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粑粑在草原上来说,是个好东西。
可陆舟从来都不觉得。
长时间接触污秽,容易滋生病菌。
特别是孩童,抵抗能力差,粪便污染,最容易感染寄生虫。
包括大人也是一样。
甚至不仅是寄生虫,天气一回暖起来,各种病菌也开始繁殖了。
这远北之地。
从崇祯六年开始的鼠疫,有流传到草原上的例子。
陆舟主要,倒也不是担心这个。
而是他害怕,包括鼠疫在内的任何一种疾病!
以陆庄现在,几乎等同于零的医疗条件。
生病了就只能靠熬。
所以眼前这一幕,让陆舟一下,就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几个手里拿着牛粪的孩子。
见到平时和蔼的庄主,脸色忽然变得严峻。
一愣一愣的,不再说出话来。
倒是远处有妇人,闻讯赶来。
只见着这些孩童,玩着污秽之物。
拎起来,就是打了一通屁股。
再赶到一旁的雪堆里,让他们各自洗干净了手。
随后,才带着孩童过来,低头着头,向陆舟赔罪:“庄主,孩子们顽皮,惊扰到了......”
几个孩童眼巴巴的站成一排。
陆舟弯下了腰去:“知道,为什么犯错么?”
“不知......”
孩童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是因为脏!”
陆舟痛心的解释。
“什么是脏?”
孩童们,变得更为疑惑了。
“脏就是丑,就是不好看!”
妇人在一旁教导,只感觉丢脸、失礼。
“不对!不是不好看!
脏是不讲卫生,不卫生,就会生病!”
陆舟摇着头说。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孩童,还是妇人。
以及一旁的新月。
全部疑惑了。
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
“什么是不讲卫生?”
对于新月与妇人,只知道跟男人一样脏兮兮,是不雅。
偶尔还是会不讲卫生。
而对于孩童,现在知道了,脏会被打。
却全然不明白,干净卫生的重要性。
陆舟只得罢了罢手,让妇人暂时,把孩童们都带了回去。
看来这生存问题一过,卫生,也是一件要解决的事情。
庄子里的人,也不能是一直这么虚弱的样子。
陆舟回去骑上了马,又下意识的,好奇问了起来:
“新月,你在车臣汗的时候,一般多久洗一次澡?”
“三次......”
“多久?”
“三次!”
新月脸色一红,隐隐有了些气恼。
其实严格上来讲,她现在正儿八经的澡,这辈子,也只还洗过一次。
“嗯,原来如此......”
陆舟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新月的意思,这辈子只洗三次。
其实也不怪陆舟会这么问,新月毕竟是个鞑靼公主。
随着历史发展,这草原上的贵族,受中原影响,也有时常洗澡的。
元末皇帝逃跑的时候,也不忘带上自己的澡盆子。
只是看来这车臣汗国,应该算是偏属于漠北,也许受影响还不深。
“我娘说,刚嫁过草原的时候,还可以几日洗一次身子。
后来携带木桶不便,父汗又新纳妃子,就没这个待遇了。
我虽是汗国唯一公主,可父汗子嗣众多,也是没有这个待遇......”
新月接着补充,语气中竟有种遗憾。
似乎受娘亲影响,对这洗浴并不排斥。
“原来是这样!”
陆舟一阵恍然,又下意识安慰一句:“放心好了,澡堂子很快就有......”
“有混堂了?”
新月听着,眼中惊艳,又不由流露了出来。
“你也知道混堂?”
“听我娘说过。”
新月说道。
“嗯!”
陆舟只是又点了点头。
随后却支开了,想要继续询问的新月。
自顾自慢慢骑着马儿,往一处工地走去。
陆舟一身雪白,骑在马上极为现眼。
那黄成早见着了,连忙的就迎了上来:“主子,那个混堂......不对,是什么,桑娜房,已经建好了。”
“桑拿房弄好了?”
“嗯,就在熏制房的基础上,建了个汤池、炉子和烟囱什么的.....
精修了一番,屋子很结实!”
“好,带我去看看!”
陆舟下了马,直接跟着黄成,来到了一座木屋里。
这就是陆庄以后的澡堂了。
是陆舟,根据妇人们,用来熏制皮革的木屋,产生的灵感。
大概就是在澡堂的基础上,加了一个蒸熏的炉子,炉子上,已经放有了一些,挑选过的矿物原石,在上方烘烤着。
而木屋里边,有砖砌的一个大池子,池子的另一边,木墙的一侧,还有一个屋,有锅炉。
随时烧着热水,可以补充到这边。
其实桑拿房这种东西,一开始是源自北欧,很好的御寒方式,还可以恢复身体疲劳。
建好后,运作起来,也费不了多少人工。
陆舟只觉得,是应该早点建的......
“嗯,再把池子收拾一遍。
一会水放好了,你把乌拉、陆大、老张头......他们几个统统叫过来。
开春了,大家泡一个澡,顺便商议商议,这庄子接下来,诸多的发展事宜!”
“明白了!”
黄成接过吩咐,立马就去照办着。
陆舟干脆,就一直在这监督桑拿房的最后一步。
只待这池子放过几次清水,炉子那边的热水也顺利灌入之后。
老张头几人,也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黄成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毛刷子。
几个人进来之后,陆舟已经挂起了外边衣物。
整个屋子里,已经漫起不少水蒸气。
陆舟对这木屋的密封性,很是满意。
要是在前世,上司带下属泡洗浴城,也是很能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可乌拉却拿出一双,不知沾了多少污渍、油乎乎的手。
下意识远离水池,十分抗拒的说道:
“主子,为什么要洗身子啊!
你看,我这手上,好不容易养起来一层的油,洗掉就不保暖了!”
乌拉说着,还骄傲的,指了指自己一层,油黑油黑的脸。
陆大也表示不情愿,挠了挠头:“主子,要不,我就在旁边看看算了......”
“都快开春了!还养个屁的油,现在庄子里的手套还少吗!”
陆舟骂了一句。
看到主子又要踹屁股了,两人又只好麻利准备了起来。
老张头跟黄成,倒是健步如飞,跑下了澡池子里:
“没想到啊,老头子我这辈子,居然还能再泡一次汤池......”
乌拉跟陆大,照例鄙夷不已。
磨蹭磨蹭的下来。
再看整个屋子,不算特别大。
但空间还挺可观。
几个人分在四周坐了下来,还能隔着一段距离。
热气升腾了。
视线便开始模糊。
陆舟对老张头刚才的话,却有了些好奇:“老张头,你们以前在大明的时候,也泡过澡堂子的?”
老张头眯起眼睛,依稀有些憧憬:“有的,老头子我那时,还是万历年间。
开封城内,各式混堂都有,寻常只要一文。
如果再花一些钱,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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