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您听我说!”东阳郡主艰难地道。
韩同心却一甩衣袖跑了出去。
采盈几个宫女忙跟了过去。
东阳郡主望着寝宫里如豆的灯烛,颓然地躺在了床上。
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宫里可不像家里,没有谁会无条件地疼惜她的女儿。
一次错了,就足以要命。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女儿的平安。
东阳郡主黯然地在床上躺了半晌,吩咐身边服侍的宫女:“皇后娘娘回来了就知会我一声。”
宫女们屏息静气地应“是”。
东阳郡主就望着帐顶百年好合的银红色香囊起呆来。
赵翌大婚不久,除了韩同心,还没有其他的嫔妃,入了夜,东、西六宫黑漆漆的一片,韩同心跑出坤宁宫就后悔了,还好采盈几个把她拦住了,她顺势跟着采盈几个折了回去。
赵翌却不同,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他自幼生长的宫廷。
他直接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已经落了锁。
赵翌很不高兴,让杜胜去叩门。
杜胜不由在心里嘀咕。
整个紫禁城有谁不知道乾清宫和坤宁宫生了什么事,慈宁宫却依旧像往日那样落了锁,分明是不想管皇上和皇后的事,偏生皇上还以为这宫里只有嘉南郡主是真心关心他,有什么事都喜欢来找嘉南郡主说说。
他用力地叩着门。
来开门的是太皇太后身边服侍的孟芳苓。
她笑着给赵翌行了礼,温声道:“太皇太后正惦记着皇上,怕皇上还在和皇后娘娘置气,让奴婢明天吩咐御膳房的做些新式的点心送到乾清宫去,不曾想皇上就来了。皇上快请进来,太皇太后正和太皇太妃说话,还没有歇下呢!”
小的时候,他在曹太后那里受了委屈,就喜欢跑到慈宁宫来。姜宪就会请他吃点心。
赵翌道:“郡主呢?也在陪皇祖母说话吗?”
“郡主歇下了!”孟芳苓笑道,“郡主昨天一夜都没怎么睡,坤宁宫那边的事又没敢告诉太皇太后,直到后来看着瞒不住了,喊了田医正过来,才跟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伤心得不得了,郡主又一直陪着太皇太后。后来太皇太后见郡主精神不大好,喊了太皇太妃陪着,郡主才去歇了。怕是累狠了,郡主一躺下就睡着了,到现在连个身都没有翻。皇上先请进来。我这就去叫郡主。”
“不用了!”赵翌情绪低落地道,“让郡主好生歇了吧!我陪着皇祖母说会儿话就走。”
孟芳苓恭声应诺,把赵翌迎去了东暖阁。
互相见了礼,没有姜宪的慈宁宫,赵翌并不想多呆,答了太皇太后几句话,他就借口夜太深,辞了太皇太后,从慈宁宫出来了。
夜色沉沉,抬眼望去,一片静寂。
赵翌突然想起了方氏。
小的时候,方氏就是这样搂着他轻声细语地给他讲故事。
他也想到了方氏雪白的胸脯和温暖的体温。
赵翌突然觉得热血沸腾。
他一挥手,道:“我们去万寿山。”
服侍赵翌的人吓了一大跳。杜胜更是上前几步像是要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似的道:“皇上,这个时候去万寿山吗?”
“对,这个时候去!”他想起曹太后还在宫里的时候,曹太后在前面大殿召见大臣,他和方氏在鹦哥绿的帷帐后面厮混,方氏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抱着他时,他心里涌动的满足感。
“我要去见母后!”赵翌道。
方氏被囚禁在了宜芸馆,曹太后还把宜芸馆的前殿和朝外的过道都用砖砌死了,只留了一道掩饰在花树旁的角门出入,而角门钥匙,就在程德海手里。
若是从前,程德海自然不会理会他。
可现在,曹太后让程德海服侍方氏,不管大小事务,一律由程德海经手,又因为怕别人知道了方氏的事,所以程德海哪里也不能去,和方氏像绑在了一条绳上的蚱蜢,而且还是生死同存的那种。
这也是因为万寿山之变,姜镇元等人冲进去的时候程德海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事后曹太后很快被软禁,程德海到底有没有背叛曹太后,曹太后既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求证了。程德海的存在,也就变得岌岌可危。程德海是个明白人。他这个时候若是伸把手,程德海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赵翌在心里琢磨着。
整个紫禁宫却因为他的一句话人嚣马嘶,沸腾起来。
就是偏居一隅的慈宁宫也听到动静被吵醒了。
太皇太后皱着眉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姜宪却被惊了一身的冷汗。
前世,李谦闯进慈宁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势。
难道今生又有人造反了?!
她趿着鞋就跑了出去。
迎面遇到披着灰鼠皮斗篷穿着小袄的孟芳苓。
“郡主快回屋躺下,天气太冷,小心凉着。”她匆匆地往外走,道,“我这就去打听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把姜宪搀回去。
姜宪索性跑去了太皇太后的屋里,钻进了太皇太后的被子里。
她如今手无寸铁,就算是像前世似的被人破了宫,大不了一个死字。可在死之前,她得安抚住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哪里晓得她的那些心思,用一双虽然保养得宜却皮肤松驰但依旧温暖如故的手紧紧握住了姜宪的脚,道:“小祖宗,嫁了人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你离了我可怎么办?”
“那我就一辈子陪着您!”姜宪哄着太皇太后高兴,把头靠在了太皇太后的肩上。
“没事,没事!”孟芳苓冒着雪走了进来,“是皇上突然要出宫去万寿山,高统领劝他不住,那孙德功也有意思,居然跑来找郡主,想请了郡主去劝劝皇上。我把他给打回去了。”
“这个时候去万寿山?!”太皇太后和姜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朝窗棂望去。
连着快半个月的大雪,就没有停过,风一吹,冷得刺骨,太皇太后开了库房,让針工局的绣娘连夜给姜宪做了件大衣皮袄。
“是啊!”孟芳苓苦笑。
太皇太后和姜宪都震惊于赵翌的任性,并没有把那句孙德功让姜宪劝赵翌不要出宫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有些担心地道:“今夜当值的是哪位大学士?也没有劝阻皇上吗?”
孟芳苓的笑容就更苦涩了,道:“今晚当值的是熊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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