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一边做,一边讲着做白灼基围虾的要领。
做法马马虎虎,虽然跟白灼基围虾的真正做法有所不同,但是差距也不算大,带人入门足够了。
但是他讲的那些要领,却有点……
信口雌黄!
“白灼这种技法,说白了就是用滚水把食材煮熟,没什么难的……”
这话说得在场的一群教授全都皱起了眉头。
这话说得不对啊。
烹饪发展到现在,该淘汰的技法全都已经被淘汰掉了。
而现有的那些技法,哪种都不简单。
假如只是个小饭店的厨师,这么说倒是无所谓。
但是面对一群学生却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这事儿往小了是身为教师信口开河,胡乱给烹饪技法上扣帽子。
往大了说,就是误人子弟,会让这些学生真的以为白灼是一种很简单没任何难度的烹饪技法呢。
但是实际上,白灼的技法门道很多,也很复杂,对火候的要求也很高。
不过认真想想,粤菜在国际上能跟法餐分庭抗礼,赢得老外们的尊重,技法方面岂会简单?
粤菜选料广博奇异,品种花样繁多,用量精而细,配料多而巧,注重质和味,口味比较清淡,力求清中求鲜、淡中求美。
而白灼,则是把粤菜的这种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灼是粤菜烹调的一种技法,以煮滚的液体将生的食材烫熟,称为灼。
这里作为导体的“液体“多为清水,清汤类,粥水等。
灼法又分为文灼与武灼。
文灼的火候为小火,水开后中央见菊花心或虾眼水为度,浸至食材仅熟。
武灼的火候为大火,以最快的速度令食材烹熟。
两种火力的最终标准为食材仅熟。
过生和过熟都不算合格。
除了火候有区别之外,根据食材的不同,白灼也分为冷水灼、热水灼和开水灼,而且时令不同,哪怕是同种材质,灼的时间也各不相同。
里面的门道和技巧,只有在粤菜圈子里做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才分得清,这位老师张口就说白灼很简单,这让一群老头有些生气。
“年轻人,你是他们的老师吗?白灼可不简单,不懂的不要瞎教,免得误了这群学生的前程。”
这群老头中,脾气最火爆的袁德生忍不住张口说道。
身为一个厨师,最不喜欢有人不懂装懂误人子弟。
还一副我很对的语气。
徐拙站在一边,心里乐滋滋的想道,幸好这群老头不上逼乎,上面这种装逼犯一抓一大把,几乎每个热门回答中都有。
“虽然我不懂XXX,但是我觉得……”
“虽然我没吃过XXX,但是我知道西餐不会这么做……”
“虽然我没看过XXX这本书,但是我知道网文都是垃圾……”
类似于这种论调在逼乎随处可见。
虽然不懂,但是我也要强答一波来装一波逼。
特别是美食类的话题,只要扯到中餐,回答中就有好几个人跳出来刷西餐什么的,顺便鄙视一波中餐的不健康饮食方式。
那些话要是被这群老头看到,还不气得吐血?
所以,徐拙对面前这位说白灼很简单的老师,倒没那么强的反感。
这是扬州大学,教的是淮扬菜,人家对粤菜的理解就这么浅,这不正是于培庸请一群老友来当客座教授的原因嘛。
他们要是把八大菜系给吃透了,还用得着请你们吗?
不过这老师也是有意思,不懂粤菜就别特么做呗,一边做还一边埋汰粤菜,而且做法上也有点不对。
白灼基围虾要用虾眼水进行浸熟,最好不要烧开。
因为滚水会把虾肉中的鲜味儿带出来,而浸熟的方式,则会把鲜味儿保留下来。
大家刚来的时候,锅里的水还没开,觉得这老师的做法不错。
但是现在,这老师把火开到最大,锅里的虾在水中上下翻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炖猪大骨呢。
这做法跟白灼,可真是有点南辕北辙了。
这老师听了袁德生的话有些不服气,刚准备反驳两句,抬头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于培庸和几个校领导。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教室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大群老头。
他们应该就是前几天开会说的请的那些客座教授吧?
幸好刚刚没骂出声,不然校领导和跟在后面的院系领导怕是脸上很难堪。
他不怕得罪客座教授,反正这群人也只是图个名声,学校请他们过来,也只是给学校的简介上增加点分量。
所以,他没有搭理这群老头,继续用大火煮着锅里的大虾,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边做还一边说:“就这么用旺火烧开,然后等个两分钟就可以捞出来了,白灼嘛,就是这么简单……”
他这种行为,让于培庸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当时于培庸跟几个喜爱美食的院领导东奔西走,才算是把全国第一个烹饪旅游学院搞起来了。
刚开始那会儿,都是于培庸的徒弟们在教课。
但是后来,大家不习惯第一楼和学院两头跑,而扬州乃至整个江苏地区的厨师也都想来大学体验一下当老师的乐趣。
所以就聘请了一批口才不错适合带学生入门的厨师当老师。
眼前这位老师就是这样。
刚开始还好,大家都是第一次当老师,不仅觉得新鲜,还有很强的责任心,每天各种备课,对要教授的内容进行讨论。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就有点飘了。
觉得自己的手艺好,不仅看不上于培庸的那些徒弟,连于培庸也有点看不上。
你客座教授算什么,我可是学院的高级讲师。
级别上不比你差多少。
在这位老师看来,只要不得罪院系领导影响自己的工资和收入就行,至于其他的什么客座教授……
在学院的管理上也没什么话语权,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呗。
“张老师,白灼基围虾不是这么做的……”
于培庸刚准备提醒一下,这老师突然放下手中的锅具:“我做得不对?那咱们就来比一比,让这群学生当评委,看到底是谁做的味道好。”
这话……
有点狂啊!
老爷子皱了皱眉,刚准备训他两句,徐拙突然站了出来。
“杀鸡焉用牛刀,我做就行了,用不着于爷爷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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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有点晚了,而且这两天在宾馆没睡好,今天就两更了,明天开始到月底,我都尽量多写,反正现在只能坐,不能站不能躺也不能走,也只能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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