夫下地割麦子前,目光就是这么欣慰友善的!
叶争流笑眯眯地说道:“渺之去迎战你们五长老了,我呢,就弥补一下上次没能击破寒剑宫第五层的遗憾吧。”
“……上一次,原来真的是你?”
“那当然。莫非有很多人敢冒充我的名字吗?”
叶争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自从上次折戟以后,便日日夜夜苦练卡力,觉醒了许多之前没有的技能招数。如果觉得我比从前更厉害的话,你们就不必见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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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五长老的身影在原地烟消云散,第五层的剑者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考虑到自己还要从中培养下属,叶争流并没有把出手的场面弄得太过血腥。
等所有人都躺倒满地,再无反击之力后,叶争流便悠然收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招聘广告。
寒剑宫的规则简单粗暴,始终是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叶争流既然把第五层全都打趴下,她说话的分量便比从前更重。
尽管没有人捧哏回应,但叶争流知道,关于自己的招揽,这些人已经听进去了。
跟着云渺之一起,继续往寒剑宫第六层进发。赶路过程中,叶争流重点关注了一下云渺之的神色:“如果在第六层遇到其他长老,还是我……”
云渺之摇了摇头。
她瞳孔颜色好像比往日更淡,像是一泓冰峰里簇拥的平静潭眼,映出云来云去,却全然不留痕迹。
云渺之坚决而简洁地回答道:“我来。”
在接下来的几层里,她们必须把四个留守宫中的长老化身尽数杀灭。
只有这样,等叶争流走进那座五指建筑时,才会面对愤怒之神的完全体。
那会是一个完整的、不再分裂疯癫、而是将寒剑老祖的昔日光辉尽数重现的神明本尊。
叶争流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有藏在袖中的手指摩挲起了烟凤翎的剑脉。
在她左侧胸口的皮肉之下,心跳加快的声音透过血液传导进耳膜,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大战将起,鲜血欲沸。
…………
第六层驻守的长老,是那个语气软弱,甚至有点爱哭的二长老。
二长老才一看到云渺之,脸上就露出了十足的不忍之色:“渺之,你……”
云渺之眼眸幽幽一沉,咬牙道:“不要叫我的名字。”
“……”
二长老果然敛口不语,只有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如影随形地注视着云渺之的方向。
“你知道今天把守九重宫的谁吗?是三弟。”
尽管没有人提问,二长老还是自问自答地把消息透露出来,“第七层是大哥,第八层是四弟,等到了第九层,便是……唉,渺之,你为何非要回来呢?”
“我不该回来吗?”云渺之已经拔剑在手,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清水般的剑锋倒映出云渺之的目光,坚决凌厉,无一丝一毫的彷徨。
云渺之的首级高高扬起,宛如雪峰上脱胎换骨的白鹤:“我此行回来,正是要为自己的过去做一场交代。”
二长老长叹一声,侧过脸去,手腕却丝毫不见犹疑地挺出了那柄竹剑的剑锋。
“不错,正是如此。”云渺之一字一顿道,“不必让我,不用避我。我也正想知道,比起你们高高在上的神明之力,我这一介凡剑,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在说到“一介凡剑”四个字的时候,云渺之眼中精芒随着剑光一通绽开,剑者那股人剑合一的气势,终于在此刻提升到了不可匹敌的地步。
“我杀五长老,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母仇。而我杀你……”
二长老闭上眼睛,一滴透明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自脸颊划过,“……是为了我一直以来的袖手旁观。”
“不是。”云渺之粗暴地打断了二长老的猜度,她冷淡地回答道,“我杀你,杀你们,就是要去第九层看看,一直以来,我那位完整的生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云渺之要知道,自己这坎坷颠沛、在“父亲们”的不同意志下反复拉锯,屡遭折磨的前半生,到底因何而起。
而她在一重重苦难里打磨出的剑意,会不会像是突破寒剑宫的九重宫阙这样容易,替她索要来一个最终的答案。
那答案或许只是恶意的几何,又或者来源于傲慢的兴起,甚至可能是困惑和了无意义……
但无论揭晓的结果是什么,云渺之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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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两层没有什么好说,叶争流和云渺之两人齐齐地打将上去。
大长老威严和经验并具,他也是四个把守宫门的长老中,唯一一个还有余力注意到叶争流的人。
“你是渺之的朋友吗?你知道她此行是来做什么?”
叶争流摊摊手:“当然知道。要是渺之没有干成,我就接替她的工作。要是渺之办成了……我就跟她一起,对你们施行二打一的围殴。”
大概是这话坦白得过于不要脸的缘故,大长老先是无声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就开始把叶争流当成不存在的透明人了。
就叶争流所见,如果说五位长老里有谁是最趋于成熟的那个人格,就一定是大长老无疑。
他不但处事风格比其他长老成熟(虽然思路还是显得有点憨憨),就连剑意也比其他长老更加精纯。
云渺之与前两位长老性命相搏,都只是受了轻伤。只有这位大长老,他在临死前给了云渺之的小腹重重一击。
叶争流自然不会坐视云渺之受伤,她一个技能拍下去,当即愈合了那道剑痕。
……
打到第八层的时候,其他弟子都已经被那位四长老提前摒去。
四长老看起来比其他人都淡上一个色号,就好像是在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只有他被橡皮擦重重抹过,成为简单空旷的白描线条。
作为云渺之的生身之父,他和云渺之甚至没有一句话说。
两位同样苍白冷漠的剑客交起手来,就好像缥缈的云雾从瓦蓝的天空上划过。
在这种不凭卡力,纯凭肉搏的世界中,叶争流感觉自己的眼神比他们差了太多。
她只看清了云渺之决胜的最后一剑,凛冽的剑锋将四长老的长剑从中击断,然后笔直笔直地插./入了男人的心窝。
于是,最后一个愤怒之神的身外化身也轰然散去。叶争流朝着五指建筑的方向抬起头来,只见那座奇异的建筑之上,五根手指全部耸立,仿佛是一座五指山,正在静候着它的来客。
此时的云渺之,也出神地看向那个方向,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走吧,这里已经结束了。”叶争流轻声提醒道。
“嗯。”云渺之应了一声。
二人都知道,等待着她们的真正决战,才正要开始呢。
……
叶争流和云渺之昂首挺胸地迈入了那座高耸而怪异的建筑。
像是早已迫不及待一般,云渺之踏入五指建筑大门的那一刻,身影便如同被擦除一样,从阴森高大的拱顶下原地消失。
至于叶争流……
她足足等了四五秒钟,却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处。
叶争流:“……”
叶争流终于意识到,愤怒之神从一开始起,就没打算把她卷进神域里。
笑死,家庭聚会根本没叶争流的事。
一脸无语地拿出钥匙,叶争流强行一脚踹开愤怒神域的大门。
在叶争流闯进神域之际,愤怒的神明态,一只人身剑齿龙,正在对云渺之发布指导感言:
“我很失望。一击即破,比起握剑的整只手来,你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叶争流举起一只手,插./入了这场单方面的对话,“你说的一击即破,到底是不是在形容你自己的神域?”
愤怒之神:“……你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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