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道回到春山,在市医院看到边学义时,是第二天下午。
只能趴在床上的边学义,后背上好长一道口子。
医生已经把伤口缝合了,看上去像一条狰狞的大蜈蚣。
边学义老婆张倩坐在床尾,眼睛红红的。大嫂王家敏看见边学道走进病房,拉着张倩站起来说:“学道来了。”
边学道看了看边学义的伤口,安慰了边学义几句,跟边学仁一起出门。
边学道问:“大伯不知道吧?”
边学仁摇头说:“没敢告诉他。”
边学道点头,然后问:“知道是谁于的吗?”
边学仁抿着嘴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说:“老二说八成是吕大波找人于的
边学道一听,皱着眉头问:“过年时上门那个?”
边学仁点头。
边学道问:“你想怎么办?”
边学仁说:“姓吕的就是个牲口,发起狠来什么都敢于。咱们上有老下有小,跟他扯不起。”
边学道问:“二哥怎么说?”
边学仁说:“他的意思也是先忍忍,等当上了村长再收拾他。”
边学道听了,点头说:“也好,有什么需要,联系我。”
两人刚要回病房,边学道看见边学仁的眼睛一下立了起来。
顺着边学仁的视线,边学道看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向两人这边走来。
走过来的男人短发,歪嘴,三角眼,半截眉,浑身透着一股痞气。
看见边学仁,男人歪着嘴一笑:“学仁啊,学义怎么样了?我听人说他在村口被人砍了,特地过来看看。你看,来的路上我买了点血肠,给他补补血。
见边学仁已经气得在动手的边缘了,边学道上前一步,冲说话的男人伸出右手:“我是边学道,你是哪位?”
男人上下打量了边学道一眼,把塑料袋交到左手上,跟边学道虚握了一下手,说:“吕大波。”
边学道笑呵呵地说:“谢谢你来看我二哥。他折腾了半宿,这才睡着,这样,东西放地上吧,我送你下楼。”
吕大波用白多黑少的三角眼瞄着边学道,吃不透这人什么套路,把东西放在地上,呲着一口黄牙说:“不用送,他睡着了,我下次再来看他。”
吕大波转身往楼梯口走,下楼梯前,向边学道这边看了一眼,看见边学道笑呵呵地看着他,乡里有名的狠人吕大波心里打了一个突突:我操,这小子怎么笑得人脊柱发凉?
从医院出来前,边学道找到负责边学义的医生问了问,确定伤口看着吓人,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他放心了一点。
回到病房,边学道小声跟边学义说:“你安心养伤,那条野狗,我帮你打发了。”
走出医院,坐进车里,缓缓开出医院。
在边学道想来,今世边学义比前世提前两年多竞争村长,是这种提前,触发一些因果变数。
就拿这次被砍来说,前世没发生过,因为前世边学义后背没有伤。
边学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来的变化,但他知道一点,他必须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家人、亲人,决不允许大伯生命最后的几个月里,发生让大伯堵心的事
为了亲人,边学道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办法把吕大波送进监狱。
这个事比较麻烦,因为边学道的朋友都在松江,洪剑和康茂调走了,当警察的只剩一个麦小年。
麦小年的级别,手伸不到春山。
至于那个二代们组成的圈子,能把手伸到春山办事的人肯定有,卖给边学道路虎揽胜那个黄胖子就能办这事。
可是边学道觉得,这么个事儿,犯不上求黄胖子。人情这玩意儿,用一次薄一分,花了20多万才搭上的线,为了对付吕大波张嘴求人,太不值得。
而且,要是让圈里人听说边学道连一个村子里的二流子都对付不了,还得求别人出手,边学道离被孤立也就不远了。
圈子里人有一个共同点,一讨厌没性格的人,二讨厌没本事的熊包。大家凑一起玩,一为了乐呵热闹,二为了互相借力,你丫碰见一个流氓都束手无策,谁跟你一起玩?说出去都丢人
边学道决定以牙还牙。
有那么一刻,边学道有点羡慕于今手底下有尾巴那样的狠人。
想到于今,边学道就想到了杜海。
这伙计去山西有一阵子了,最近没什么消息了。
拿起电话打给杜海,杜海给了边学道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山西这边雷管和炸药交易比较猖獗,杜海怀疑,给边学道发威胁短信的人,要么是山西本地人,要么是来山西买危险品。
杜海劝边学道,出行一定多加小心。
第二个消息是,杜海在山西这段时间,发现这边有些煤矿标价很便宜,杜海说边学道如果有想法,可以来山西投资煤矿,他觉得肯定能赚钱。
这下边学道有点吃惊了,杜海的眼光很不错啊
不过杜海的眼光再不错,边学道对山西的煤矿也没兴趣。他这样的根底,去山西?玩煤矿?骨头渣都不带剩下的
边学道跟杜海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他:“马上坐飞机回松江,我有事让你办。”
边学道的想法是,等杜海回到松江,让杜海跟唐根水、刘行健三人,找机会废了吕大波。
这个,是这三人的投名状。
事情办好了,边学道保他们仨一生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有人临事退缩,从此就是路人,可能路人都不如。
杜海回松江当天晚上,边学道在一家饭店定了个包房。
席上,告诉服务员不喊不要进人,边学道从自己的包里拿出3万,分成三摞,放在玻璃转盘上。
端起酒杯,边学道看着三人说:“我想废了一个人。”
看着三人的表情,边学道继续说:“不想于的,现在喝了这杯酒,我送你出门。”
等了两分钟,见没人动,边学道笑了出来,说:“此次事了,我有肉吃,大家就都有肉吃。”
从饭店出来,坐在边学道的揽胜里,感受着揽胜的指挥官式设计,杜海由衷地说:“这车真霸气。”
边学道问杜海:“会开车吗?”
杜海摇头说:“不会。”
边学道说:“本来想让你给我当司机,现在看还是算了。这次办完事,你去找个驾校,把证拿了,只要你拿到证,我送你辆车。”
在边学道心里,杜海跟唐根水和刘行健不一样,后者近似雇佣兵,杜海是于脏活的真正心腹。这样的人,必须花钱养着,用心拉拢。
只要杜海拿到驾照,边学道一定送他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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