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央老家城市本来女孩儿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这边虽然是农村但也算开明,村子里的小孩儿念书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样。
也没什么封建陋习,所以也难怪结阴亲这种事,她快八十岁的大姨听了都不赞同了。
祝央又问:“那这家孩子怎么没的?”
“这不是天气热吗?几个大小伙子刚刚高考完,下水库玩,结果就一个没能起来。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库湖边,哪有不淹死人的,这种虽然算是死于非命,但说到底责任还是在自己,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冤气的,便水鬼还差不多。
啧!提起水鬼,那阴森森的索命物种在祝央印象里已经被某个二逼的形象给取代了,想到这个词就严肃不起来。
大姨接着道:“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吗,眼看着都要上大学,突然就这么没了,确实受不了,可结阴亲这叫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哪个损阴德的撺掇的,人家小伙子十七八岁,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还不如多烧几个游戏机下去。”
祝未辛闻言一乐:“大姨,你还真与时俱进呢。”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压岁钱哪次不是花在游戏上?说这叫氪金,被你哥没抽死。你肯定也氪,别以为姨不知道。”
祝未辛讪讪:“我也就买几套皮肤而已。”
“啥?买皮肤?你皮肤这么好买什么皮肤啊?先前有人为了买苹果卖肾,现在卖皮肤了?”
“大姨,这聊天聊着怎么越来越凉飕飕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这里问话呢,一个话题给她拽得老远。
把弟弟削闭了嘴,继续问大姨:“那结阴亲的人家哪儿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带着姑娘家的舅找过来的,说是八字相合。”
“舅?”
结阴亲父母不来交涉要舅舅交涉?
祝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所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风俗定律。
但换个立场思考,能为了几万块钱这么折腾闺女尸骨的,可见这种事也不会假手于他人。
毕竟拢共几万块钱,中间经这么几道手,要是起什么龌龊,掰扯一场下来也平白吃亏。
这玩意儿可没什么法律武器给你做后盾,严格来说,根本上不得台面,自然是经的人越少越好。
祝央又问大姨:“这个媒婆你们熟不熟?是哪个村的?”
他们两个老家这边人口并不少,村落与村落之间相隔也不远,祝央自己是不认识多少乡亲邻居,不过每次回来听大姨讲去,他们这边的人干杂七杂八的行当还不少。
就比如大姨隔壁家的邻居,小时候祝央还跑到她家玩过。
据说她家就是专门搞接生的,就二十年前,十里八乡哪家有产妇临盆,都是大半夜的到这里喊人,不过现在都是去医院了。
不过据说祝央他们妈就是她接生的。
再者村里还有做棺材的养蜂蜜的,杀猪的跟赶鸭子的,崩爆米花的酿酒的,甚至祝央都依稀记得小时候哪里有家打铁匠?
总之虽然很多职业已经被时代淘汰,可本地干什么活儿出生的都有,所以祝央才问大姨这媒婆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大姨道:“哪里是本地人哦,说是大梅她们娘家村子那边的。豁别个嘞!他们盘水村的人我还不认识?你二姨就嫁到那边,哪有这个人?”
祝央笑笑没说话,和大姨家不一样,他们和二姨家几乎已经断了来往。
二姨没比大姨小几岁,本人倒是不坏,就是没主见耳根子软。
一辈子奉的就是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的理,丈夫早已经去世,一个个的子女也不是东西。
当初祝央家刚起来的时候,一个个撺掇着亲娘恨不得把他们家吞过去一样,个顶个的脸大。
给多少好都不知足,全给也是应该的嘴脸,被她爹直接扔出家门了去。
接着就是回到家十里八乡的造谣抹黑,不过祝爹对家乡的大方和拉扯有目共睹,谁会为你一家子好吃懒惰的泼皮,骂一带动整个家乡发展的企业家?
听说二姨这些年也是可怜,子女不孝顺,倒是不至于把赶出来。
但给张床睡给口吃的,别的就没有了。经常拾点垃圾一个月赚个几百块钱,转头就被儿孙编了过去。
大姨是恨其不争,时常也会去看她,给一些吃穿补贴。祝妈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给多少都没用,转眼就会进别人的口袋里,那几个媳妇每次见了大姨,倒是脸都笑烂了,可有什么办法?
