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巨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金风细雨楼中只余满地苍痍,楼阁都彤塌了几栋。
夜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玩家们的死亡,不会在雷纯等人心中留下记忆,但六分半堂弟子与苏梦枕旧部战死的亦不在少数。
大规模的战争厮杀,又哪会不死人。
当然,死得最多的还是金风细雨楼的弟子,被多方围攻,几乎是全军覆没。
大战过后,留下的只有一片萧索。
苏梦枕第一个打破难堪的沉默,“他,终究是逃了去.....”
最重要的目标,白愁飞还未死,得而逃生,未能一竟全功,这怎能不让人怅然。
王小石目扫四周,神色复杂,悲喜交集,要不是苏梦枕相求,他绝不会来走上这一遭,死难的金风细雨楼弟子,其中不少还是原来的老兄弟,只不过是归附了白愁飞。
虽不是人人相熟,王小石也不愿看见那么多人死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愁飞逃出了生天。
只听苏梦枕又意兴阑珊的道,“他能逃,我却不能......”
王小石不禁一怔。
凑了上前的西柚秀儿也是错愕莫名。
只走了白愁飞一人,可说是大获全胜,所要付出的就是要给六分半堂的报酬吧?
西柚秀儿都不知道当初苏梦枕是怎么跟雷纯商议,让她同意相助的,想必是金风细雨楼麾下的产业要付出许多。
在西柚秀儿心目中,只以为雷纯是仍对苏梦枕有情意,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恋人,也早订过亲事,甚至都定下了婚期。
要不是雷损忽然率人大举发难,怕都得叫雷纯一声师娘了。
西柚秀儿也清楚,雷损死后,雷纯像变了个人般,不再是以前那个性情温和,淡雅娴静,弱质芊芊的小女人。
她还有外柔内刚的一面,坚强的肩负起了六分半堂的重担,在凄风冷雨的江湖中,领袖着六分半堂屹立不倒。
若她不是雷损的女儿,不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还真是师父的良配,郎才女貌。
西柚秀儿心底,对雷纯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如果没有六分半堂鼎力相助,又怎能推翻白愁飞。
说不定有了这次的联手,以后六分半堂跟金风细雨楼的关系也能好些。
貌似不算是坏事,除了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弹剑而歌。
西柚秀儿冰雪聪明,哪会看出来弹剑而歌的心思。
他怕是个受吧!
被痛殴了几次,居然看上自己了!
绝对是有m属性!
至于封号斗罗,西柚秀儿就是一点好感都欠奉了。
不说白愁飞未夺位之前的明争暗斗。
他如今能叛得了白愁飞,投向方拾舟,行事可见其人品,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跟他理应外合,都是无奈之举,全是雷纯去牵的线。
见封号斗罗被棠梨煎雪糕砍死,西柚秀儿都暗暗的拍手称快。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梦枕摇了摇头,笑了笑,状似自嘲般,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他既然逃了,很快便该轮到我了吧?”
西柚秀儿吃了一惊,“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他的一干旧部属已围拢了上前,一时没明白他这话语里的意思。
只有温柔还在微微抽泣,黯然神伤。
苏梦枕没回答西柚秀儿,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朗声喝道,“从今以后,金风细雨楼龙头的位置,就传给王小石,一切他皆可全权裁定!”
一听到这话,雷纯的俏脸就冷了下来,寒如冰雪,目光灼灼的遥遥望向苏梦枕。
或许,该用瞪视才更恰如其分。
狄飞惊低垂着脑袋,仍是不温不火,不动声色,嘴角却挑起了一丝隐约难显的微笑。
王小石震诧的道,“大哥,你说什么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楼主只有你能当得了,我真没这份才干!......”
西柚秀儿看得出来,王小石这忠厚人不是作伪。
显然,他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莫说是他,西柚秀儿自己都是觉得莫名其妙,师父怎么会突然要传位给王小石。
战事才定,师父的痨病又已在赖神医的救治下痊愈,以他的年纪,还是风华正茂,重掌金风细雨楼,不正该大展宏图么?
苏梦枕悠悠的说道,“你们以为,雷纯会那么好惹,不报父仇,却巴巴的来助我恢复大业吗?”
雷纯脸色一变,叱道,“苏公子,难道你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苏梦枕淡定的回应,“就是没忘!”
随即转首向王小石道,“我遭白愁飞追杀,得她援手,不得已托庇在她的羽翼之下,重联旧部,欲东山再起,她确实也帮了我,更得她引荐,让秀儿护送我上天祥,求得了赖神医的医治,救我于沉疴之中,但,她也暗中对我下了手,趁我在养病之际,对我下了一种绝毒......”
一听这话,王小石猛地转头,对着雷纯怒目而视,“雷姑娘,你怎能如此做?”
西柚秀儿亦是对雷纯好感尽失,紧握住了手中轻薄的短刀,横眉竖目的瞪了过去。
‘轻舞离歌’帮会的玩家已是群情激荡,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开战的心思。
狄飞惊双手拢进了袖中,全神戒备。
弹剑而歌都没料到还会有这变故,此前都没听雷纯透露一点风声,看着柳眉倒竖的西柚秀儿,心中郁闷非常,却也不得不先保护雷纯。
王小石的“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我说完。”苏梦枕抬手阻止了箭弩拔张的众人,继续说了下去,“这种毒,叫‘一枝毒锈’,这是一种灭绝人性的毒,我察觉之时,已无计可施,功力修为亦因毒力消减,而大打折扣,她助我复位,是意欲暗自幕后操控,将金风细雨楼也收入囊中,我只要稍不听从,她日后便可名正言顺篡夺我的权位,她这样做,比杀了我更毒.......”
雷纯忽尔截道,“苏公子,你既不守信,我就只好请你听歌了。”
说着,她就唱了起来。
“......一般离绪两消魂,马上黄昏,楼上黄昏......”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柔婉,动人无比,唱出这俚语小曲,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可苏梦枕一听到她的歌声,脸一下绿了,人也打摆子般哆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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