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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命运真的就爱这么捉弄人。
在得知乔晚“死”在秘境的时候,甘南为乔晚痛哭了一场,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站了起来。
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那几次高光时刻,几乎全都和乔晚有关,他的成长几乎就是围着乔晚来的。
他喜爱她,羡慕她,憧憬她,为了她,为了这个难得的朋友,他愿意试着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而等到他成长得足够强大了,他却不得不放弃她。
留影球熄灭之后,乔晚正好撞上来。
守在营帐前,行了个礼,礼貌地在外面蹲着,等待里面两人讨论结束。
“前辈?”
少女的嗓音传来。
马怀真目光微微一动,竟然也有点儿狼狈。
妙法尊者的反应更为平静些,拧眉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帐子被打开,露出妙法尊者那张美得妖冶锋锐的脸。
“乔晚,跟我来。”佛者嗓音平静无波,沉声。
乔晚愣了一下,向马怀真躬身辞别,又急急忙忙跟上了妙法尊者的脚步。
凝视着前方佛者那清瘦的身影和被夜风卷动的袈裟。
本来乔晚有些不安和忐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无非都是跟上回那次谈话有关。
但妙法尊者叫她跟上,只是问她有没有做好准备。
明日前往魔域的准备。
乔晚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前两天冰原上那次血誓,握紧了掌心。
掌心上那道疤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整理着措辞,乔晚轻声道:“晚辈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若有意外,即刻挥刀自戕,绝不连累其他同袍。”
“只是。”乔晚犹豫了半秒,“倘若晚辈身亡,杀……”乔晚顿了一下,“杀了前辈这事儿,只能交付给其他人办了。”
他不是问她这个,妙法尊者一愣。
少女眼神清澈。
佛者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眼睛,垂下了眼睫,未说出口的话梗在了嗓子眼里。
多少次,对上少女清澈澄静的目光,他都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自在。
旷野的风呼啸着吹过,妙法尊者一瞬怔愣,旋即又好像被惊醒了,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妙法尊者怔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抿紧了唇,“继续。”
却是放慢了步调,静静地听着乔晚一项一项地细说。
令妙法也微感讶异的是,从前他面对乔晚的时候,疾言厉色的教导十分自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现在,连关切的话说出来也觉得不自在。
这股无所适从让妙法眉心不自觉一跳,忙摁住了。
本欲说出口的安慰,却在脱口的刹那,化为了简单客气而又疏离的嘱咐。
不出意外,这或是他俩最后一次平静地谈话。
这几天,人人都在关注着乔晚,小心翼翼地,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就怕她碎了。
这姑娘在这几天时间里,得到了来自全修真联盟的关爱,总有几个修士拉着她一块儿喝酒,每天乔晚她都能在自己的帐子前捡到几个漂亮的蝴蝶结,或是几朵花。
蝴蝶结和花这种东西,在这战火不绝的北境是十分难弄的到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千辛万苦弄到了,特地放在她帐子前的。
每个男修,女修都想呵护自家亲妹子一样,爱护着她,人人都在留意着乔晚的心理状态,尤其是在得知和她关系好的那位小白龙选择不出兵之后,所有人都在担心,乔晚她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没有。
乔晚依然就是那个乔晚,和之前一样,谦逊有礼,坚韧沉默。
妙法尊者难得心神不定,沉吟:“不必担心,尽管放手一搏,倘若未能拦住那道封印也无需自责。”
“我与马怀真不同,我无需立下这血誓。”
“若事情当真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自有我兜着。”
其实这话说出口,妙法也心知肚明按照面前这姑娘的性子,乔晚不会这么做。
但他却鬼使神差地这么说了。
这对一个心中满怀苍生大义的佛门高僧而言,是十分难得的,说完,或许是自知失态,佛者又皱紧了眉头。
这来自不大熟悉的前辈的关爱,让乔晚愣了半秒,有些受宠若惊,立刻礼貌地道了声谢:“多谢前辈。”
结果还没走两步,妙法尊者脚步一顿,眉头又皱紧了点儿。
乔晚立即察觉出来了异样,上前一步,扶住了:“前辈心魔又压抑不住了吗?”
佛者比她高出不少,身材伟岸,但如今隔着单薄的袈裟一摸,似乎都能摸到清瘦的骨骼。
妙法尊者没吭声。
对方身上那冰冷的檀香钻进鼻子里,乔晚这才猛然意识到,好像……离得有些近了?
立刻就有些尴尬,脸上几乎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但这个时候要是撤走自己的手,反倒显得更加做贼心虚,只能英勇地,继续扶着。
“前辈?”