不时长漏点蝇头好处,几个子女怕哪天把人抬猪圈里睡。
但大姨想接她过来跟自己一起住,一起作伴儿,人家还不乐意呢。
唠叨了一些家常,大姨便去给他们做饭,祝未辛自告奋勇的去烧火。
还跟他姐姐道:“我给你埋几个土豆进去,一会烤焦可香了。”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来这里还是会帮忙摘点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过远处传来的吹吹打打,喜庆的唢呐声在她耳朵里总是有一股尖锐阴森的感觉,仿佛是冤屈的灵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烦。
于是她便干脆跟大姨打个招呼出了门,直奔办喜丧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过去。不过大姨这边正在炒菜呢,厨房里的柴火又只有麦杆,不是经烧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时脱不开身。
农村的房子,虽然装潢条件大多不如城里,但胜在地方宽敞。并且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个坝子,面积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丧事自家门口办就够用了。
这里沿着门口摆放了不少花圈,专门请了乡间丧仪乐队正热闹的吹敲着鼓吹着唢呐,还有一些祝央都不认识的乐器。
乐师全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里传下来的手艺,平时务农,丧葬奏乐这活儿是他们的副业。
从门口看进去,祝央便看到一个由白黄两色纸花拼成的灵堂,中间镶嵌着这场阴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灵堂下面烧纸,但屋里的人倒是不多。毕竟这事在他们当地看来有些荒诞,正常人只会觉得渗人,除了近亲碍于情面,也没什么人乐意参加。
祝央看了眼灵堂上的照片,男方看着是个精气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几岁,看照片像是连初中都没毕业的样子,比许微还小。
那照片一点不严肃,嘟着嘴唇比着剪刀手,一点儿不像是家人从家庭相册里翻出的适应场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里截图出来的,画质也不是很清晰。
但关键还不在这里,因为祝央居然在灵堂下面看见两口棺材。
棺材还没有盖上盖,一眼就能看见两个棺材里面都有人。
这场阴婚居然还不是两方交换生辰八字照片结婚,走个过场就算了的。
之前也说了,他们老家这边风俗少。早十几年就响应号召,家里有亲人过世,会拉去镇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经没有土葬的情况。
但随记祝央又品过味来,正因为家家户户都是火葬。这家人结这门姻亲,才会这么实诚吧?
听大姨说这一家人为了结这门姻亲花了10万块钱,按照这边的火化习俗,要是谁随便拿一罐不知道哪来的骨灰糊弄你怎么办?
甚至有可能连人的骨灰都不是,难道要烧一条猫猫狗狗下去给儿子做伴?
买不见兔子不撒鹰,卖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进来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中有个人问道:“你是谁?到这儿来干嘛?”
祝央随口道:“我是你们家儿子的同学,过来吊唁一下,节哀顺变。”
话才说完,就被一个老太婆拆穿了:“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吗?你咋会和强子是同学?”
其他人一听,面上就有了些变化。尤其是在场有个老妪和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他俩连忙使眼色,让人把外人撵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反倒自顾自拿过三根香,插在灵堂前上香的米斗里。
慢悠悠道:“怎么不是了?这里的乡办幼儿园,我也上过几天课。虽说时间短,也勉强说得上校友吧。”
四舍五入不就是同学嘛,虽说祝央去这边幼儿园玩的时候,对方估计还没出生。
那老妪和中年男子却是挤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烂了。
但祝家在当地的名气实在是太大,换了平时她愿意去谁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荜生辉的事。
到了这会儿,她虽然来的莫名其妙,屋主却也不会得罪,甚至对着她套近乎哭诉。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费心费力的养到这么大,我在上辈子欠了他的,他要来这么讨债?”
