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林祝还是有那么点宁死不屈的骨气在。
她红着眼,用痛心而又委屈的语气苦笑着,“宋太太,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有啊,”舒清因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抬眼睨着她:“正好我也想尝尝找个女人是什么滋味呢。”
林祝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再次强调自己过来的目的,“我和宋先生之间是清白的,请宋太太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林祝和宋俊珩从某种方面看确实清清白白,她当然有自信找过来,只要让宋俊珩看到她的深情起了怜悯之心,或是让舒清因这个原配心里膈应,哪种目的达成了,她这趟就算没白来。
舒清因眸光渐冷,抬起眼睑对她说:“那等你们不清白的时候,再来找我也不迟。”
她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实在没兴趣再听她说些都能猜出来的莲言莲语,打算直接起身离开。
林祝也跟着站了起来,“宋太太!”
“怎么?改主意了?”舒清因转头问她。
林祝忽然坚定了语气对她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不屑和我说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都比不过你,但如果宋先生真的爱你,他又怎么会放任我的靠近?”
舒清因眯眼。
说了这么久,林祝总说了句真话,也终于让她对她有了那么点正色。
“你当然比得过我,”舒清因说,“你连替身都愿意当,这种舔狗精神我甘拜下风。”
林祝默默将手攥在身前,咬着内唇保持缄默。
舒清因干脆给宋俊珩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们大半个月里的第一通电话,还是由她拨出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冷静过后,舒清因突然看清了很多东西。
在这寥寥一年的夫妻生活中,他给予的关怀是多么凤毛麟角,而他们因为利益分歧,或是观念不同所导致的冷战时间才真是占据着大部分。
她为什么以前只看到了那些好的,而忽略了这段婚姻里真正诛心的地方。
他搬去外面的公寓住已经是常事,而她则是在最近离家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从来没收拾过别处的房产,根本没办法住进去,她揣着那么多房屋钥匙,却连个称之家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去酒店开套房。
舒清因是真正的把那儿当成了家,而宋俊珩是将他们的家当成了他用来储存回忆的地方。
电话被接通,她也没有被宋俊珩拉黑。
明明彼此都没有拉黑对方,却也这样冷了大半个月,到今天她生日,他送来了那件敷衍的生日礼物,却连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生日快乐都没有。
“清因,”他叫她的名字,“你在哪里?”
舒清因报出地点,“过来吧,顺便跟我谈谈。”
那边沉默很久,最后说:“好。”之后静悄悄挂断了电话。
宋俊珩过来时,舒清因看到他手里还攥着她刚刚砸坏的项链。
难怪刚刚她想丢进垃圾桶找不着了。
林祝没料到舒清因会直接把宋俊珩找来,看着眼前的两人,垂着头的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她眼眶湿润,就那样楚楚可怜的望着宋俊珩。
任哪个男人都难拒绝女人这样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宋俊珩蹙眉,冷声问她:“你上来干什么?”
林祝张了张嘴,只吐出个“我”的音节。
“出去,”他没再看她,直接下了命令,“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林祝掩下眼中的失落,细若蚊吟地说:“我只是想替你向你太太解释清楚…”
宋俊珩仍重复着那两个字,“出去。”
舒清因抱胸看着这两人,忽然笑了,“林小姐,你连宋俊珩都还没搞定,就好意思来找我发表什么真爱宣言,妄想症有点严重啊,是该去挂个精神科看看了。”
林祝摇头,“我没有……”接着又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样子。
宋俊珩冷淡的撇开眼,沉声说:“你也不想被学校退学吧。”
林祝再不敢说什么了。
她满是失望的瞪着宋俊珩,而后又看了眼一旁看好戏的舒清因,最后捂着嘴忍着哭腔跑了出去。
连舒清因还没想过要让林祝退学这层面,最多说两句羞辱羞辱她,男人狠起心来倒是真的狠。
“站住,”舒清因叫住她,“我让人送你出去。”
林祝极有尊严的拒绝了,“不用,我自己会走。”
舒清因笑笑,语气无波,“我当然知道你自己会走,我是防止你又想蹲在哪儿等人捡你,今天这里都是我的客人,他们要找乐子用不着你毛遂自荐,我会负责安排。”
“……”
她说完就随便在会场找了个穿制服的服务生,吩咐他无比把这位小姐送到酒店大门口,别让她赖着不走。
那服务生恭敬的应下了。
林祝被人赶着走,小白花的形象也绷不住了,龇着牙僵着身子被带走。
碍眼的人走了,他们可以谈了。
宋俊珩刚失了个大项目闲在家,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修边幅又狼狈颓然,但不从所愿,眼前的男人仍然高挑俊秀,从容雅致。
还是简约得体的穿着,好像完全没受到任何打击。
男人镜片下的眸光微敛,他轻声叫了她的名字,“清因。”
舒清因蹙眉,“一开始既然没打算来,现在过来算什么?”
