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缃羽派。
椿木建造的木楼依然坚固,但那澜滑的边角和纹理表明,这座建筑的年代已经很久了。这里是后山的一处房屋,多用来给那些派中那些喜欢清净的长辈居住。
浅黄的栈道铺在林荫中,通往外界,一位年轻的弟子坐在那木屋前的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册,颇为悠闲,偶尔会望下外面,想着今天是到了换班的时候。
时间正是下午,林中偶尔有雀鸟鸣叫,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点让人睡觉。
忽然,这位翻着书册的弟子停下手指,抬头看向那栈道,不知何时栈道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人影,其衣服风格和东方格外不同,倒是像西边大陆流行的款式。
“请问你是?”看着这位突然到访的来客,这位弟子惊讶之余缓缓站起身来,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一旁的剑鞘。
还没等那位红裙的女子回话,木屋内就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不用紧张,这位是我的故人,咳咳。”说着又是一阵咳嗦,似乎身体不太好。
听到屋内老者开口后,那位弟子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是,清羽祖师。”说着他让开通道,让这位女子进门。
路过他前时,这位女子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在表达着善意。
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然后合上,木屋内又安静下来,这位红裙的女子走上二楼,看到正在病床上的这位老者。
“抱歉,这么冒昧的叫你过来。”老者靠坐在床头,那灰白的长发散落在身前,虽然有些凌乱,但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位英俊的剑客。
“没什么,倒是你,如今情况不太好呢。”这位女子摇摇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自己的情况清楚,怕是没多长时间了。”他摇摇头。
“不过,倒也没太多遗憾,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堇华也是个好孩子,以后缃羽派交给她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确实是,虽然我在山内走动不多,但也能感觉环境还不错,年轻一辈们都很勤勉,相处的也很融洽。”红裙的女子开口回答。
“那位新来的孩子如何,赤梧给我写信说,她很是特别,让我多注意下,但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那个孩子呀……”红裙的女子想起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有着一双格外清澈的眼眸,身上也带着些许轻灵的气息。
“应该和我差不多。”
“哦,那么说来,赤梧也猜对了,呵呵。”
“你们这缃羽派也真是运气好,坐在家里就能碰到这样的好运。”红裙的女子轻笑回应。
“哈哈,那可不是,哈哈……咳咳。”他笑着又咳嗦起来。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这次让我来,肯定不只是这件小事吧。”红裙的女子开口。…
“是的,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些犹豫,但想着自己时日不多了,还是找人来解决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们这辈人的面子还在,等我死了,堇华再出去找人就没那么方便好使了。”
“呵呵,所以就让我来跑腿了是吧。”红裙的女子调笑着开口。
“你年轻时我记得也是那种很洒脱的人,怎么老了后心思这么多。”
“没办法,年轻时觉的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带着师弟们在赤楼斗剑中大破天下各派,那时感觉自己真是不得了,但现在,年老体衰,很多豪情壮志就散了,只能靠着些许心计和谋划,来长远布局了。”
“去年观星府的归垣师弟过来,和我说了些宫中的奇事,虽然他当时表现的有些轻描澹写,但我和他年轻时就知交莫逆,知道他这样的人,如非必要,是不会说这种捕风捉影的琐事的。”
“而后归垣师弟回观星府不久就去世了,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天地变化,导致我们这辈人修为尽失而身体急剧衰弱,但我想,以当时他的身体,不会走的这么快。”
“于是后来我就重视起来,接连让人旁敲侧击的打听,有关于宫中的,有关于观星府内部的。”
“你也知道,观星府和王朝关系密切,其中有着不少宗室弟子,虽然归垣师弟是派中长老,但有些事也不。便明说,所以我估计他当时是想隐晦的告知我。”
“后来,我探查着感觉其中水越来越深,而皇族对此十分忌惮,如果暴露,恐怕会严厉打压缃羽派。”
“于是,你就收手了?”