祝央闻言叹了一声,颇为怜悯的看着女人道:“谁说不是呢?您这命苦啊。”
女人顿时以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恸之下难免跟祥林嫂一样喜欢无休止的念叨。
可她这边还没哭开,就听祝央接着道:“上辈子跟人结了仇,这辈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讨债,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照现在的情况,你下辈子还得经一趟这事。不过我琢磨现在这情形,估计下辈子讨债的那个会讨得更狠。
女人哭声顿时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样。屋里其他人闻言也是突然没了声音。
有个看着像孩子爷爷辈儿的大爷,顿时就站起来怒喝道:“你念书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着几个钱在乡亲面前不讲规矩的?顽笑也要看看这里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报应”
祝愿耸了耸肩,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来。
“没事,人家要找也是找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又没这么大的儿子,需要结阴婚害了人小姑娘一条性命。”
屋里倒吸一口凉气,七嘴八舌的骚动起来。
“你胡咧咧啥?谁害人命了?张口跑到别人家打胡乱说。”
“就是,这是俩娃儿好事,两个都这么年纪轻轻,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人家孩子亲舅舅带来的,生辰八字身份证都有。巧的也是这两天溺水死的,难不成还有假?”
“再说了,我们只管聘媳妇,哪儿打听这么多?真要有事,还不是媒婆一张嘴。”
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接着下一秒就把责任全推媒婆身上了。
要不说这句还好,说了就更证明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这些人可能不至于亲自为一桩阴婚策划一场谋杀。
但就跟前些年,经常有偷儿背着背篓下乡卖杂货一样,里面的货物全都是偷的,自然价格低廉,饱受不少人喜爱。
他们不知道这是偷的吗?甚至卖货的都从不避讳。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偷的,他们不买,别人也会买。
现在关系到人命,只想到自己的人自然也会用同样一套逻辑为自己开脱。
但实际上,他们才是造就女孩不幸的凶手,和真正的凶手比起来还要更鬼祟无耻。
祝央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女孩的棺材旁,丝毫没有年轻小姑娘对尸体的畏惧。
在别人阻止之前,她已经拨开了姑娘领口的衣服。
新娘寿衣并不厚,掀开后上面赫然是一圈青紫的掐痕。
祝央转过头,冷笑的看着他们:“溺水身亡,哈?”
“看来咱们这里有一种命案发生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房子先是陷入一阵死寂,外面正在奏乐的却是浑然不知,吵嚷的音乐还在不断从外面传进来。
但接着下一秒,所有人就混乱了起来。
有呵斥着就跑过来想拉开她的,有呼天抢地大骂她欺负人的,有怕自己牵上关系颤颤巍巍的。
而最让中央注意的两个人,那个老妪和中年男人却默不作声的从板凳上下来,打算偷偷离开。
可人才到门口,烧纸的火盆顿时被踢了过来。火苗窜得到处都是,还砸塌了门边的花圈。
花圈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下来,拦住了门口的去路。
两人想不拨开花圈逃走,就感觉自己后颈被抓住了。
一个声音森森的传来:“走什么呀?新人还没有礼成呢。孩子她爸妈不能来,你这做舅舅的,怎么也得多替人家喝两杯喜酒啊。”
又对媒婆道:“谢媒钱还没给呢,你看这家10万块的彩礼都肯出,谢媒钱怎么也不会小气。”
但两人干这勾当那里是能见光的,警察一来顺藤摸瓜,两人都得玩完。
于是两人拼命的挣扎,但就这一个小姑娘,他们两个大人,其中一个还是成年男人,愣是挣脱不开。
祝杨也不耐烦一直揪是这两个恶臭的人的领子,把他们两个的头互相一撞,两人便腿软的晕了过去。
“啊杀人啦。”这时候堂屋想起了一声尖叫:“祝家女儿杀人啦——”
祝央小时候在农村见多了这种泼妇倒打一耙,撒泼打滚儿的把戏。
有一种人观念里就没有撒泼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这边一煽动,某些莽汉的血性就被激起来了。
一个人冲里面拿根锄头出来:“你是不是要在我儿面前闹?大不了我一锄头下去都别活了,反正我儿子都没了。”
祝央把老妪和中年男子的衣领丢开,回头道:“你儿子死了你就领了免死金牌了是吧?”
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对着一屋子气势汹汹的人道:“来,挥下来。”
“我今天要一个手指头被你们碰到,信不信你不但儿子没了,你家祖坟也没了。”
众人脸色一变,忙拉住男方的爸爸。
祝央家不说在全市全省排得到多前列的名号,但他们老家整个镇乃至整个区,都因为祝爹对家乡的回馈,获益不小的。
老家附近几个村镇,有多少人没有直接的间接的受过人家好处?就是脚下走的路还是人家花钱修的呢。
真要在这里动了人家闺女,而且还是自己理亏的,在整个家乡被千夫所指都是肯定的。
以前农村丧葬可没什么讲究土地规划,埋祖坟的山上那些地都不是你家的,人家买下来,把你家祖坟推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强子爹妈没了儿子现在脑子不清楚,他们既然是近亲,肯定是同一个祖宗,哪能这么任由他们得罪人?