宋俊珩也被她问住了。
只是徐茜叶打电话给他,说她去停车场找了他,他的行动几乎是快于思考。
“你的礼物我不喜欢,所以砸着玩了,”舒清因干脆了当的说,“你又给捡回来干什么?”
她的语气就像是他捡了件什么不值钱的垃圾在手上。
宋俊珩大半个月没有回家,也没联系她,有时候手机界面明明显示着她的号码,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隔着手机尚且都无话可说,现在和她这样面对面,缄默似乎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他手里拿着不完好的礼物,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舒清因垂眸,无意识间攥紧了手,“宋俊珩,我们暂时分居吧,那个家我不想回了。”
“对不起,”宋俊珩说,“是我把个人情绪迁怒到你身上了。”
“我妈确实对宋氏不够厚道,我是她的女儿,你这算合理移情,不叫迁怒,”舒清因摇头,又说,“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你也不要联系我,到时候我会让律师去找你。”
他抬眼,似乎是没听到她刚刚说的,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你不聋,你听见了,”舒清因撇开头,语气不耐,“我没空陪你玩什么日久生情的剧本,我有钱,我不想住在你那个连回忆都没有收拾干净的二手房里。”
这时候再拐弯抹角也显得矫情,舒清因直接将她想说的一并都说了出口,“你这样一面怀缅着你的过去,一面又不断的来关心我,让我自作多情的觉得自己有那个魅力可以和你在一起,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不知道在还没有完全忘记一个人之前,去招惹另一个人的行为有多混蛋吗?你读了这么多书,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直接将宋俊珩逼近了死路。
他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惨白,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有些艰难的启唇,语气晦涩,“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不是没想过好好和她说,只是每次刚要开口,脑海中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提示他曾为了和舒氏联姻是怎样对待他的未婚妻,如今只是过去了一年,他竟渐渐对之前的未婚妻没了当初的怀念和愧疚,转而对这个相处不久的妻子多了点别样的情愫。
他为了利益放弃了感情,又怎么能再对着利益本身动情?
这多可笑。
有时候下意识的与她亲昵,和她玩笑,心里满足的同时,又不断谴责自己对曾经的未婚妻是多么绝情。
他搞不懂自己,如果舒清因带不来利益,那为什么还要爱她?
“不用说了,”舒清因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想回家就回吧,我不在那里,你也不用再特意搬出去了。”
她撇过眼,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随便宋俊珩怎么打算吧。
正绕过宋俊珩要离开,却又被他抓住了胳膊。
舒清因动了动胳膊,没挣脱。
“清因,”宋俊珩垂着眼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浮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我们再谈谈。”
她冷冷问:“谈什么?”
“我们之间还有余地,”宋俊珩顿了顿,才又启唇轻声说,“我没有和那个女人发生任何事。”
“如果你们发生过任何事,宋俊珩,我们连谈的余地都没了你知道吗?”舒清因讥讽的笑了两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如果不是我今天把话说得这么死,你还是会在跟我吵架了以后去听她拉大提琴,用你的回忆来暂时忘记和我的不愉快,你是没有出轨,但你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余地给毁了,放手。”
宋俊珩还是没有放手,只沉声说:“我可以……”
舒清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跟那些保证以后再也没有第二次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宋俊珩,我不是什么至死不渝的女人,我是喜欢你,但没了你,”她用了点力气,他没有执拗的再抓着不放,最终还是让她成功挣脱开来,“我也还是我。”
宋俊珩的手臂还怔愣在原地。
这些话说出口,她丝毫不觉得可惜,甚至觉得痛快。
不给他留有退路,也不给自己留有退路。
她最后看了眼宋俊珩,眼里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就这样将他单独留在了这里。
没有吵架,没有哭闹,甚至连冷嘲热讽都没有。
不是她惯常的反应,仅有冷漠和不在意。
宋俊珩眼见着她消失在房间里。
男人怅惘的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眼窝微微下陷,按着太阳穴的指尖不住颤抖着。
之前她说了那么多,而最终给他重重一击的也只有她承认的“喜欢”二字。
会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没人知道刚刚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
舒清因靠着门,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她身边,她很想自恋的仰起头,叉腰问,我刚潇洒吗?帅气吗?
