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1 / 1)

要剿匪,得有兵。

早在刚到密州的时候,赵徵就上疏调兵。

这上疏也不过走走流程而已,赵徵刚定下就藩,钟离孤柴武毅那边就早早准备起来了。

藩王本能有兵,而魏朝新建无定例,又逢战时,这里面的活动空间就很大。赵徵不碰池州战场的,直接从钟离孤柴武毅麾下调来了三万精兵。

这准备的大营,就是安置这三万人马的。

三万精兵来得很快,分别由副郞将侯忠嗣和郑元保率领,接令即发,于二月初就抵达了密州。

自此,赵徵天天往军营去,有过半时间甚至连食宿都在里面,稍事休整过后,开始操演磨合。

至二月下旬,军中已适应密州,两支军队合成一股后也初步磨合的差不多,剿匪可以提上日程了。

而事实上,前期行动其实也早就在进行当中。

粮草军备这些不用说,地形勘测前期哨兵也早已遣出。士虔提供了比较清楚的匪寨位置,由于死对头士良的原因,他对这寥信那边情况还真了解不少的,他是本地土著,十年时间水磨工夫下来也颇有些成果。

就譬如匪寨那一片的山势地形和路径,廖匪们下山更惯常走那些啊等等,提供了不少有效的线报。

不过赵徵也没有尽信,他分别遣出明暗两拨哨兵,绘制地图探察匪寨等前期工作。

三份情报合为一体,他们对寥信情况已有了一个相对深入的了解。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战策。

出征剿匪,该采用什么样的策略?是急,是缓,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山,还是采取什么策略徐徐图之,这个大方向,在战前必须先确定下来。

这类军事会议,也开了有好几次,随着情报和地形图的逐步完善,也到了定下这个战策的时候了。

入夜,各营士兵有序收兵回营,篝火点点的密州大营安静下来,位于营寨中心的正厅仍灯火通明。

赵徵、纪棠、柴兴柴义,以及侯忠嗣郑元保等几人都在厅内,厅中一张长长的大案上正摊开一张新绘的密州舆图及平阴山山势地形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赵徵一双利眼巡睃巨大的舆图,将平阴山上下都扫一遍,他缓缓道:“本王以为,可围点打援。”

赵徵自小在父兄身边长大,自幼时就开始随军转战,他熟读兵法,皇父和魏朝的战史更研究推演多时,近两年来实战经验也很多,战事领军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甚至回京奔丧前,他就是刚自池州战场上下来的。

纪棠由于耳濡目染,她看得懂军事地图,也听得明白大家讨论,但上阵指挥她没没做过,于是认真听,比较少说话,这时见赵徵食指往舆图点了点,她凑过去定睛一看:“大堤?”

没错,赵徵点的正是大堤。

“……你是说,先填上大堤吗?”

纪棠脑子转得很快,几乎马上,她就明白过来了。

寥信军中已遁入山中多时,走山路那是人家的强项,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一上来就去硬碰对手的最长处,那并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赵徵要先填大堤。

纪棠眼前一亮:“咱们可以采用粗填法,只要人力充裕,很快的!”

过去,密州曾多次试图填补大堤,都因寥信阻止而失败。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双方兵力相当,赵徵这边的也是精锐军,和以前五千八千那种普通剿匪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寥信没法阻止,他若率兵下山,那正合了赵徵的意,围点打援。

来了,最好;不来,也很好,把大堤缺口粗填上,先排了水,那寥信就直接失去了最大的天然屏障了。

纪棠高兴击掌:“我觉得这战策很好!”

“末将也以为是!”

“末将也是!”

柴兴侯忠嗣等人略略琢磨,亦一致认为极好,一击掌,纷纷附和。

初步战策就定下来了。

众人马上开始商议细节,这个交给纪棠,由她与士虔等人组织人手去具体操作。大营则整军,随时奔赴汩水下游。

纪棠冲赵徵一笑,比了个手势,没问题,交给她!

这些日子赵徵忙碌整军,州内务都是她盯着的,她熟悉得很。

这事儿越快越好,纪棠一刻也不等,马上就要返回城内州衙门去。

她在站起身,赵徵也跟着起来了,他跟着她大步跨出门槛,“我送你。”

皇帝可是个惯会使暗杀的人物,纪棠自个儿回去,赵徵怎可能放心?

黑黢黢的夜色,篝火闪烁,纪棠回头,冲他露齿一笑:“那走呀,还等什么?”

