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太太,这是你们点的油浸桂花鱼和炒鲜笋,和两份米饭。慢用。”一个操着蹩脚国语的小个子广东女人端来他们点的菜,打断了王丽娜的叙述。陆放鸣有点生气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关键时候来!看到对面的王丽娜眼神涣散,眼圈发红,火气又消掉不少,当事人这么难过,让她平静一点再说也好,毕竟自己的好奇心不会比人家的情绪更重要嘛。
果然,王丽娜不再言语,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只是低头默默地吃饭。
“王丽娜,这么多年,你自己带着孩子生活,一定很不容易。”陆放鸣小心翼翼地变换了话题。
“是啊。尤其是我这人,依赖性特别强。过去跟高原在一起,连做饭都是他的事。高原做菜很好吃的。他走了之后,我什么都要从头学起。有一段时间,我真想回国算了,妈妈也要我回去。当初来加拿大是因为高原在这里,现在他不在了,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高原出事后的第二年,王坚去了谷硅的那段时间,我休了三个星期的年假,带露露回了一趟上海。一回去,妈妈就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见了不下十几个,可一个都没成。不是我看不上别人,就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总是无意中拿他们跟高原和王坚比。后来我发现,可能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太优秀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再看上别的男人。看不上我的基本是因为我结过婚,还带着个孩子。我妈妈告诉我,在国内三十岁的女人已经算老了,何况还带个孩子。有一次,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三十几岁,自己也是离过婚的男人,条件还不错,我想,就这点上,应该比较容易惺惺相惜吧。可见过面之后,他提出的条件是,如果不带孩子,还可以考虑,否则免谈。我挺受刺激的,感觉自己像一个商品,被人掂量来掂量去,露露的存在更是让我身价大跌。我决定,结束这种屈辱的相亲,回加拿大去。那里才更适合我。因为高原去世之后,露露几乎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不能想像没有露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但国内的男士,能有胸怀容下露露的太少了。我想起高原去世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他说的那番话。他说他希望给露露一个北美教育的背景。也许单为这一点,我也应该坚持下去。
三个星期以后,我回到了加拿大。在这里,虽然每天忙得团团转,但自己有份稳定的工作,加上加拿大人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从没有人对我单身母亲的身份说三道四,保全了自尊。。。。。。
“王坚最后一次来看你们是什么时候?”陆放鸣打断王丽娜的叙述。
“好像就是他出事前那个圣诞节的前两个月。我记得他走后不久就是圣诞节了。我当时还想,他要是晚两个月,圣诞节来多好。”
“那就对了。”陆放鸣说。
“什么对了?”王丽娜莫明其妙。
“那时他刚刚被layoff。难怪那么落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王坚出事那天,我刚好在硅谷。”陆放鸣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王丽娜更加惊奇地看着陆放鸣,眼睛里多了一点戒备:“你说什么?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你了?”
“我是东方涓的丈夫,刚见面时就告诉你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天我们一家碰巧去硅谷看望东方涓的一位朋友,所以亲眼目睹了惨案发生后人们的各种反应。”陆放鸣的脸上一付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了,2003年1月14号你在哪里?”
“我当然在G城啊。你什么意思?”王丽娜有点恼怒。
“1月13号晚上,王坚是不是还给你打过一个电话?”陆放鸣的语调升高了些。
“为什么?我怎么会每个电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想说什么?”王丽娜显然有点生气了。
“你怎么看王坚夫妇自杀这件事?”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人真莫名其妙。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当王坚!”王丽娜鄙夷地看了陆放鸣一眼,站起身。
“怎么,后悔认识我了?可惜你已经讲得太多了。”陆放鸣阴险地微笑着,“你今天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你得意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呢。告诉你吧,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我还为王坚叫屈呢。他们居然把王坚说成杀人凶手。太可笑了。王坚连刀都不敢拿。我倒希望你能成功,找出那个叫刘小艺的女人杀人的证据。”
“你不认为这中间可能有第三只手吗?”陆放鸣步步紧逼。
“哈哈,真可笑。你总不至于怀疑我杀了他们俩吧?请问作案动机?”王丽娜夸张地笑了几声,不等陆放鸣回答,就昂着头,率先走出餐馆,陆放鸣赶紧几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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