这满会场的人,她想找个聊天的人都难。
徐琳女士那边不能去,她怕一个不小心把分居的事儿说出来,可能当场就给她妈气进了医院,她扫了眼大厅,无论是相熟的还是不熟的都没法说。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徐茜叶可以说。
刚刚宋俊珩过来找她的事,徐茜叶应该知道,可能不想掺和夫妻俩之间的谈话,所以找了个地方远远地躲着。
果然是在某个角落里的甜点置物台上找到她的。
徐茜叶不怎么吃甜食的,但舒清因挺喜欢。
“谈完了?”徐茜叶冲她招手:“怎么样?”
“先分居吧,”舒清因说,“明天我找律师过来谈谈。”
“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徐茜叶点点头,很赞同她这个决定,“既然你真的下定决心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之前怕你受不了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我给你买生日礼物的时候,看到宋俊珩和那女的了。”
舒清因嗯了声,“我知道,他还送了她一对耳环吧?”
“哎?他自个跟你交代了啊?”
“猜到的,”舒清因拿了个盘子装甜点,边选边说,“我之前跟他提过很喜欢那个品牌,他送我的项链和送那女孩儿的,是今年的同系列,之前看过宣传册,所以有印象。”
她说话声很淡,好像并不在意。
徐茜叶默了会儿,然后直接骂,“宋俊珩这他妈是想恶心谁呢?”
是为了弥补过去也好,是单纯的消遣也罢,无论哪点都让徐茜叶觉得恶心。
舒清因咬了口巧克力,居然还是酒心的。
甜甜腻腻的味道充盈着口腔,还带着巧克力夹心中独有的酒香。
她突然有些口渴了,于是说:“我去拿点酒喝。”说完往摆酒的长桌那边走去。
刚刚和人应酬的时候,沈司岸一直在旁边帮她挡酒,她其实也没喝多少口,这会儿借着口渴的由头,干脆站在桌子边一口气喝了几杯。
宴会开到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热闹的交谈渐渐熄了下来,场景开始由浓转为淡。
宋家那边不知道宋俊珩其实来过了,还在言笑晏晏的和她解释着,她丈夫因为忙工作只能遗憾缺席她今天的生日宴,舒清因佯装无知的摆手说没关系。
舒清因到了后半场情绪异常高涨,几乎来者不拒,只要是向她敬酒的,她大都是直接举起酒杯喝了。
到最后侍者干脆是待在她身边,酒杯空了就再赶紧满上。
几轮下来,舒清因捂着嘴,克制而优雅的轻轻打了个酒嗝。
酒精上头,她眨眨眼,眼前有些模糊了。
徐琳女士觉得她今天应酬的表现特好,所以格外开恩准许她先回家休息,剩下的就交给她和其他几个叔叔伯伯收场就行了。
“打个电话让俊珩来接,清因今天生日他忙着工作不来,总不至于连开个车过来接她的时间都没有。”
徐茜叶干笑,“不用,我送因因回家就行了。”
徐琳女士瞥她,“喝了酒不许开车。”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徐茜叶立刻补充,“姑姑拜拜。”
徐琳女士皱着眉点头,口中嘱咐道:“路上小心,清因喝了酒不太老实,别让她坐副驾驶。”
这点徐茜叶比徐琳女士更有体会,“放心吧。”
她扶着舒清因,另只手抓着两个人的包离开了宴会厅。
宾客散去后,这里的喧闹又很快归于沉寂。
酒店大楼的霓虹仍然亮着,将四周的环境映如白昼。
今天是舒清因的生日,她穿着特别定制的礼服,辗转于宴会厅中,现在生日宴结束,陪在舒清因身边的就只有徐茜叶。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十二点了。
天气有些凉,还好车内的暖气开得不低,舒清因紧紧闭着眼,头靠在徐茜叶肩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还好她住的酒店跟君临隔得不远,这个点路况不算差,十几分钟就能到地方。
“因因,”徐茜叶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看来今天是我陪你到最后了,再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舒清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没了宋俊珩,你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徐茜叶声音很轻,替她理着额前的碎发,“他会和姑父一样,跑遍全世界,不为了别的,就只为了替你挑选生日礼物,他也会在你生日的第一个零点,和最后一个零点之前,祝你生日快乐。”