接着众人手忙脚乱把那两口子拦下来,反倒祝央这个挑事的,坐在人家家里半点不慌。
没过一会警察就赶来了,镇上派出所离这边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按照祝央提供的基本信息,警察检查了女孩的尸体,初步判定为谋杀。
这会儿媒婆和所谓的舅舅还没醒,但警察对这件事引起了高度重视。
先不说一条命案,其中还有可能牵扯出阴婚利益团伙。
就这事儿还是当地最知名的企业家子女发现的,估计这会儿电话已经打到区长那儿了。
结阴婚的这一家人也是一个没落被请到了警局。
丧乐乐队在刚刚屋里闹起来的时候就察觉事情不对,已经走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在只剩下几抹飞灰在地上飘过。
这时候祝未辛出来找她姐吃饭,看着警车拉了一大批人离开。
茫然的问他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祝央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大事,让我给拆了一桩婚而已。”
祝未辛想道刚刚走的警察,还有大姨说的那些话,立马就把这逻辑串起来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现在真有人能干出这么可怕的事。”
祝央看着这狗子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心道你就装,接着装。
这家伙还真是会根据条件和环境调整自己表现出来的看待事物的三观。
现实世界没啥屁事儿,他就一个劲儿的装单纯装天真。
到了游戏世界里,撒娇就不是首要前提了。而是怎么表现好自己,争取姐姐同意他进游戏的机会。
那叫一个凶残,虐鬼抛尸就没见他有犹豫的时候。
祝央搓了搓他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膀往回走。
因刚才警察出动被惊动出来的村民,这会儿午饭时间,也是端着碗来到地坝,边吃饭边议论刚刚那事。
“哎哟,先前来来去去多少人劝他们家不听,还光当他们10万块打水漂。”
“没想到里面这么损阴德,还给孩子结婚呢,这强子下去得替他爹妈挨阎王爷多少刀哦?”
回去姐弟俩把这事告诉了大姨,大姨也是吓得够呛。
一边连连道作孽,一边又拍打祝央:“看不对劲,你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就行了,跑进去干什么,那些黑心烂肺的杀人都干得出来,拿你怎么着了,我怎么跟你们妈交代?”
祝央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在里面制造过混乱,连道自己就在外面瞅了一眼,害怕尸体也没敢进去,整个人乖的一批。
腊蹄髈已经洗净剁好,掺上井里抽上来的清水加了生姜,放大锑锅里炖着了,不过要晚上才能吃。
中午就吃普通的家常饭,大姨给他们炒了花菜腊肉,还有土豆烧的红烧腊排。
咸鲜香的烟熏味,腊肉独有的紧实劲道,花菜和土豆也吸足了这风味,即食下饭。
因为只有三个人,倒是没做多少菜,还有一个炝炒大白菜,三道菜也就够了。
白菜是大姨自己种的,他们这边的地好,养的瓜果蔬菜都格外香甜。
先前有外地的老板看中一大片田,想承包下来做大棚蔬菜都被拒绝了。
因为怕乱施肥,影响土质。
祝未辛还在灶里埋了好些小土豆,这会儿已经全熟了,拨开皮,就撒上点孜然盐巴,外层焦香酥脆,里面松香绵软,好吃的要命。
吃完饭又回自己的村拿东西,给了村长钱,吩咐司机把东西先带回去,明天再来接他们。
本来祝央打算的是今天打个来回的,不过锅里有腊蹄膀炖着呢,怎么舍得走?