“是的,但最后也算得到少许线索。”
“所以,你想让我替你去查探下这个线索是吗?“那红裙的女子若有所思。
“没错,线索是和赤凤陛下有关,你们同为神女,或许之间能有所感应。”
“这你就高看我了。”那位女子摇摇头。
“虽然我们确实和常人不一样,但如今也好不了太多,在没完全恢复实力前,并不会比同阶的修行者强很多,皇室那边的实力强大,可以轻松调集大量高手围攻,我怕是很难抵挡。”
“嗯,是的,所以我也不要求太多,你谨慎的去打探下就好,毕竟这件事太过重要咳咳……”
“赤凤陛下在天地变化后,就隐居不出,之前我以为应该是在闭关修炼恢复实力,但如今看来似乎不太像,因为以赤凤陛下的心性和习惯,不会放任龙脉不管,让其慢慢偏移,这种事,往往开始的时候纠正最简单,等偏离的远了,就会越来越麻烦,难以恢复。”
“或许赤凤大人也有想法吧,以前就有魔女抱怨赤凤管的太宽,大家在东方感觉很拘束。”红裙的女子摇摇头。
“说不定这次,赤凤大人想放下手呢,看看王朝能不能自己想办法处理。”…
“不过,就和你说的那样,如果这是赤凤自己的想法,皇室应该不会如此讳莫如深,这其中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之后就替你走一趟吧,但结果就很难保证了。”
“多谢了。”说着,病床上的这位老者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我稍微准备下,过几天就出发。”说完,这位红裙的女子站立起身,缓步走下楼梯,离开这处隐居的木屋。
——
四年后,旸谷府。
这里是位于黄海东北的偏远洲郡,东临风波海,西面就是清澈如琥珀的黄海,南面是难以翻越的高山,仅有北面通往贫寒的草原,可以从那里穿过进入中原腹地,但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走这条路,更多的是走水上船行,横穿黄海,抵达中原的河岱洲。
起伏的连绵山丘和峡谷上少有植被,多为露出地面的红土和岩石,很是干燥坚硬,而在某处背风的山谷中,有着一块翠色的湖泊,湖泊旁也有着门坊和建筑,是一处人迹罕至的世外小镇。
清澈的湖面上,两位女子划着船,采摘着水中的莲子,两人顺带也说着话。
“这池中的金莲收成不好呢。”一位穿着青素衣裙的女子开口,她青丝长发后插着珠钗,很是美丽,有种远离尘世的脱俗气质。
“这也是没办法呢,青影姐姐,毕竟龙脉之息越来越少,连带这水中莲花也枯萎不少。”船后的另一位女子言笑嫣然,其容貌更甚船头的同伴,达到某种妖魅的程度。
“素沁姐姐似乎还在睡觉,没有起来做事。”说着,这位女子伏在船边,用手轻轻绕动水流,感受到一阵清凉和舒适。
“要不要你去找找她,反正我看你呆在这里陪我也有些腻了。”船头名为青影的女子笑着开口。
“啊这,其实我有些怕素沁姐姐的,因为每次被她逮住,都会教育我好久。”船尾的女子有些泄气。
“呵呵,还不是因为你过去太多调皮,到处惹事,素沁才对你格外照顾。”
“没办法啦,我的能力就是这样,吸引别人的目光也没办法。”
“现在的你,应该能控制的不错了吧。”青影继续说着。
“嗯。”
“那就去看看吧,出去活动下也好,正好最近赤楼斗剑要开始了,洛京应该会很热闹。”
“我可以参加赤楼斗剑吗?”船尾的女子忽然有个主意。
“这……虽然素沁当年没明说我们不能参加,但按照惯例,还是不要扰乱这种凡人之间的比试,毕竟这是好多人一辈子也不曾有过的机会呢。”青影轻按下巴,回想以前的经历。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去咯。”船尾那位年轻的女子略感兴奋起来。
青影无奈摇摇头,“你去倒也不是不行,但还是要注意下,不要太抢风头,见好就收,别把第一名拿了,另外最好也套个身份,不要太突然。”…
“我知道的,让我想想哪个派系的风格和我相似来着。”
“镜花水月宗,红尘幻魔坊,天心流仙宫……”
“就‘红尘幻魔坊’吧,这个随性一些,和你气质倒是相符。”两人说着说着,划着小船,逐渐进入莲花池的深处。
——
半年后,赤楼斗剑结束,获胜的人员登玉章山,赴烧尾化龙之宴。
“请问小姐是?”
“这是我的请帖。”一位身着黑白纱衣的女子拿出华丽的请帖,其中写着其名讳和来历。
“原来是尹妙馨小姐,失敬。”这位赤楼斗剑中获得前几名的女子,如今可谓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侍卫也是一年倾慕和崇敬,让身后的同伴让开道路。
“尹妙馨小姐您可直接乘坐后山的白玉龙马直达山顶,不用费力跋涉。”他继续耐心的介绍。
“哦,还可以直接做马车去吗?我还以为要和那些学子一样呢。”尹妙馨眼眸如水,其中带着三分笑意,两分妖魅,让这玉章山下的一排红鳞戟卫都看的挪不开眼。
“不一样的,毕竟赤楼斗剑十年才一次,且只取最后前几名,那些人数上百的学子,自然是有着不同。”
“那谢谢了。”说完,尹妙馨在侍卫的带领下,前往后山乘坐那直达山顶的游空马车。
宴会中,尹妙馨坐在解蛛颜身侧,看着这位在比赛中遇到的对手,两人说着悄悄话,她对这位依靠自己努力,和生死间积累经验而战斗的女孩很有好感。
人就是这样呢,容易佩服那些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才能的人,如果当时尹妙馨面对的是同样依靠绝世天赋而轻松晋阶的对手,恐怕也没这么轻易让手,但对于解蛛颜,她倒是输的很开心,并没什么不快。
“皇帝要来了。”忽然尹妙馨对身侧的解蛛颜说道。
“这你也能提前知道吗?”解蛛颜有点讶然,她只是乡下偏远地方来的女子,对于繁华无比的洛京,一直有些不适应和拘束。
“嗯,是的……”说着,尹妙馨却将目光看向宴会一侧,那边两位女孩牵着手走来,其中一位是萧语冰郡主,众人熟悉,但另一位身着白绸金纱的女孩,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她是?”
