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果今年在建州的军队能够回来。
那么也算是胜利了。”
陆二不由得感叹。
周围的人是羡慕、是跃跃欲试。
但实际上不敢学狗剩这样的做法。
只能看着地图上,狗剩大致的行进路线叹息。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狗剩命大......
“数千人的队伍,在建奴的后方绝对是一支强军。
唯一的缺点就是火器弹药无法补足。
具体的行进方式,还是得要靠沐颜阿骨打的部众了。”
陆舟倒是平淡的说道。
只要布局在漠南东部的天武军没有问题,那么陆舟就对派出去的队伍很有信心。
而同时的,自从东面的山林兵南下后,这支队伍就一直受到了整座城池的高度关注。
在距离战场遥远的地方,也不怕消息走漏了,反而是经过文工团的宣扬,所有人都在推测着狗剩等人的走向。
国民都在渴望着,北夏的军队能在建奴腹地大动一番手脚。
但是那边路途遥远,一进入到海西部后就断了联系,只能盼望着众人能够安全归来。
“还有就是,民众之间可以讨论军事。
但具体的军务消息,得把握好分寸。
狗剩的军队其实还带了文工团的人,等到了他们回归的时候,还可以详尽宣传一番。
扬我国威!”
陆舟简单提醒一句,又挥了挥手。
“遵令!”
众人领命退下。
此时也是过去了大半个晌午,议事完毕,陆舟正想返回府邸,许三却走了过来,禀报道: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眼下的额哲应该如何处理......
如今这位蒙古王公,在我们手上毫无作用。
人又变得痴痴傻傻,干活不会,还空耗了些许粮食。
就连建奴的探子,好像都已经对这家伙给放弃了......”
许三语气间显得无奈,显然是觉得手头上的俘虏成为了累赘。
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多余的价值已经被耗空了,但是负责看管的成本也大。
就比如说现在的额哲,干的活没多少,每天还要派两个军士暗中观察,空耗去人手。
陆舟闻言是一阵怅然,看来是世事变换得如此之快,原先赤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反而变成累赘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漠南已经被夏国扫荡一空,原先的察哈尔部不复存在。
皇台吉救他这个女婿回去,也完全没有用处了。
更何况现在的建州,还在为填饱今年的肚子而发愁,皇台吉的女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不会打仗的。
“走吧,还是去看看。”
陆舟叹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个林丹大汗的后裔。
想当年林丹汗熬到病死都不愿降金,这位却心甘做建奴女婿的人。
此时的城门外。
额哲如死鱼一般趴在浅草地上。
不远处就是河流。
干涸的嘴唇是泛着青白,可人却是动不了,又或者是心死如灰,身体不愿动弹,空洞的眼神仰望蓝天。
原先穿在身上的华服,已经变为了碎布。
西伯利亚八月份的太阳,依旧是灼热的,可额哲就仰望着蓝天,似回顾着一生的遭遇。
其实,作为曾经草原的继承人,他从年幼之时,就是在不断的战争日子中度过。
林丹汗掌管着草原,可却从没有给他的妻儿有过富足和安定。
林丹汗毕生都在渴望着恢复统治整片草原的权力,并且击败建奴。
额哲母子同样是经常需要颠沛流离。
相反是在投靠了建州过后,才能有了个体面,牧场有了,再也不用被追杀。
大清立朝后,额哲依旧是能做他的亲王,不出意外的话,余生都能在最富饶的一片草地上生活。
拥有这一切,只需要放弃所谓虚无缥缈的大汗头衔。
毕竟,皇台吉能得到草原名义上继承人的屈服,是一件莫大荣耀的事情。
所以,拥有这一个出生自带头衔的身份来说,额哲去到哪儿都是受到敬待的。
但是,他在这个国家里却成为了例外。
“死了?”
两名军士从边上走出来,看着额哲的模样吓了一跳。
面面相觑过后,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筒,倒下了几滴清水。
额哲嘴唇触碰到了些许滋润,才又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娘的,居然装死!”
两名军士一通怒骂,紧接着一个拳脚就落了下来。
额哲依旧是在乐呵呵傻笑着。
但很快拳脚就突然停止,周围恢复了寂静,两名军士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额哲只感觉跟前笼罩了一片阴影,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额哲腾的一下就爬了起来,浑身突然就像是来了精神。
“皇阿玛,皇阿玛......你来救我了?”
额哲激动的大喊着,就要顺势向陆舟的大腿上抱去。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陆舟下意识就顺口骂了一句。
而这时的额哲,却直接被许三一脚踢到了河里。
只听哗啦一声。
泛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可真别给踹死了。”
陆舟哭笑不得。
两名军士闻言,这才又回到河边,将额哲给拉了回来,嘴里的河水大口大口的吐着。
原本干渴的身体,这回一下喝了个半饱。
“殿下,我们把这家伙放在河边,他都不愿动弹,看来只是一心求死了。”
看守的军士回答道。
而这时的额哲不过是半疯半傻,在河里游了一回,这下才清醒了几分。
额哲张了张口,说道:“姓陆的,如何敢对本王无礼!”
陆舟对这半疯半傻的话也毫不理会,只是默默的低下身子来,语气依旧是平静的说道:“西伯利亚汗国的拔术,土谢图的达木世子......他们都传言是黄金家族的血脉。
但在我这看来,你是最没用处的......
你在我这里也没用了,我的兵马已经挺入建州腹地。
皇台吉更不会来救你,因为周围的建奴细作都离开了。
你自己觉得,应该是怎么办吧?”
陆舟全程的语气很是平淡,一字一句,是想让额哲能平下心来听得清楚。
甚至还带着几分认真商议的态度。
额哲此时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的生命是要走到最后的尽头了。
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平淡的脸色,额哲沉默了几许,眼神最终恢复几分清明,摇头一叹:“我想最后葬回漠南,在出生的地方。
烦请夏王,留我一分死后的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