卡着零点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很多,但卡着生日结束前的零点再对她说最后一个生日快乐的人,只有爸爸。
爸爸说,他要成为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也要当最后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
这样,这一整天他都是陪在她身边的。
很浪漫,可是这个浪漫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将她托付给下一个能陪伴她过完整个生日的人,就走了。
舒清因忽然哽着声音应了她,“嗯。”
车子开到酒店,徐茜叶扶着舒清因下车,行动有些困难。
“你别全靠着我身上,我扶不动你,”徐茜叶推了推她的脑袋,“我不信你醉倒连走路都不会了。”
舒清因抱着她的腰,非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姐姐,你扶我。”
徐茜叶痛苦的啊了两声,“早知道就给你丢在马路边自生自灭了。”
两个人都穿着高跟鞋,纠缠了几分钟还没走个几米远。
司机神色复杂的两位小姐,也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搭把手。
但很明显舒小姐是在撒娇啊,所以还是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住这里陪着她,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接我。”
司机听到这句话,立马如释重负的点头,迅速上车走人。
徐茜叶好不容易拖着她走到电梯这边,又问她住在几层,剩下的就都交给了电梯。
不得不感叹电梯真是一项太伟大的发明了。
电梯到层的时候,徐茜叶本来打算叫个侍应生帮她扶着点舒清因,结果舒清因脾气上来谁都不让碰,扬着下巴警告那侍应生,“别碰我,只有我姐能碰我。”
侍应生自尊心受挫,徐茜叶给他道了歉,人还是头也不回的到其他楼层值班去了。
“你身体他妈是用金子做的吗?还不能碰,多大脸。”徐茜叶一边吐槽一边单枪匹马的扶着这么个软泥往房间走去。
终于到房间了,徐茜叶艰难万险的从舒清因的小包里找到房卡,刷了卡推开了门。
她如释重负的直接将人扔在沙发上。
舒清因抬起脚抖掉高跟鞋,蜷着腿窝在了沙发里头。
还要给她卸妆,给她换衣服,徐茜叶给她做完这些活儿后,自己先搞出了一身汗。
“我不行了,”徐茜叶瞪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舒清因,“我去洗个澡,也赶紧睡了。”
因为担心舒清因,这澡洗得也不怎么安稳,连浴缸都没来得及放水,徐茜叶直接淋浴解决。
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舒清因又起来了,她正站在客厅的展示柜前发呆。
徐茜叶擦着头发走到她身边,“看什么?”
舒清因直勾勾的盯着玻璃柜里的那一排酒,“姐,你还想喝吗?”
这些酒都是套房特供,不额外收费,但很多客人没有在房间里单独喝酒的习惯,因此这些瓶身精美的酒大部分作用是拿来装饰房间的。
反正房间里也只有她们,妆也卸了衣服也换了,喝醉了大不了倒头就睡,既然她想喝,那就喝吧。
徐茜叶点头,“行,喝吧。”
舒清因甜甜笑了笑,“姐姐你真好。”
徐茜叶不习惯她这个表妹现在这么乖巧的叫她姐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赶紧把她灌醉了完事儿。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周边摆了一圈的酒,看中哪个就喝哪个。
舒清因的醉意非但没缓过来,这会儿反倒更晕乎了。
她抱着酒瓶磕磕绊绊的说:“姐姐,你再带我去会所玩玩吧,这回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赌气,你帮我找个男人。”
“得了吧,”徐茜叶嗤了声,“刚我让人侍应生扶你,你都嫌弃的要死,还找什么男人呢。”
舒清因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哪个侍应生?我去跟他道歉。”
徐茜叶打了个酒嗝,指着房门,“就外面值班的那个小帅哥。”
舒清因抓住了重点,“帅哥?”