吃完饭大姨去帮他们铺了床下地挖竹笋去了,这种竹笋不是之前在副本里面吃的那种野生竹笋。
而是前些年政府津贴让大家中的一种良种竹,竹子又粗又大,倒是没有一般竹子长得高。也没有那股韧劲儿,不适合用来编织。
种了就是专门吃竹笋的,竹笋个头很大,一个顶普通的三四个,他们每次来大一这边都要挖点走
祝央姐弟俩跑到后院玩了一会,那边有棵树,小时候他们这帮孩子就喜欢在上面玩。
祝央个性霸道,有她在那就没有别的孩子的份,谁能玩,玩儿多久,都是由她说话。
当时他们大表哥还给他们做了一个秋千,祝央坐秋千上,和她弟弟轮番交换着,不知不觉就玩了大下午。
时不时的去厨房看看灶上的锅,闻着越来越香的腊蹄汤。
眼看着硬邦邦的蹄髈被炖得软烂,筷子一戳就透,汤熬成了牛奶一样的奶白色,又有白萝卜的清甜解腻,等大姨挖笋回来,两姐弟已经又馋得又催她做饭了。
同样是乡村。大姨家的条件自然要比王姐家好的多。
这栋别墅有三层,是有专属于祝央他们的客房的。
祝央那个房间怎么布置当时还参考了她的意见,从窗户看出去,就可以截出一张农家的山林田美景图
祝央因为晚上汤喝多了,半夜里起来上厕所,这里一层楼只有一个厕所。
之所以没有一个房间一个,是怕大姨打扫起来麻烦。
祝央上完厕所才发现没有手纸,想打电话让大姨给送点过来。
结果就从门缝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祝央:“……”
这多么经典的厕所恐怖桥段,真把这些小故事整理成册,弄出个排名来,这一条的国民程度都是名列前茅的。
祝央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经历,而现在她也觉得自己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危机。
比所谓选拔场震碎三观得知了有鬼怪存在,或者被游戏拉到一个个世界经历生死副本,都来得紧迫。
关键是这时机也太尴尬。
外面的声音还在催:“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祝央这回是气的炸厕所的心都有了。
她压下那股气道:“不,现在该选择的是你,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你接着问,等我忍无可忍了,不管不顾提上裤子就冲出来弄死你,我那会心情会很不好,很不好。下手也没轻重,死成什么样,你自己脑补。”
“第二,你滚去楼下的厕所给我拿一卷纸上来,刚刚的话我当没听到过。”
外面的声音静了静,估计是没料到真的有人使唤鬼怪去拿厕纸的。
听里面的呼吸声,越来越不耐烦,外面的人立马蹲下身,好让祝央从厕所门的透气孔页看到自己手上的东西。
不是,我就问你用红色这个包装还是白色的包装?
祝央看过去,只见外面那家伙一手拿了一卷没拆开的卫生纸。
一个红色包装,一个白色包装。确实还他妈就是红手纸白手纸,就是字面意义上的。
祝央没好气骂道:“那你他妈给我不就行了?一个意思的事你问什么问?还好我已经上厕所上完了,要是便秘你负责?”
外面的声音讪讪道:“我不,我这不是看您挺讲究的嘛。”
祝央不想理会她,接过来用了后洗手开门。
这才看到站在外面人的庐山真面目,就是白天看到的那个结阴亲的女孩。
女孩穿着校服,就是我们国家典型的那种白蓝色调的运动校服。
对方一脸感激的对中央的道:“姐谢谢你,还好你打断了阴亲,要不然我做鬼都得穿着那又老土又难看的寿衣。”
祝央点点头:“是挺难看的。”
这妹子的观念倒是和她一至,死至少也得死得漂漂亮亮的。
祝央道:“我还以为你不能显形呢。”
毕竟要是能行的话,之前在灵堂就不会一个鬼魂都没看到,祝央也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和怨气。
所以当时祝央还在猜测现实的鬼是不是真的这么难成气候?之前藏在收音机里骚扰林茜那个鬼就无法化形,祝央还以为是机遇不足,怨气也差了点。
但这个女孩死于谋杀,居然也是一般状况,可见他们现实世界对于鬼怪有多艰难。
女孩笑笑道:“本来不行的,不过我得报恩。”
祝央扬了扬手里的手纸:“一纸之恩?”