对方还是没动。
这回乔晚终于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酷的恶意。
一扭头,对上了个冰冷的绀青的眼,黑皮,那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好像浓墨重彩的描了黑金色的眼线,眼角金光流光溢彩。
在意识到,这位前辈可能又要陷入暴走状态之后,乔晚一颗心晃晃悠悠地拔高了点儿。
那一瞬间,全身上下的修为好像都在流失,神识也陷入了一片震荡之中,在这股扑面而来的冷酷的威严之下,乔晚赶紧稳定心神,抽身急退!
却被一只冰冷的手冷不防地扼住了脖颈!
另一只手顺势摁在了她腰上,将她整个人提高了,拍在了营帐上!
脖子上那冰冷的五指的触感令乔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一拍,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乔晚疼得直皱眉。
“前……前辈……”
那沾血的头骨发冠跳入眼里,狰狞含笑。
就在乔晚觉得自己要被对方给掐死的时候,突然,面前这入魔的佛门高僧,眼里流泻出点点的清明,竟然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了自己天灵盖上!!
乔晚怔住了。
这是种怎么样彪悍的自我牺牲的精神啊!!
往自己脑门上拍得这一掌,妙法尊者面色不改,眉头都没皱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立刻就有鲜血顺着发间,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对方生得本来就美,像薄红色刀锋上漾开的光,掣开了旖旎的花色,此时道道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更有种惊心动魄的艳。
隔着片薄红,妙法隐约瞥见了乔晚震惊的目光和因为缺氧脸上浮现出的红。
目光触及她脖子上那圈儿红色的手指印,妙法尊者顿了顿,搁下了手,乔晚摆脱了桎梏,从墙上滑落了下来,摸着脖子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难怪这位前辈让她杀了自己,这……他妈什么无差别攻击!
想到刚刚的接触,乔晚心神微寒。
“方才之事,抱歉。”一瞬的怔愣之后,妙法尊者眉心紧锁,语速比之前快上了不少,几乎没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时候不早了,更深露重,回去歇息罢。”
心知对方这个时候压抑心魔压抑得很辛苦,乔晚犹豫了一下,躬身辞别。
临走前,想想有些不放心,侧身又行了一礼,张了张嘴:“前辈保重。”
目睹着粉衣服的姑娘离去的身影,妙法尊者静静在旷野中站了半晌。
夜风灌入指间,五指中仿佛停留着些温暖的细微的触感。
这异样的触感让妙法尊者颇有些不自在地张了张手。
骨节分明的手,张了张,暴露出漂亮白皙的骨节与青筋,之后又握住了,纳入了袖中,提步走进了营帐,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第二天,乔晚跟着周衍,李判等一行人出发了。
由于大家事前都打过照面,所以看到好几个熟面孔乔晚也没怎么惊讶。
远远地在这上千名修士中看到了乔晚的身影,岑子尘上前打了个招呼,好生安慰了面前这小姑娘一番。
今天乔晚明显好好拾掇了一遍,洗了把脸,干净,眼神明快畅亮,一身粉裙子板正又利落,简约不失好看,脑袋上别着蝴蝶结。
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要赴死,公孙冰姿看在眼里,想安慰什么,又说不出口。
这批前往魔域的修士,都是自发报名的,囊括了阵修、法修、剑修等各种类的修士,不过真正的敢死冲锋小队只有一支,其他这十多支都是障眼法。
马怀真坐在轮椅上,在嘱咐周衍和其他剑修,仰头看了眼天。
天色还没亮,这回出发地选在了一处高而开阔的悬崖上,崖上倒挂着冰柱,晶莹剔透。
冰原上的天,天上的星总比其他地方多一些,洒落在这片浩浩荡荡的,冥冥暗夜中,河汉高远,天上的星斗仿佛触手可摘。
风吹得乔晚鼻子泛红,一摸,像块儿冰。
方凌青感叹了一声:“真冰。”
萧博扬十分嫌弃地一伸手:“给,擦擦,鼻涕流的。”
马怀真本不欲让萧博扬去的,留守修真界的萧家基本上已经没人了,关键时刻,他这个萧家的分家,竟然还隐隐有要马怀真被培养成接班人的架势。
但萧家小少爷抿紧了唇,非要去,马怀真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同意了。
昨天留守在这冰原上的阵修一晚上没睡,趴在冰原上,连夜画出来个精妙绝伦的,能容一千人的阵法,来来回回检查了上百遍,就怕出差错,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光荣感冒了一大批。
毕竟这冰原环境之险恶,乔晚流点儿鼻涕已经算是十分优秀的了。
