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的脸色白了白。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紧紧闭上了眼睛。
穆连潇知道,杜云萝信他,依赖他,所以她闭上眼睛是为了回忆,而不是逃避。
指腹微微用力,按压她的掌心,以作安慰。
良久,杜云萝才缓缓睁开眼睛,纠结地摇了摇头:“面目狰狞,我想我不曾见过他。”
穆连潇顺着她的脊背抚着,道:“我知道了。云萝,大军驻在城外,我等下要出城一趟,你跟大伯娘、大嫂就留在家里照看孩子,我会早些回来。”
“今日不走对吗?”杜云萝抬眸望着他,“不回山峪关对吗?”
穆连潇颔首:“不回去,昌平伯府还有很多收尾要做。”
杜云萝徐徐松了一口气。
延哥儿和姐儿也醒了,穆连潇抱了抱儿子,又把他交给杜云萝,转身出去了。
杜云萝到了西厢。
颜氏躺在床上,端哥儿坐在内侧,她握着儿子的小手与杨氏说话。
见杜云萝带着孩子们来了,颜氏笑着道:“把延哥儿和姐儿也抱来床上吧,他们三个凑趣,也热闹些。”
奶娘们应声做了。
杨氏拉着杜云萝坐下,关切道:“昨夜里歇得好吗?我瞅着今日气色还不错。”
杜云萝浅浅笑了笑:“我睡得挺好的。大伯娘和大嫂呢?家里就这么点地方,有些住不开。”
“挤一挤才好,”杨氏温柔地望着杜云萝,“一家人都在一块,这才安心。”
说了会儿话,洪金宝家的来禀,说是前头杜怀让收拾好了,要往府衙去,使她来请杨氏。
杨氏点头,与杜云萝和颜氏道:“后院烧了,我过去让人清理清理,后院里的事体,老爷是弄不明白的。你们莫担心,家里周围留了人手了。”
杨氏一走,就留下姑嫂两人并奶娘丫鬟们照顾孩子们。
好在这一日比起昨日是太平多了。
杜云韬没有回府来,在府衙里将就着睡了一觉,到日落时,才陪着杨氏回来。
端哥儿见了父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出了双手。
杜云韬把他抱了起来。
端哥儿的脑袋在杜云韬脖颈处蹭了蹭,道:“来迟了。”
杜云萝笑了,把早上穆连潇跟端哥儿说的话告诉了杜云韬。
杜云韬失笑,好生安抚了儿子一番。
夜里,等穆连潇回来了,杜云萝问起了昌平伯府的事体。
昌平伯府烧了精光,寻不到证据,杜云萝一时也说不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有真凭实据证明昌平伯府的私兵是为了瑞王造反准备的,瑞王府将立刻面临灾难。
只是皇太后尚在,也许能保下瑞王府几条性命,也许,依旧只能看着圣上亲手灭了瑞王,李栾没有弑父来表“忠心”,能不能活命也难说。
如今真相被大火燃尽,瑞王起兵不可能单靠昌平伯,但少了昌平伯,也无疑是少了左膀右臂,能拖了他的脚步,对南妍兴许是件好事,但兴许,会让瑞王更疯狂地招兵买马。
“昌平伯和贾德的事情,我已经快马加鞭报回宫里去了,等这里都收拾好了,会安排人手押贾德进京。”穆连潇叹息,道,“不过,贾德不能做我军向导,奇袭一事又要拖延。
云萝,府衙那状况,想重建完成少说也要几个月,我琢磨着,与其让大伯父一家在外头再找院子暂住,不如就继续住在家里。
你之前说过想去山峪关看看,镇子上的院子早就备好了,因着你怀延哥儿才耽搁了。
你跟延哥儿跟我去山峪关,把正房也腾给大伯父与大伯娘,他们就够住了。”
杜云萝怔怔看着穆连潇。
能为她的娘家亲人考虑到这一步,杜云萝心里暖暖的。
穆连潇想接她过去,也是怕她在昨日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不放心留在一人在宣城。
思及此处,杜云萝自然不想拂了穆连潇的好意,道:“我和延哥儿过去一住几个月,真的不会打搅你吗?虽然我真的挺想去的。”
穆连潇笑了起来,搂着杜云萝的腰身,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翌日上午,杜云萝便把这事体与杨氏讲了。
杨氏一脸担忧,道:“大伯娘怎么好意思让你腾地方”
杜云萝宽慰她道:“其实,也是我不想一个人待着,白日里也就罢了,夜里闭上眼睛,总有些怕。”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氏也就不好拦她了,干脆把担忧的话都咽了下去,只嘱咐她要照顾好自个儿和延哥儿,莫要给穆连潇添乱。
宣城外,大军已经由参将带领返回山峪关。
穆连潇忙着处置余下的事体,杜云萝让底下人收拾了行李。
两日后,杜云萝抱着延哥儿上了马车,跟着穆连潇往山峪关去。
马车不比单骑,也不好日夜赶路,穆连潇估摸着他们要十日左右才能抵达。
离宣城越远,路就越难行,杜云萝时不时撩开帘窗看一眼外头景致,绿色一日比一日少。
锦蕊张望着,与杜云萝道:“以前还当是九溪夸大其词诓奴婢们的,今日亲眼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杜云萝亦不住点头。
她看过岭东风物志,也听穆连潇和九溪说过这一路风景,但只有亲眼瞧见了,她才明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真谛。
路途过半,前头遥遥马蹄声传来,速度极快。
穆连潇看向九溪,九溪会意,双脚一夹马肚子,扬鞭上前探查。
来人进入视线时,九溪微微一怔,高喊道:“鸣柳?”
“你怎么在路上?爷呢?”鸣柳诧异极了,待行到不远处,拉住了缰绳。
九溪指了指身后:“爷和夫人在后头呢。”
鸣柳颔首,两人一道回到了马车前。
见鸣柳赶得满头大汗,穆连潇皱眉,道:“是不是山峪关出了什么状况?”
鸣柳禀道:“山峪关守备一切如常,只是,只是叶大公子不见了。”
叶毓之不见了?
穆连潇的眸子倏然一紧,杜云萝亦撩开了帘窗,愕然看着鸣柳。
“黄家大爷从关外退回来,叶大公子就不在军中,点人的时候都当他随着爷去宣城了。
等宣城的兵士回到山峪关,里头没有叶大公子,使人到处问了,没人瞧见他跟着去了宣城。
可关外回来时也没有他”
鸣柳的话让穆连潇的面色渐渐阴沉。
若叶毓之没有回关,而是留在了大漠里,这么些天过去,他可还有性命?
果机和其他渠道看不到作者的话,所以在正文里加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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