……

纪棠连夜赶回城里。

前衙灯火通明大家都还忙着,士虔兢兢业业这些日子更是连吃睡都在衙门,不用找人,当即把细节商量好并连夜安排下去。

翌日一大早,州衙门公文下发至州内所有乡县,召民夫修补汩水大堤,有补贴,最重要的是州营大军护航。

公文一贴出来,整个密州的骚动了起来。

这大堤,他们不是没有试图修补过,官府组织的,私人自发的,可最终全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在年复一年中变得麻木。

这纸公文一贴,老百姓们那双麻木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征召民夫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多了,在确定确实有大军保驾护航之后,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拖儿带女,掘石挖土装袋,有车出车,肩挑背扛,推着一辆辆装得满大石土袋大车沿着大堤往下游而去。

春汛未到,大家效率很高,一车车大石沙包填进去,这崩溃长达数年之久的汩水大堤终于修补了起来,并日以继夜,以很快的速度迅速往前推过去。

乡亲是越发热情高涨的,而密州军严阵以待,扎营河堤昼夜戍守。

整个密州境内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以寥信为首的军匪。

只这寥信明显也不是鲁莽冲动的,那边死咬着牙关,坚守不出。

不出来也很好。

众志成城,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段缺口长达二十余里的超大决堤,终于被粗填臣工堵住了!

纪棠和州衙门专司水利河工的曹掾已看好了泄洪渠的位置,一边填一边挖,等大堤被成功堵上之后,挖开最后一段,这淤积长达五年之久的洪涝区域,积水终于缓缓往外排出去,将经支流重新汇入汩水。

在泄洪渠挖通那一刻,围观百姓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欢呼声!

不少人痛哭失声,他们的老家在这边祖坟在这边,除了几岁的小孩子,谁不记得昔年密州的繁荣?

纪棠和赵徵对视一眼,她热烈鼓掌,露出笑脸,既是被感染的,也是真高兴的,在这一刻民心向靖王聚拢,凝聚力和归属感一下就上来了。

军心也是!

此情此景,很难让人不动容。这些甲兵,大多都是贫苦百姓出身,也不情不自禁激烈鼓起掌来!

很好。

军心所向,这正是个进军的好时机!

赵徵随即下令,留三千甲兵护卫继续进行修建的大堤,其余营部,令到拔营起寨,奔赴平阴山!

寥信不出来,那就他们进去!

……

晨光正煦,水纹粼粼泛着金光,一边是整肃的兵甲,一边是滚滚的汩水。

赵徵身披玄色的连环锁子甲,玄色铁片被打磨得铮亮,沉甸甸而冰冷的色泽,鲜红的帅氅迎风猎猎,锐利的眉目在全套甲胄的映衬下更显冷硬,峥嵘崭露。

纪棠碰了碰他的铠甲,很沉的,她按了按他领口的麒麟扣,小小声:“小心。”

这是赵徵第一次挂帅。

虽然对他很有信心,但难免还是有担心的,纪棠不免多叮嘱了几句。

小心谨慎,不要冒进,山中是寥信的老巢云云。

虽然都是明知道不过白多说一遍的话而已,但赵徵还是耐心地听着,很认真的应下来。

纪棠不去了,去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大堤这边需要她,她还负责大军后勤补给。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分开,纪棠还好,赵徵却极不适应,他并不想和阿唐分开。

两人足说了快两刻的话,无奈还是得分开,柴兴来禀:“殿下,三军已整军待发!”

赵徵最后捏了捏纪棠手臂:“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好!”

“旗开得胜,凯旋而还!”

纪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冲翻身上马的赵徵用力挥手。

赵徵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夹马腹,膘马一跃疾奔而出。

他下令:“传本王令,全速进军!!”

……

三万大军当天进了山。

丛林战,赵徵打过。

进山后,过午后,侯忠嗣来询:“殿下,我军何处扎营?”

地利优势在敌方手里的情况下,扎营地点和行军节奏非常重要。

亲卫展开行军地图,赵徵坐在马背上,锐利双目一寸寸扫过平阴山山势图。

于军事,赵徵有独特的敏锐触觉。

他并不是躲在中军的小王子,他曾亲自领过先锋军,并冲锋过很多次,敢拼敢闯敢杀,池州战场他战功不少。

赵徵很快选定一处林木稀疏之地,传令进军此处,伐木造营,安营扎寨。

而与此同时的平阴山深处。

多年时间,足以让寥信在此处则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平坦之地建造一座坚固的山寨。

寥信一直密切关注密州军动静,赵徵率军进山,他当天就知道了。

“哼,他还真敢来!”

