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
孔有德的汉军,有一部分前身是明军的登州营。
所以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借用火炮之威。汉军火枪兵不急于攻伐,搭配着盾车缓慢推进。
盾车后还有弓箭兵,只待两军进入射程,便可大批量抛射覆盖前阵。
除此以外,孔有德阵内还有数千满汉军骑待以冲锋。
就这么看来,这几近是一支能够横推草原的大军。
但这个时期的八旗汉军只是初具规模。
在攻打朝鲜时候,孔有德手里的军队不过万人,现在两万人中要么是汉奴,要么就是初编入营的汉军。
从这一点上看,满清汉军跟新编的天武军有些相像。
“重炮队,发射!”
刘青峰也发现了这一点。
在这月余的攻伐里,孔有德对老营的火器兵极为呵护。作战时进退有度,绝不冒然拼杀。
但这时,第一轮发射的炮弹,直接掠过前方盾车,打入了汉军的炮仗队里。
还未等得及汉军反应,第二轮炮弹又砸落下来。
轰!
忽然只听一阵巨响,偶然有火炮被砸中。
紧临的火炮手被巨力掀飞,炸裂的铁块飞射,四散的流片,没入远处汉军的身体里。
惨叫和哀嚎声不绝。
此时,在天武军大后方,资深火炮手再一次调整了角度。
实际上来说,在两里外的距离,肉眼根本无法精准观测。
可天武军有观星镜,汉军的一切反应都暴露在了视野中。
“后列队,右偏十步!”
主炮手一声令下,只见一排炮兵重新推动起了炮架,待到指定位置,用矩量统一调整角度。
这一次,对汉军阵地的瞄准更是精准。
火炮再次开火,随着火舌喷出,伴随轰然巨响。
炮弹在上空抛出道道弧线,往汉军的火炮阵地倾泻。
孔有德很快发现,对边的优势是火炮射程远,而且还比他们仿造的西洋炮精准。
于是干脆把火力全部集中到阵前,轰打前方的步兵,掩护着前军进攻的步伐。
在这个过程,同样给天武军带来了损伤,好在是前方有铁皮战车作掩护,后边的军医有余力不断在战场上奔走救治着伤员。
对边汉军阵营里的人是死得要惨烈多了。
这时两军交近。
天武军的打法始终让汉军摸不着头脑,而且在这一关键的时刻,居然又开始龟缩?
孔有德自然不能止兵,按照一贯的战争方式,应当趁着士气摧枯拉朽。
汉军人数还是对方的两倍。
眼看着白刃战就要开始了,可天武军当然不会给汉军这个机会。
五百名线膛枪手作为主要火力,后边还有两千人的火枪队。
没有退路的汉军,还是齐刷刷冲了上来。
“狗日的汉奸,居然把汉人赶在前面!”
刚端起枪来的刘铁柱,突然发现了前方异样。
那些拿着刀剑出来冲杀的都是辅兵,很多看起来都是从军的汉奴。
孔有德却是把精兵留在后。
可行武出身的刘青峰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下令用虎蹲炮解决。
这是一种残忍的手段。
大批大批的汉军在前方倒下,以一种莫名的方式死在了草原上。
“为我大清,杀敌!”
一名腰上背有旗帜的汉军甲兵口中大喊,想要鼓舞着周围士气。
可忽然一颗子弹掠过,直接没入口中。
再从脑后冒出时,弹尖带起一簇血花。
“杀奴,杀汉奸!”
这时间,天武军的口号声喊起来了。
汉奸这词也不知从何传出。
孔有德听着心头烦闷,决定率骑兵冲锋,侧后方却是传来了骚动。
“王爷!是归化城的援军,是归化城反了!”
一名小卒过来禀报,指着后方骚动的旗帜。
“归化城?不是运粮的人?”
孔有德脸色一白,急忙询问左右。
“是归化城那边的人。
打着送粮旗号,可八百个人都是内应,正扰乱侧翼阵脚!
宁完我反了!”
“宁完我造反了?”
马背上的孔有德不可思议,宁完我怎么可能会造反。
但目前的事态摆在眼前。
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杀汉奸!”
葛三刀嘶吼着。
不少来不及反应的汉军,纷纷死在了刀刃之下。
“先收拢精兵!”
孔有德果断下令,作为汉军是没有退后的资格。
但相比于战到最后一无所有,孔有德明白那样的下场,满人会让他死得更惨!
毕竟阿济格战败后,这趟漠北之征就没有悬念了。
天武城。
陆舟带着众下属,正研究沙盘上的布兵情况。
龙虎军才刚刚回来,大家考虑着是先分兵去贝海儿湖畔,还是一举荡平漠南。
在战略上,大多数人都觉得,西面的老毛子暂时不用顾忌。
因为大明朝内新一轮的天灾又开始了,匪寇肆乱的情况下流民遍地。
早些平定下来,对人口的流入多有裨益。
而且,去年一个秋冬的时间,整座天武城就接纳了近万汉民,这还是环境动乱的情况下。
要是能控制住草原大部,那么依靠着目前与大明朝的关系,今年人口数目将会有质的飞跃。
到时候不管是辽东,还是西面的广阔土地,都有无限的可能。
“信使回来了!”
此时,门外有人传令。
一名信使穿过重重守卫,将急信交到陆舟手里。
“孔有德残部逃离漠南。
归化城按计划举事,现今漠南漠北,再无人阻挡脚步!”
信使单膝跪地。
陆舟闻言心中一动,打开密信查阅,刘青峰果然是在漠南打赢了战争。
这场战争,结束得要比陆舟意料中快了许多。
他觉得按照汉军的脾性,与天武军交锋了之后,起码再能打个十天八天。
最好能等到龙虎军去支援。
但现在,孔有德却是直接带着紧剩下的数千精锐,往建州方向逃窜了。
就这样看来,孔有德肯定是知道火器威力,提前计划逃脱性命。
如今局势已经彻底明朗,陆舟长出一口大气。
信封传阅下去。
众人同样喜悦。
单膝跪地,和唱起来:“南北已定,我等为主公大贺!”
此时的明边,宣镇府。
其实,今年自开春以来,关注草原动态的不仅是天武城。
宣大一带的官兵,同样心怀忐忑,生怕草原上的战乱有所波及。
而实际上,要是明军有些余力,这形势与天武军前后夹击清军,再也合适不过。
但自从去年胡乱过后,边境官兵全都还没缓过劲来。
毕竟这才过去了不到半年光景,战事起得也太突然了。
但是,当天武军在漠南车彻底得胜的消息被人探明。
所有人才又长舒下一口气来。
喜甸甸的向皇帝进奏。
急报从九边,一层层传递到皇帝耳畔,此时的朝堂上下,正沉闷在朝鲜沦陷的败讯里。
忽然得知皇台吉吃了这一大败,当然振奋人心。
就连刚刚调任,总督宣大军事的卢象升,也对此战多有赞叹。
只是这时候的皇帝,又习惯的有些心忧了。
现今这位正远伯在塞外做大,又应当如何安抚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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