“挺帅的,”徐茜叶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可惜我不喜欢年下,我还是比较喜欢硬汉型的。”
舒清因扶着地毯起身,“我去跟他道歉。”
徐茜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小跑到房门口,直接拉开了门。
“你他妈站住,”徐茜叶在身后喊她,“靠,喝大了。”
舒清因站在门口,冲走廊喊了声,“小帅哥。”
徐茜叶赶紧走到她身边将她往回拽,“帅哥什么帅哥,大半夜的这么叫小心别人告你扰民。”
舒清因扒着门不放,“我不,我要找帅哥玩儿,”然后又冲走廊喊了声,“小帅哥。”
徐茜叶没辙了。
话说这家酒店的vip客户应该能有点特权吧,酒店应该会网开一面。
正当她这么想着,对面的房门开了。
“舒小姐,麻烦小声点行吗?”
对面的男人直接精准的叫出了舒清因的姓氏。
徐茜叶愣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有点熟悉,又觉得好像没见过这人。
男人穿着磨砂质感的黑色睡袍,五官坚毅深邃,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薄唇有些不满的向下抿着,眸中流淌着淡淡的不满和漠然。
她表妹对门居然住了这么个极品男人。
就这还让她介绍什么男人,对面这个妥妥的够用了。
男人发现面前有两个女人,忽然有些摸不准刚刚到底是谁在吵了。
既然不确定,那就连座。
“舒小姐,徐小姐,麻烦你们小声点,现在是休息时间。”
“你认识我啊?”徐茜叶张着唇呆呆的问他,心跳有些快。
还没等孟时说话,舒清因忽然冲眼前的男人甩了甩手,“嗨,侄媳!”
孟时本来皮肤就不算白,这会儿更黑了。
徐茜叶以为自己听错,“侄媳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下一秒她又立马秒懂了。
因为孟时身边又多了个男人,懒洋洋的半倚着门框,琥珀色的浅眸瞥了眼对面,这才闲闲地出声:“开演唱会呢?”
他身上也穿了件睡袍,这俩男人睡袍同款。
徐茜叶恍然大悟,瞬间失望至极。
本来还以为上天真给她送男人了呢。
沈司岸眸色敛了敛,低低的笑了两声,“不愧是表姐妹啊,脑回路一模一样。”
他孟时对这俩姐妹不熟,舒清因见过两回,徐茜叶还是今天的生日宴上远远瞥见过,沈司岸顺道给他介绍的,此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本来军营里待过的男人,就很忌讳被人说这个,孟时又天生高冷正直,更接受不了了。
最最接受不了的是,舒清因叫他侄媳。
简直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
徐茜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跟着舒清因叫了声“侄媳”。
沈司岸一听这称呼立马乐了,清俊好看的眉眼都染上了别有意味的笑,意思就是还好,不算吃亏。
“好可惜,”徐茜叶叹了口气,“其实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哎,原本想着你要是单身就勾搭一下的,没想到你已经是我大侄子的女……男人了。”
孟时从喉间溢出冷笑,“想勾搭是吗?过来。”
“不不不,我怎么能抢我大侄子的人,”徐茜叶虽然有点醉,但不至于丧失人性,“只能说我们没缘分了。”
孟时冷冷地看着她,“谁说没有?”
说完他一把拉过徐茜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人箍在怀中,然后对微微愣怔住的沈司岸说:“你房间借我用一晚,你去开个新房间吧。”
“砰――”
房门被关上了。
沈司岸扶额,心想这孟时还真是经不起调戏。
平常也很少看他找女人,以为他都四大皆空了,没想到今天多喝了点酒感觉说来就来。
他转头去看舒清因,似乎想说什么。
结果这女人直接无视他,睁着眼和他对视几秒后转身回房间了。
“啧。”
他又不是扫黄大队的,不可能真闯进去,可能真要开新房间了。
沈司岸穿着睡袍,也不方便下楼叫人,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对面的房间借电话。
刚进去就看见舒清因坐在地毯上继续喝酒。
“借我用下电话。”他说。
舒清因仰头就灌了口大的,直接吹瓶,喝完后舔了舔嘴唇才回答他,“随意。”
“你要这么喝还不如直接喝啤的,这酒都被你糟蹋了,”沈司岸有些心疼地毯上这些酒,顺势走到她身边,替她从矮桌上拿了个玻璃杯,“用这个喝,酒是要用来品的。”
“喝个酒还这么多讲究,大气点不行吗?”她说完又推开杯子,仰着头往里灌酒。
沈司岸叹了口气,站起身去找电话去了。
前台这边听说了他的状况,说会赶紧安排间新的房间,然后派人上来送卡。
沈司岸坐在沙发上等人来。
舒清因在他和前台沟通的间隙中,又喝了一瓶酒了。
沈司岸靠着沙发,双手搭在上面闭目养神,他今天不光自己喝了,还替舒清因挡了不少酒,原本也喝得有些多,后来有点晕了才和徐董打了声招呼离开宴会厅。
孟时原本是要打算回家,沈司岸又想起今天接触了不少人,所以就叫孟时晚上跟自己一起住在酒店商讨下柏林地产后续跟其他企业的项目开发合作,反正套房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随便分一间给孟时住就行了。
好不容易准备休息了,门外又开始吵吵了。
沈司岸觉得今天自己对舒清因有些过分关注了,所以叫孟时开门让她安静点。
孟时本来不太情愿,说你的小姑姑,你自己去说。
沈司岸睨他,你比我正人君子,未免你又觉得我对已婚妇女有什么念头,你去吧。
孟时用眼神问他难道你没有?