这下轮到尹妙馨意外和讶然了,然后那位女孩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汇聚在一起,都有些惊讶和好奇。
虽然旁人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两人其实都认出了彼此的身份,绝非普通的凡人,而是有着特殊权能,不老不死的魔女。
宴会在一片热闹中结束,尹妙馨和解蛛颜游览着玉章山的风景,缓步下山,直到分别。
“下次再见,蛛颜妹妹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旸谷府来找我。”尹妙馨对不远处的解蛛颜挥挥手,然后两人各自走向不同的街道。
在解蛛颜远离后,尹妙馨却没直接离开,她反而颇感兴趣的看着身前的玉章山。…
‘素沁姐姐的气息若有若无,皇族又册封另一位魔女为金雀巫女,这是想取而代之吗?还是说有意为之。’
‘算了,想这些问题真是麻烦,不如直接去找素沁姐姐问问好了。’说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这夜幕中。
两个时辰后,已然是深夜的沉龙殿内。
这里寂静无比,空旷的大殿内仅有几根巨大的蜡烛燃烧,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知何时,一位宫女来到殿外,为把守的朔龙禁卫拦下。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这位朔龙禁卫眉头紧皱,严厉喝问。
“我是来送一些吃食给殿中之人。”这位宫女提着篮子,眼眸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格外动人。
“陛下说,难得又一年烧尾之宴,不能太多寡薄。”她又解释一番,让眼前这位侍卫神情稍微缓和下来,其实这些禁卫知晓皇帝和赤凤的关系,虽是软禁,但也并不会太苛刻,毕竟赤凤曾抚养陛下。
“你把食盒放在此处就可以了,之后我们会送进去。”
“唉,这样吗,真的不行吗?”这位宫女的话音软糯无比,让守在宫外的禁卫有些心神摇曳。
“当然不……不是不可以。”这位侍卫队长说着说着话音就慢慢变了,眼神似乎也沉入那迷幻之中,然后缓缓让开道路。
“那谢谢你了。”
说完,这位宫女笑着提起竹篮食盒,缓步走入这沉龙殿中,但这大殿内的关卡可不止一处,有的甚至用巨大厚重的石门紧锁,她又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进入到里面。
踏入这有些冰冷的大殿,这位宫女看到那坐在尽头的华服女子,眼中立马多了几分充盈,格外心酸和难过。
“素沁姐姐~”她轻声呼唤,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那位坐在木琴旁的女子抬头,看到这走来的宫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原来是凝幽呀,没想到现在还能进来看我。”素沁话语中有着几分讶然和怀念。
“是我。”化名尹妙馨,真名凝幽的魔女伏在素沁身前,将这位赤凤抱住,眼泪哗哗的流下,似乎是在哀伤素沁遇到这样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素沁将怀中的这位少女扶起,然后小心的擦去眼泪。
再素沁好一阵安慰后,凝幽才慢慢抬头,她眼童中有着许多不解。
“为什么素沁姐姐会遭遇这样的事,那个皇帝太卑鄙了。”
“卑鄙吗,或许吧,作为皇帝确实需要冷酷一些。”素沁回想着脑海中那个曾经年幼的皇子。
“素沁姐姐不恨他吗?”凝幽对素沁的回答很是意外。
“嗯,有那么一点讨厌,因为他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素沁说着,用手指轻绕发丝。
“可是,他居然把你囚禁起来,真是……真是……”凝幽一时间找不到足够恶毒的词语。…
“好了好了,我知道凝幽很生气,但今天先不说这个了。”素沁说着,将凝幽带来的食盒打开,然后又提起其中的格笼。
“看来今年的烧尾宴挺丰盛的嘛。”素沁将其中的菜肴一一摆在桌上。
“可以给我说说烧尾宴上的情景吗,我听说来了一位年轻的小朋友。”
这时,凝幽只好起身给素沁说起烧尾宴上的见闻来,其中就包括那位新封的金雀巫女,洛兰。
“洛兰,洛兰希尔,她的名字倒是很好猜呢,这么说来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了。”素沁捏起一个小巧的糕点,放入口中品尝。
“素沁姐姐认识她吗?”凝幽好奇。