这山,可不是平地,在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河北军面前,密州军一点优势都没有!

寥信脸色阴沉沉的,从去年末密州被封为靖王封地他脸色就没好看过。

果然!

他只能咬着牙关死守山中眼睁睁看着大堤被填补上,多年苦心经营一下子砍去了一半,他一肚子的火,恨不能立即把赵徵小儿斩于马下,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很好3哇,那赵徵小儿居然敢直接进山,寥信大怒:“老子必让这小儿痛悔晚矣!!”

“没错!!”

“世子说得是!”

寥信是个四旬出头的壮年男子,脸上尚有一道旧疤,让他怒容看起来更添狰狞。

麾下更是昔年的心腹武将,都是征战多忠心耿耿的。

兵强马壮,兵力甚至略胜些许,勇将不缺,士气高涨,又占尽地利,照理寥信该信心十足的。

寥信也确实信心十足。

只信心愤怒之下,却隐隐有些不安,寥信知道自己的底细只怕暴露了,这平阴山怕最终是留不下来了,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得胜!

必须大胜!

大败密州军,斩杀赵徵,以胜利为资本,才好日后与上雒太守卢非的谈判中再占据多一些的优势!

寥信厉喝:“再探!”

“哨探日夜不断,务必盯紧密州军的一切动静!!”

……

寥信严阵以待,以必胜决心应战,他很快制定了作战计划,只要赵徵再深入一天,旋即可发起游击战!

但意外的是,推进到昨日,赵徵就没有再拔营了。

赵徵以新筑营寨为据点,扩大加固,又伐干净附近的林木草荆,寨墙百米空旷一览无遗,瞭望巡哨,井然有序。

俨然已定下此处为此战据点。

寥信恨得咬牙,观望过一阵后,双方开始了攻击骚扰游击战。

小范围,很频密,意在试探对方,结果谁也没多占便宜。

双方在僵持。

赵徵不希望战局一直僵持,他时间宝贵,但他更清楚,寥信比他更渴望胜利。

双方看着势均力敌,但他有密州和整个魏朝做后盾,而对方地主强势表面下,实质却是无根浮萍。

心理战从一开始就进行了。

赵徵刻意卖出符合他年龄和情况的种种特性——谨慎、步步为营、轻易不敢犯险。

他每每一战即收,从不乘胜追击。

一则释放上述讯息,二则意在让麾下军士进一步磨合适应。

待僵持半个月,待寥信的游击骚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密的时候,赵徵道:“时机到了。”

他立即吩咐传信纪棠,让她含而不露释放下一批军需中的火油信息。

这个消息,犹如冷水泼进滚油,寥信霍地站起:“你说什么?!”

火油?

他一把夺过信报,利目上下一扫,将眼线查探到的最新消息反复看了几遍。

他大怒:“不能再等了!!”

火油是极珍贵的战略资源,而他们没有。密林之中,最忌的就是火,一旦敌方火油运至,他们就彻底处于劣势之中!

寥信目露凶光,不能再等了,他们要赶在火油运抵之前,发起总攻!

……

密州军营,中心帅帐。

酝酿至今,最后一场大战即将到了了!

赵徵站了起来,丛林作战近一月,他黑了一些,眉峰更显凌厉。

他“锵”一声拔出长剑:“诸位,二日之内,寥信必发动突袭!”

因是丛林战,赵徵前期挑了暗部几个人来带哨兵,他麾下的哨兵并不比寥信弱,得到的痕迹消息也不比寥信少。

他判断,廖信两日内必定会发起全线总攻。

赵徵等待已久,这一战,将会是最后一战!

“柴兴,你率五千精兵为前军,正面迎击自坳口而来的敌军!”

“末将领命!!”

“侯忠嗣,你率五千精兵化整为零夤夜潜出营寨,潜于百丈峡!”

“末将领命!!”

“郑元保,你为后军,率剩余营部固守营寨,一旦敌军慌乱,旋即大启寨门杀出!”

“是,末将领命!!”

赵徵一一下令,帐中的大小武将先后上前接过令箭,快步而出密锣紧鼓备战当中。

帐内就剩赵徵,以及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柴义。

赵徵目光落在他身上,“柴义。”

柴义愣了一下,立即行至帅案前单膝下跪:“殿下?”