女孩腼腆的笑笑,祝央就明白多了她也做不了什么,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下辈子机灵点,外面的坏人很多的,保护好自己。”
女孩闻言脸色变得狰狞:“不是外面的,他就是我舅舅。”
“我放学要回家,在在路上碰到他,他跟我说要去隔壁镇买点东西,让我帮他的忙,完了给我200块做零花。”
所以她才被骗到这边来杀掉的。至亲的亲人,谁会多加防备?。
祝央也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不过确实有统计,据说大部分的犯罪都发生在熟人之间。
据说这小姑娘说,她生前还见过男方的父母。
可见当时对方是在验货,这种事外面的人光是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亲舅舅会把自己的亲外甥女像赶出集市的羊一样,任人挑肥拣瘦,满意了再一刀下去。
祝央忙问他们见面的地方是在哪儿?肯定不可能是在村里。
村里来来去去的,不好掩人耳目,并且人家才看到一个活人姑娘。没过几天,尸体在你家里灵前和你儿子结婚,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人,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道:“镇上一间茶馆里,中学生记性好,还报了那家茶馆的名字,还有茶馆老板娘的长相,当时以为是舅舅跟人有约,也没多想,出门的时候还撞到老板娘泼了一身茶水,对方应该对她有印象。
祝央也没有耽搁,也不管这是半夜就给警局去了电话。
警察连夜取证,终于告破了这起案件,不过女孩儿的舅舅倒不是阴亲利益团伙里的人,只是临时被媒婆忽悠的。
这个媒婆身上才是背着大案,指不定能牵出什么大鱼来。
第二天上午,祝央姐弟准备回去的时候,居然收到了镇上送来的锦旗。
祝央也是无语凝噎,这种东西他们爸那里多的是,镇上的区里的市里的都用,祝央没料到自己有天也会收到这玩意儿。
回去的路上,直被祝未辛笑了一车。
祝央把锦旗捂他头上,做出要谋杀亲弟的架势后,这家伙才消停的。
回到家以后,祝爹那边就打来电话,说是接到区长的电话了,揪着祝央的冒进是一顿骂。
祝央能说你闺女现在能打死一头牛,那些渣渣其实都不是事吗?只能听着!
不过游戏大概是看她这几天过得潇洒,又在现实中撞了鬼,想着游戏也要雨露均沾,所以又迫不及待的召唤她了。
祝央暑假前主动进游戏的目的就是好好享受整个暑假,结果游戏又玩这套,她憋得是牙槽痒痒的。
跟路休辞去了电话,路休辞也是无语,他道:“这游戏到底有多偏爱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通关符还够用吗?别扛着,该撤退的时候就撤退,我最近又搞了几十张,不够你管我要。”
“我还一张都没用呢。”祝央翻了个白眼。
不过到了时间,还是只得乖乖去床上等着——这个说法怎么更让人火大?
不过这次祝央把门锁死了,还拉上窗帘,明白再小的概率都特么不能侥幸的道理。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祝央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一条灯红酒绿的马路上。
和她站马路牙子上的,祝央数了数,这次的玩家居然有八个人。
比第二场那成精百年的鬼菩萨副本好要多两个人。
大伙用眼神互相确定了玩家身份,正打算互相自我介绍,便纷纷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震动。
这时祝央才注意到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一部智能手机,还有一个小包。
智能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张导航地图,他们所站的方位,还有另一个正在闪光的红色圆点。
看上面的显示,他们离那个圆点有将近二十公里。
此时游戏发来了任务,让众玩家出发在12点之前以不求助他人的形势,合法的,最低成本的方式到达目的地。
众玩家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又打开手上巴掌大的小包,每个人的包里只有一百块钱,不过倒是贴心的分散,有五十元十元的,也有好几枚硬币。
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有玩家立马行动了起来,翻开手机查找公交路线。
20公里路而已,这会儿大晚上不存在路况拥堵,也就两块钱的车费,成本算低了吧?
当然也有对自己要求更高的,20公里路对于玩家的体质来说实在不算艰难,慢跑过去一个多小时也够了。
然后一群人拦公交车的拦公交车,热身的开始热身,因为不能求助他人,也没办法搭便车。
叫个出租车或者滴/滴的话,这点钱一下子就得去一大半。
打算靠十一路的两个玩家已经出发了,剩下五个人等了一会儿,也远远的看见了公交路线的那路公交车驶来。
几人正等着车子进站,就看到一个和他们同为玩家的漂亮女郎,冲着驶过来的一辆黑色豪华小轿车招了招手。
一副约了专车的架势,连门都不是自己开,而是司机殷勤的下来打开车门。
这才看她长腿一抬进了车去。
众人看得有些懵,这人,她那钱够付车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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