“算是认识,提黛丝来这边玩的时候,和我说过她,应该是刚觉醒没多久的姐妹。”
“唉,这么说是西方那边的魔女吗,亏我还以为是我们这边的。”
“差别也不大吧,你看妃樱她不是经常两边跑吗。”
“妃樱,她是比较特殊啦,现在貌似也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叫‘蕾妃莉……’什么的,西方的名字音译就很怪。”
“说来,妃樱也是好些年不见了,明明之前说要来旸谷府玩的。”
“妃樱,应该近些年在养伤吧,是我对不起她。”素沁叹息一声,然后说起前些年的事情。
当时妃樱,就是蕾妃莉卡,试图进入玉章山查看,但被暗中守卫的禁卫发现,遭到数百龙骑的围攻,其中几位龙将还持有王朝的圣物和龙器,让妃樱吃了许多亏,差点殒命,好在关键时刻脱离,最后保全了性命。
“倒是你,凭借方便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或许也是今天比较特殊吧,烧尾宴举办的时候,不少人员调动,用于保护宴会中的皇族。”
接着两人又说了很多,直到天色将明。
“是时候离开了,凝幽。”素沁靠在自己膝盖上的这位女子。
“素沁姐姐要不和我一起走吧,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里呢,如今你力量全无,是在太危险了。”
“我是不能轻易离开的,虽然力量没有多少,但毕竟我是龙脉的魔女,天生就能镇压龙脉,只要呆在这中枢之地,就能保证大致安稳。”素沁摇摇头。
“可是,那皇帝这么对你。”说到这里,凝幽又生气起来。
“好了,不用再提此事了。”素沁摇摇头。
“他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或许是我对他的关心太过了吧,让他一直很压抑难受,自己身为君王却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以前提黛丝也劝我不要太过上心,尽量放手,但那时我没听进去,现在想来确实是做错了。”
“素沁姐姐,你这性子也太好了。”凝幽生气不过,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阵后,眼看天边越来越亮,凝幽终于站起身来。
“我把这个珠子给素沁姐姐吧,如果遇到危险,素沁姐姐可以用来防身,它的效果是可以产生一些幻象,除了顶阶的其他魔女,我想没人能发觉异样。”…
“那就谢谢凝幽了。”素沁还是接了下来。
时间恍忽流过,等到沉龙殿惊变时,已经是十多年后了。
因为那位任性乖戾的皇子闯入大殿,导致各种机关启动,而后殿中一片混乱,这个时候坐镇的几位皇室高手也不得不出手,最后只见赤凤倒在血泊中,一片死寂。
就在宫中禁卫紧急奔走,去通知皇帝时,一条小船自玉章山下的小河飘走,顺着不夜河南下,驶向未知的远方。
长久的沉眠后,素沁睁开眼眸,眼前的漆黑消失,竹子编织的蓬顶出现在视野中。
“这里是?”
“你醒了。”船头传来熟悉的轻柔声音,有如江南的烟雨般轻缓,说完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探入这乌篷船内,用手指轻抚素沁的额头,她的容貌纤弱,而又格外美丽。
“这是哪里?”素沁慢慢坐起身来,感觉身体依然很虚弱。
“这里吗,是南方的苏澜洲,距离洛京很遥远了,放心没人追来。”她将素沁扶起,两人慢慢走出低矮的船舱,来到船头。
如丝的细雨绵绵,空气中带着清凉的水汽,小船在这青石古镇的水波中缓缓向前,路过一座座小桥。
“我怎么在这里了,之前不还是在洛京吗?”
“这些事就不用想了,以后你就安心的休息几十年吧。”这位白裙的女子虽然话音纤柔,但其中的意思似乎又有些强硬。
“鹄,你变严厉了呢。”素沁露出苦笑。
“不严厉不行了,不然我最后一位姐妹就要没了哦。”身着白裙的鸿鹄站在雨幕中撑起纸伞,将两人罩住,然后站在一起,看着岸边的景色,其中行人不绝,那纸伞上的书画在雨中别有意境。
“就这样吧,素沁,你也该放手了。”
“孩子们终要长大,也该自己面对了,你不能一直照顾着他们。”
“可如果他们解决不了呢。”
“解决不了,万事皆休的时候,不还有我吗,再说,他们也没你想的那么弱小呢,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嗯……”
苏澜桥外的寺庙传来阵阵钟声,两人站在朦胧的烟雨中,渐渐消失在小河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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