赵徵食指点了点帅案,“于日后,你可有什么想法?”

柴义仍统着暗部,但他在皇帝跟前挂了号,又因特殊情况现身于人前,虽没露过脸,但身形年龄等等特征却是暴露了的。

长久浓妆也不合适,哪怕他愿意,但总会遇上不凑巧的时候,譬如下雨。

他已属于半明半暗,暗部工作不好做了。

所以赵徵问他日后打算。

他如今正是组建班底的用人之际,柴义很优秀,如果他愿意,可以尝试往外发展。

这个问题,其实柴义也不是不知道,但主子把暗部交给他,他就一丝不苟忠心耿耿地把住暗部。

现在,柴义也没想多久,由暗转明,建功立业,这是主子的体恤,这是在往上走!

他岂会不识好歹,当即跪地铿声:“禀主子,卑职愿意!”

“好!”

赵徵留着一个任务给柴义,既然他愿意,赵徵站起:“你立率领日前跳出来的五百暗兵,携火油立出,待明后待寥信一出兵,立即潜入敌寨中,火烧敌寨!”

“是!”

柴义接过令箭,火速退了出去。

火油赵徵其实有一些,进山时已一并带进来了,但数量很少,远没有放出去的伪消息这么多。

但烧一个敌寨还是足够的。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赵徵耐心的部署之下,诱敌进攻请君入瓮前期备战已全部完成,就等着寥信发起的总攻大战!

三月十八,这个暮春的清晨。

山间的霞雾尤未散尽,黎明尾声的昏暗之中,前方哨岗,突然吹起急促的号角声!

“呜——”

才响了半声,戛然而止,寥信亲自拉弓引箭,一箭将哨兵射杀!

饶是如此,也惊起了密州军所有的哨岗,呜呜号角示警不绝!

但没关系,他们已经逼得很近了!

在丛林中和他比着玩隐蔽?

寥信冷冷一笑,他直接站起来,抽出佩剑,长剑斜指前方:“将士们,全力进攻!!!”

旌旗突现,喊杀声震天,无数夤夜却潜行的匪兵一把掀翻伪装,蜂拥冲杀而下!

这是昔年跟随寥信的亲信兵马,他父亲亲自给的,都是精锐部队,跟着他一路拼杀出来,非常悍勇,上山下林,如履平地,战事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双方旗鼓相当,自天未明的清晨一路战到天光大放,血腥遍地,胶着难下!

渐渐有了炙热之态的艳阳升起,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山林中,就在这个时候,忽远处隐隐有一股黑烟升起。

初时淡,若隐若现,但很快就浓起来了,腾腾燃烧,甚至能见到隐隐的赤色火光,可见火势之大,风一吹,甚至嗅到了焦糊的气息。

正是东南方向。

“不好了!”

最先发现的匪兵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被大怒的上官一刀砍了脑袋!

但一大片都听见了,大家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此时浓烟滚滚,已经谁也无法忽视了,寥信目眦尽裂,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营寨,他的所有军备,留守的人是死的吗?!

寥军瞬间大乱。

就是这个时候!

赵徵抓住敌军哗然一瞬,收刀勒马,一挥手!“嗖”一支响箭在半空炸开!

柴兴侯忠嗣得讯,当即暴喝一声,大开寨门,旋风般冲了出去!

一方气势如虹,一方军心大乱,胜败已在一开始有了定局!

寥信久经战阵,深知这一点,一见不好,当即咬牙下令,“鸣金,快,撤!!!”

他当机立断,马上已最快速度收拢兵马,后军转前军,急速往外遁去。

因突乱突退,吃了一个大亏,损伤极多,寥信心如刀绞!他只能咬紧牙关,率军往另一个备用的栖息地退去!

但他不知,这场大战才刚刚到高.潮!

寥信速度极快,他军中到底是久居山林,翻山越岭极其迅速!

快速往前冲,终于稍稍拉开紧咬的追兵,就在他传令全速进军,要一鼓作气甩掉敌人的时候,前方变故突生!

一声高喝骤起,前方峡谷林木簌簌抖动,两支大旗顷刻束起,最大一面红底金字,“靖”!

另一面青旗黑字,上书斗大一个“侯”!

侯忠嗣等待已多时,一举长刀,厉声喝令:“兄弟们,杀啊!”

满山遍野,林木抖动,竟似有万余之中,寥信大惊失色,立即下令停下掉头急退!