熟面孔中,除了萧博扬,包括了方凌青,陆辟寒。白珊湖与孟沧浪没能赶来,据说是来不及。
倒是谢行止竟然放下了南线的战事,刚平息了敖家的烂摊子,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眼下一片青黑,神情十分疲倦。
除了这些小的,也有些长老负责领队,但在这些长老之中,乔晚就只认得岑子尘与带着绿腰的李判。
郁行之作为善道书院唯一的独苗苗,以保护珍稀动物的姿态严格保护了起来,而王如意,李判没同意叫她去。
在这一干人中,甚至有个叫楚桐徵的姑娘,笑起来无辜又磨人,下垂眼眨巴眨巴的,上前喊乔晚辞仙哥哥,据说出自媚宗,还往她身上围了个大红色的小斗篷,说是保暖。
结果刚围上,陆辟寒就把乔晚叫走了,叫她待会儿进法阵的时候站在他身边儿。
临出发前,马怀真等人首先是神情凝重地出来,发表了一席讲话。
主要是为了替他们践行的。
说修真界会铭记他们今日的牺牲,又说已经热好了美酒,等他们凯旋,到时候再畅快痛饮。
不少人只是笑笑,知道这其实都是漂亮的场面话,但至少心里听着熨帖。
最后,那位残疾的昆山煞神,用一只手扶着轮椅,一只脚支撑着站了起来,朝这些平均年龄不过二三十岁的年轻弟子们,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幽沉的眼里闪烁中无需言说的敬意。
最后,一千多名弟子陆陆续续地全站到了阵法里,站进阵法里是还在说说笑笑。
“快点儿快点儿,都麻溜的啊。”
某师兄翻了个白眼。
“报了名就不能反悔了,快站进来,来来来,站师兄身边儿。”
“这么急干嘛呢,我还没和我家卿卿道别!!”
“擦!这儿竟然有个非单身狗的,兄弟们,削他,把他赶出去!”
此言一出,一呼百应。
“把他赶出去!!”
“赶出去!!”
“道侣狗滚!”
道侣狗之一:“们够了==”
明明是找死,周围叽叽喳喳,鸡飞狗跳的,竟然在这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中,多添了点儿春游般的喜剧效果。
乔晚就站在谢行止身侧。
青年微微侧目多看了她一眼。
其实不止谢行止多看了她一眼,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看了她一眼。
妙法尊者叫她上前,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以长辈的姿态,难得软化了态度,殷切温言叮嘱了一番。
这叮嘱与关切,无关风月。
乔晚他们出征的时候,白龙化作的青年,默默在华丽却苍凉的龙宫里,看着四周拳头大的夜明珠,看着四周艳色珊瑚,看着珍珠,砗磲,看着这琳琅满目,枯坐了一夜。
一道讯息传到了妖族,修犬想露出个笑,但眼睫一垂,却始终逼迫不了自己轻松地笑一下。
“陛下,他们已经出发了。”
在他面前的就是一身玄衣,身形傲岸,眼神淡漠薄凉的妖皇伽婴。
那错过了修真联盟与魔域数年战事,一直未曾露面的妖皇伽婴。
“嗯。”男人沉着地应了一声。
权当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就再没其他反应了。
还能有什么反应?他固然欣赏乔晚,将目光从一侧移向另一处,伽婴平静地想。
但一个人族的小姑娘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出兵。
修犬叹了口气。
他和伽婴不一样,他是狗,傻狗天生就是喜欢人的。虽然本心让他恨不得冲过去,但他不能动。
这又不是修真界那种话本子,为了屠戮天下,义无反顾和全世界为敌啥的。
再说陛下又不喜欢这姑娘。
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乔晚微微侧目,又往后看了一眼。
少女眼神坚毅,如晓月生寒般的眼闪烁着淡淡的光辉,这段时间来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
再加上在北境待久了,肌肤雪白,晶莹如玉。大红色的斗篷周围衬着的一圈儿油亮的狐裘,软软的白毛儿,簇拥着她小小的脸,看上去十分暖和。
这回头一眼,寒风卷动红色的披风,铺在雪地里,宛如雪中耀眼的红梅。
在出发之前,就算知道马怀真所说的“等待他们凯旋”是漂亮的场面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抱着点儿隐约的,又不好说出口的希望。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千多名修士这一去,会离开得如此惨烈,身材体型不一的背影仿佛镌刻在了天际,一千多道背影铺陈开,义无反顾地踏在了黄泉路上,无言,震撼。
包括妙法尊者,马怀真,包括甘南和伽婴都没想到,这其中,乔晚是死的最惨烈的那一个。
等所有人站定,一声令下,冰原上这数万的修士,竟然没有一个人再说话的。
周衍发出了第一剑,剑意如长虹,直破天际,仿佛要将苍穹捅出个窟窿。
紧接着,数千名剑修,全都祭出了手中的长剑,剑意莹莹点点,连作了一线,又连作了一片,如地上的流星般纷纷扬扬射向了天际。
