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乃银海剑宗首次赴往风云盛会,故门中上下对此都是万般重视,宗内那位洞虚修士更是亲自前来护送,好叫弟子们能够平安进入界南天海。
只可惜偏偏遇上邪魔道修士猎命夺运,来此的弟子折损了有十数人,也惟有朱佑成夺下一枚云珠,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这朱佑成本就是此行弟子中最为出众的那人,如今拿到云珠在手,便更是寄托了银海剑宗无限期望。心知自家宗门尚还算不上势力强大之流,舟上几位银海剑宗长老倒不曾像弟子那般心态动摇,其中一人将朱佑成肩膀握住,语重心长道:
“佑成,此去一战,切记谨慎。我银海剑宗步入天阶行列不足百年,资历运道都还无法与其它天阶宗门相比,你只当稳中求胜便好,莫要在乎他人眼光。”
这一席话顿在朱佑成心中种下一点清明,能够修行到今日这般境界,他也不是什么执拗自大之人,今听长老一言,朱佑成立时便将心境平复下来,再不去看他人如何议说自家,沉声应道:“长老放心,弟子一定竭力取胜。”
说罢,他才一掀衣摆,奋身往道场中央落去。
朱佑成的现身,立刻便把四面八方的目光引了过来,到底是第二阶段的首战,虽不是什么威名远播的天才,可众人对此仍旧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只见这朱佑成生得十分俊伟,身形亦是挺拔出众,因是寄托了举宗期望之人,其本身实力也是颇为不俗,如今已是位法身真婴不说,且还出自银海剑宗内势力最大的世家朱氏,一路修行而来,功法与资源都不乏缺,是以气息清正,剑光烈烈。
众人见此,对这银海剑宗的朱佑成也是不由高看了几分,心中猜测他能否拿下个开门红,首站便将莲座上的风云榜真婴给挤落下去一位。
而环布在道场周围的莲座上,一众风云榜真婴却是暗暗提起心神来。
这风云盛会上,要说最叫人担心的,无非便是正道十宗弟子,此等大宗道法上乘,弟子修行所得的玄功,往往也更胜于出身别处的修士,便更不用说大宗弟子复杂繁多的法术,与师门长辈所赐下的护身宝物了。
除此以外,像朱佑成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反而是要比其它宗门弟子更该叫人谨慎对待的。
稍有些名气在身的修士,旁人大抵都会知道他主要是会些什么手段,斗法之际多少便能防备几分,哪怕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底牌,也总好过全无所知的。
而这朱佑成恰好不好,还是一名出身剑宗的剑道修士,此便意味着对方宗门内满是剑修,对剑道的体悟要远胜过其它势力,一看就知不好对付。
故莲座上排名稍稍靠后的一些真婴,眼下便都有些紧张起来。
朱佑成抬起头来,目光在一众风云榜真婴身上徐徐掠过,心中亦是谨慎细思,毫无半点轻看他人之念。这一路看过去,却是到“柒拾”而默然止下,自此往前的真婴修士,其身上气息就要更强上数分,朱佑成斟酌片刻,心觉把握不大,便就把眼神收了回来。
至于再往上,诸如苑观音、杜均常等人,他却是半点心思都不敢有,这般人物他方才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威势迫人,便更不要说与之斗法较力了。
朱佑成暗叹一声,想起长老所言的稳中求胜,便落定主意要先保住一个风云榜的位置,故他目光转动,看向的莲座已是风云榜末位之流。
这一瞧,又忽然叫他心中一紧,惊得浑身汗毛倒竖!
只见上方篆字为“玖拾柒”的莲座上,斜躺了个衣襟大敞、赤发长眉的刚武男子,对比于身旁修士因朱佑成看来而提心吊胆的紧张之态,他倒是懒散至极,丝毫不欲搭理旁人,此刻见到朱佑成将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他才漫不经心地投来一道目光,略带讥讽地轻哼一声。
与之对上眼神,朱佑成更是面皮震痛,忍不住退了半步,心下大惊道,这是何人,如此实力竟还会屈居于风云榜末流之位?!
他一面暗自惊叹,一面又连忙将视线移开,最终停留在排名为八十九与八十八的两名修士之上。
对比了自身实力,朱佑成便还是觉得选这两人更稳妥一些。
而这两人之间,位次在八十八的女子形貌秀美,目光中更含有一丝狡黠,但看她身上妖气浓重,便不难知晓此人当是一名妖修。人族宗门内极少有妖修弟子存在,至少那几个名声在外的天阶宗门内,就几乎没有妖修行走。而敢公开收下妖修弟子的宗门并不是没有,如今这界南天海内便就有一个!
朱佑成眼珠一转,便落在了那妖修女子腰间,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只见她腰间符牌洁白若雪,其上乃有月出沧浪之纹,便可证明她是正道十宗之一月沧门的弟子。
月沧门兼收并蓄,对于门中弟子的出身一概没有限制,也因如此,此派的弟子数量甚至还在两大仙门之上,走的是在多不在精这一条路。而弟子众多,所持有之资源却是个定数,这便使得月沧弟子大多争强好胜,门内两极分化甚是严重,若不出头,便十有八九会被埋没一生。
规矩松散,内争外斗,此乃多数修士对月沧门的印象,从古至今自然是有合理之处的。
之后再看位次在八十九的青年道人,朱佑成心中便已有了衡量,当即站定身形,朗声言道:
“朱某不才,愿与这位风墟宗的李竹李道友切磋一番,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青年道人即是那李竹,此刻见朱佑成在自己与月沧门妖修女子之中徘徊,最后却选定了自己,脸色便不由得阴郁了下来。
他倒是能猜出这朱佑成的小心思,无非便是顾忌着妖修女子的出身,惧了月沧门的道法与手段。可他风墟宗也是天阶宗门内颇具实力的存在,门中光洞虚修士就有四位之多,区区一个银海剑宗的弟子,竟也敢小瞧了他。
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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