可退不了几步,马蹄声沓沓疾如惊雷,一面红底金字的王旗迎风招展,赵徵玄色重铠,手提湛金大刀,血迹斑斑溅在他的脸上身上,杀气腾腾,刀刃仍滴着血。

他勒停马,长刀一指:“箭阵!”

“冲锋!!”

前后夹击,四面八方,震天喊杀声,密州军蜂拥冲杀而下。

死伤惨重,胆丧心寒,寥信厉喝:“突围,突围!快!!!”

可被重重包围,还能如何突围?

赵徵策马横刀重扫,鲜血喷溅,鲜血溅在他的眼角,斜飞的锋锐眼眸悍戾峥嵘,他回刀一勒马,瞥了远处状若疯癫的寥信一眼,心下却一动。

他临时改变策略。

赵徵眼睛在寥信及其身边一众誓死血战的将士及亲卫身上扫过,视线在廖信胞弟廖勇脸上顿了顿。

他招来柴兴:“传我令,把寥信之弟放出去。”

战事到了这里,已届下半场,廖匪完了,密州的匪患将被一举解决。

只赵徵心思一动,密州遭遇水淹,至少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元气,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哪怕纪棠和他一起想了很多剿匪补堤之后的振兴民生之举。她废了很多心思,他都知道。但两人心里也明白,再多的好政策好法子也没法一下子改变密州的鸡肋现状。

那么……不如扩大?

扩大他的封地。

或者说,扩大他的实际掌控区域。

赵徵抬目,越过滚滚的黑烟,看向平阴山以南。

平阴山以北,是魏国国土,他没法扩张;但平阴山往南,却可以。

但他缺一个由头,一个顺利成章的扩张借口。

赵徵心中一动,他临时改变全歼计划,下令要不着痕迹,将廖勇放出。

——至于寥信,自是不必留!

……

艳阳如炽,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照在百丈岭之下,赵徵手持一柄湛金长刀,率精锐兵马亲自冲锋,说过之处,所向披靡!

寥信亦极其悍勇,杀到长刀卷了刃,他生生劈爆围攻敌兵的头颅。

他呵呵冷笑:“来啊,都来!!!”

“赵徵!赵贼,快快出来受死!!”

忽身后惨叫声骤起,马蹄声沓沓疾如鼓点,寥信霍的回头,赵徵一身玄色甲胄,鲜血喷溅滴滴答答,一双冷厉的眼眸锐如鹰隼。

“啊啊!!!”

寥信暴喝一声,冲将上去,“铮”一声金属交击的锐鸣,他虎口一麻,一股大力直冲而下,赵徵臂力的惊人,让寥信大吃一惊。

战马长嘶一声,竟直接跪下!

赵徵冷冷勾唇,翻身一手,再度重劈!

他反手,横刀一挥!

一道白炼如同电光闪过,寥信只觉喉头一凉,“咔嚓”一声,视线飞起,重重坠落在地,弹了几下。

鲜血雨点般喷洒而下,马上无颅身躯僵坐片刻,轰然而倒。

此战,大获全胜!!

……

捷报传回的时候,纪棠正在大堤上。

这粗填的大堤只是临时的,尚需重新修建,她最近吃住都在这边。

她还是担心赵徵的,山路崎岖,再加上保密,往往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战况。

捷报传到的时候,大军也快出山了。

胜利消息一报,整条大堤都在欢呼,士虔等人击节相庆,纪棠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笑脸。

“大军何时回来?”

赵徵什么时候回来?

她刚问完,忽听见惊讶的呼声,她跟着举目望去,只见远远前方,烟尘滚滚,自平阴山方向而来。

人数不多,大概就数百。

她眨眨眼睛。

还真的是赵徵!

他先回来了!

远远的,黑马玄甲,一马当先,她远远就认出来了,是赵徵!

“阿徵!”

纪棠实在太高兴了,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

赵徵立即拨转马头,往这边冲过来!

她高兴跳下大石,往前面迎了过去。

一个灰头土脸,一个褐点血迹尤未洗净,都往对方方向飞快迎了上去。

赵徵露笑,他是极惦记阿唐的,战事一结束安排妥当,他连里衣都没换,立即下令前军回营,他一同折返。

纪棠哈哈大笑。

赵徵也笑,他忍不住喊了声:“阿唐!”

我回来了!

纪棠笑着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有点抽啊,发不上去,今天晚了一咪咪,徵崽的心飞扬啊哈哈哈

超级肥肥的一章,明天小红豆就到啦嘿嘿,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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