沈司岸语气正经,正是为了证明我没有,所以你去。
两个人掰扯了半天,最后还是孟时妥协开了门。
然后现在就成了这样。
早知道任她舒清因在外面疯一晚上也不开门了,现在好了,他没地方去了。
沈司岸懊恼间,忽然膝盖一软。
他睁眼,低头,舒清因正跪坐在自己面前,把头靠在他膝上。
她卸了妆,五官精致,面容白皙,咧嘴甜甜的冲他笑了笑。
沈司岸可从来没看见舒清因对他这么笑过。
她又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膝盖,软软地问:“你怎么不喝了啊?”
沈司岸被蹭得火气上涌,倾身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脸,“小姑姑?”
她似乎很不高兴他这么戳她,皱着眉伸手推开他,“别碰我。”
沈司岸收回手,哼笑两声,“谁想碰你。”
待在这儿他都觉得委屈死了。
好在这时送房卡的终于来了,沈司岸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抬脚绕过这满地毯的酒瓶走到门口给人开了门。
侍应生递上房卡,跟他说新房间在哪儿。
沈司岸刚说了声谢谢,忽然腰间一紧,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他身子猛地僵住了。
身后矮他一头的女人正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带着哭腔问他:“姐姐,你要去哪儿啊?你不陪我喝酒了吗?”
“……”
侍应生和沈司岸都很懵。
沈司岸扒开她的手,催促侍应生,“走,我们赶紧下去。”
把她丢房间里自生自灭,门一关,世界与他无关。
舒清因坐在地上,直接哭了出来,“姐姐,连你也不要我了!”
侍应生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位客人,最后咽了咽口水,提议道:“先生,要不我先帮您把这位小姐安顿好再带您去新房间?”
沈司岸:“…好。”
结果舒清因又不要了,“别碰我,只有我姐能碰我。”
侍应生被嫌弃了,有些无奈的比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给沈司岸。
“我待会自己去,你先去忙你的吧。”
侍应生赶紧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司岸重重叹了口气,蹲下身一把横抱起眼前的女人往房间走,语气有些崩溃,又有些无奈,“你这女人怎么每次喝醉了酒不是骂人就是认错人?”
他抱着她,也看不见脚下的酒瓶,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舒清因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茜叶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这是已经彻底喝迷糊,神志不清了。
沈司岸冷笑,“什么茜叶姐姐,我是你司岸哥哥。”
舒清因又娇娇的叫了两声姐姐。
叫这么软糯,都像是要把人心给叫融化。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姐妹搞乱?伦。
她太轻了,沈司岸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送回了主卧房的大床上。
舒清因刚开始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挣扎之间她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又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沈司岸呼吸有些急促,咬牙骂了句脏话,捏着她的后颈肉把她当黏皮糖一样往外扯。
她后颈那块儿的肌肤实在太嫩,沈司岸触到的指尖都在发烫,最后好不容易将她扔在了床上。
他看着陷在被子里的女人,将手放在背后捏成拳,想要赶紧摆脱刚刚那股酥麻香软的触感。
“姐姐,”舒清因闭着眼,抱着被子喃喃问他,“刚刚的小帅哥呢?”
沈司岸哼了声,“什么小帅哥,这里只有大帅哥。”
“大帅哥不行,”舒清因撇嘴,很嫌弃,“我喜欢年下。”
“……”
沉默良久后。
沈司岸崩溃的坐在床边,报复性的用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几乎是抵着牙冲她哑声说:“小姑姑,闭嘴睡觉,不然就真让你尝尝年下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