一千六百多道剑气,汇作一条狰狞怒吼的雪龙,剑意竟然逼迫得四周冰层崩裂,天上星辰像是被无名的大手推动着一般,往西倾斜而去。
雪龙一声龙吟长啸,五爪在冥冥的长夜中陡然划开了一条深色的缝隙。
此时狂风大作,吹动人站都有点儿站不利索。
慌乱之中,有人骂了句。
“卧槽,有人踩着我脚了。”
乔晚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是空间汹涌的乱流吹来得风,要是剑修根基不够,空间裂缝不稳,这一千多名赶赴魔域的修士很有可能都被乱流卷入空间裂缝中,永远出不来。
据说这里面是静止的,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是“空”和“无”。
所以马怀真等人才会对“破碎虚空”这件事报之以无比谨慎的态度。
远处的空间裂缝越裂越大,终于,再也没有人有心思谈笑了,纷纷收敛了神情,郑重地祭出了法宝。
地上这庞大的阵法,从一点都一线,逐步被点亮,仿佛地上的星辰与天上的星辰相呼应。
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庞大阵法开始攀升,升高,越升越高。
有人惊讶地高呼了一声:“我他妈上天了?!”
紧跟着身形就被耀眼的亮光所包围,穿越了空间裂缝,滑向了彼方的魔域。
他们降落的地方,属于魔域外圈儿的血色沙漠,几百年前,修真联盟,就在这地方将始元帝尊给封印。
这片血色沙漠,是魔域残破的一座古城,沙丘变化不定,常年都有沙尘暴,天和地是一片通红的血色,几乎看不出哪里是天际,哪里是地平线,一轮火红的庞大的赤日就坠在远处的沙丘上。
与北境的冰原合起来,成了两个极端的气候。
乔晚他们乘坐的庞大的阵法传送到魔域上空之际,立马就自我分割成了十多个小的阵法,载着乔晚在内的十几支小队队友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如白昼流星般,气势汹汹地砸了下去!!!
魔域这边儿一早就有戒备,在这急速坠落的刹那间,乔晚清楚地看到了地面上铺陈着队列森严,星罗密布的魔兵,一个个手握刀枪剑戟,如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经纬线,一动不动,军容整肃。
站得高,看得远,此时在半空中看去,四面八方竟然都有些莹莹的光亮。
比他们想象中得还多。
乔晚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法阵采用的“分裂”设计,就是为了扰乱魔域的视线。
魔域并不知道他们落脚点,只能在他们最有可能降落的几个地方部署,迅速集结,而修真联盟也不清楚他们的部署,只能摸索,猜测,落下好几拨,扰乱视线。
这十几支里面,只有乔晚所属的这一拨才是主力。
而另一边,目睹中乔晚他们成功传送之后,马怀真等人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放松心神。
那数千名剑修依然面色沉重地释放出铺天盖地的剑意,维持着天上那道空间裂缝,不至于让它崩解。
与其说是裂缝,不如说是天空成了个巨大的留影像,倒映出魔域那一头的动向。
马怀真,公孙冰姿,妙法尊者,包括许许多多,其他数万的修士,站在冰原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投影。
其中,当属数部修士占据了最佳视野,正运笔如飞地整合归纳着乔晚他们传来的信息。
这信息来源主要来自于他们手上戴着的玉镯子,靠自身的灵力运转,人要是不行了,灵力不足以支撑手镯传递信息,镯子就会报废,而反映到数部那边儿,又能起到一个类似于“魂灯”的效果。
“准备好了?”李判侧目问乔晚他们。
谢行止等人颌首。
“那行。”李判拔出剑,“下了。”
落地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扛过这第一波杀招!!
刚一站稳,脚踩着这火红的沙砾,乔晚就就看到了四面八方蹿升起的光柱,耳畔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杀伐声。
其他队伍已经正面遭遇了魔兵,开战了!!
记录着信息变化的数部弟子惊愕地抬起头,唇瓣动了动,面色难看地对上马怀真等人的视线:“手镯,报废了一个。”
伸手一指,那一片小楷写就的名姓中,显示“严漾”的,已经飘摇不定。
乔晚等人也不敢耽搁,立刻照着心中背得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地图,刚一落地,就同其他人一道儿,朝着那预定的祭坛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能用法器,魔域这边儿有神识和剑意铺展开,能检测出灵力的波动,只能说越隐蔽越好。
这相当于一波侦查跟踪与反跟踪之间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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