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女帝的后宫日常!
阿宝被残酷现实冲击得无法接受,正失魂落魄。我则为着自己考虑,硬是指了席间由郡主作陪。
饭厅里,一桌佳肴,一个皇叔。见两个元宝儿同时到来,皇叔先是惊愕,后是不大高兴。
“不是让你不得到前面来么?”皇叔不悦地扫过阿宝,视线片刻也不想停留。
阿宝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还没有重建起来。我替她解释道:“是我要她作陪的,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郡主。”
皇叔脸上有暗影掠过,看得出他不愿见阿宝,更不愿我拉着阿宝来壮胆,但也没多说什么:“吃饭吧。”
我走到皇叔右手边隔着一个位子坐下,行动自然,仿佛就是随便一坐的样子,就开始打量起桌上的菜肴。然而明显感到皇叔的目光停留在中间的空位与我身上,莫非是看出什么来?
我略心虚,埋头拨弄眼前的碗筷。
皇叔懒得招呼阿宝,阿宝自己走到他左手边,与我相对的位子,坐下后突然出言:“你真的是陛下?陛下是个女的?”
拉来阿宝是对的,终于不负我所望,问出了终极问题,也缓解了我与皇叔之间的尴尬氛围。
“大理寺第一次审你的时候,他们不就说我是太子了么,太子可以是女孩子,那陛下也可以嘛。”我轻松解释。
阿宝不好糊弄:“那时你们人多势众,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我从没听说过太子和陛下是女的!”
“今日不就听说了么?”我咬着筷子,凝视桌上盘碟。
皇叔懒得再听我们对话,直接一句话终结:“你若知道自己的本分,我可保你一世郡主身份,不然,你未必能活着走出府去。”说完,再也懒得理会阿宝,牵了袖子将清蒸鱼换到我跟前,“元宝儿想吃什么可随意。”
受到威胁的阿宝没再吱声,也盯着我眼前的清蒸鱼。
“我跟她一人一条。”我拿筷子指了指鱼。毕竟刚刚才说保人家一世郡主身份,连鱼都吃不到的郡主就太没说服力了。
皇叔也不小气,夹了盘中一条鱼送去了阿宝碗碟。盘中便只剩一条鱼了。
“我跟皇叔一人一半。”我拿筷子指了指最后的一条。
皇叔意外地看我一眼,不出所料地推辞:“这鱼也不大,你都吃了吧。”
我提了筷子,伸进盘中,居中夹断鱼身,夹起清蒸鱼连着鱼头的上半身,起身送到皇叔碗里。再坐回,将鱼尾巴捞回自己碗中,啃起尾巴来。
余光里,见皇叔垂着目光看着自己碗里的半身鱼,好像那鱼生得十分美貌似的,视线胶着了许久,才动筷。
鱼尾多刺,我一个不慎,被卡住了。但是自己吞的刺,怎么也得把它咽下去!捞汤,嚼蔬菜,一顿猛吃猛塞,终于……没能把刺咽下去,那枚刺还是顽固地卡在喉咙里。
皇叔半条鱼没舍得吃完,察觉我这里有异动,转头见我胡吃海塞地泪眼汪汪,略感不解。
我只能放下尊严,也转头望向皇叔,泪流满面:“刺……卡住了……”
皇叔一惊,急忙离席到我身边,一手将我头扳住,一手捏开下颌,看了一眼,皱眉:“怎不早说?疼么?”
“嗯。”我流着泪想,要是吃卤煮,就不会被刺卡住了。
对我目前的状态感到束手无策的皇叔迟疑了瞬间,便将我从凳上打横抱起,奔出饭厅。越过皇叔臂间,见阿宝托腮观望,脸上疑雾重重。
被皇叔送去了卧房,附解释:“我不想你再同阿宝在一处,她心思诡谲深沉,你尽量不要再见她!”
皇叔的卧房充斥着单身男人的气息,却不见贵族气,墙上挂的是刀剑与地图,不愧是神策军大将军的卧房。他将我安顿在桌边,嘱咐:“别乱跑,皇叔去找老仆问问有什么办法可解鱼刺。”
我抹着泪点头。
他又看我几眼,飞快就出去了。
我环顾房间,不由得想,皇叔当真是对太上皇断袖情深,至今未曾婚娶,也是可怜。瞅了瞅床头孤枕,想他半生浮沉,未有红颜慰寂寥,唔,也许得蓝颜慰寂寥才行?
我听说皇亲贵胄达官显贵私生活都极不检点,妓子小倌男女通吃的也不在少数,风月场所并不少混。所以断不断袖并不是什么严重问题,虽然我朝明面上禁止。但个人感情问题,岂是律法能干预的?
以皇叔的身份,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决定给皇叔谋划谋划。
为了进一步了解皇叔的喜好,我忍着喉中刺痛,在房中溜达了几圈,观摩房内摆设。乌木柜头上,有玉匣、牛刀、兵书……
环视一圈后,我将目光落到玉匣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物品上。皇叔私用物品并不摆阔,也不摆谱,原材料都极尽简朴,玉制品只此一样。
事出反常即为妖,我伸手擒住这只小妖,拨开玉扣环,掀开盒盖,顿时,眼花缭乱。原来皇叔把值钱的东西都悄悄收纳在这里,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皇叔是个财迷?
玉匣里名贵的金银玉一应俱全,从几岁到十二三岁的小孩的佩饰不一而足,嗯?小孩?
难道皇叔真有个郡主?然而未曾听说过啊!皇叔明明不曾婚配,也没听说生过小孩。尤其对小孩子家比较常见的被鱼刺卡住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完全不像养过孩子的。
逻辑上说不通!
我糊涂了。
房外响起脚步声,我连忙合上玉匣盖子,坐回桌边,作痛苦状,不过也的确很痛苦啊。皇叔带着老仆一起来了,老仆手里还托着一只碗。
皇叔接过碗,就来给我喂服。我见这碗黑汤颜色可疑,不知道苦不苦,没张口,只抬眼试探地望了望皇叔。皇叔接了我的目光,领悟:“不苦的!”
我伸出舌尖探过汤面,酸酸甜甜,于是两手主动捧了碗,然而皇叔依旧未松手。老仆提醒:“陛下请缓缓咽下!”
幸好提醒得及时,不然我铁定几口灌了。耐着性子小口小口吞咽,味道微酸。躬身服侍的皇叔一脸的小心翼翼,满额头都是细汗,专注地候着我喝汤。
一碗见底,我意犹未尽舔舔唇角。皇叔关切询问:“如何?”
“好喝,就是有点酸。”
“……”皇叔撤走碗,无奈再问,“喉中鱼刺如何,下去了么?”
我感受了一下喉间,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没了,只余遗留的微小刺痛:“咦,下去了!”
皇叔如释重负,问老仆:“这是什么配方?”好像意图搜集民间偏方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方子简单,乌梅、砂糖、威灵仙、食醋,加水煎汤即可。”老仆不是很见外,絮叨起来,“侯爷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种家中常备配方,还有几种化解鱼刺的妙法,侯爷若感兴趣,老奴去抄一份来。”
“嗯。”皇叔脸上有向往之色,虚心好学,很有意向。
在他们二人对话间,我小声问:“那个什么汤,可以再来一碗么?”
皇叔无视了我的恳求,令老仆去厨房将预留的部分晚饭送过来。我奇道:“还有预留的晚饭?”
“防备你晚上饿了,所以预留了些。”皇叔高瞻远瞩。
然而哪里不对?我这时还有点脑子,又奇道:“我不回宫?”
皇叔缓步走去窗边,抬手推开窗,让我看见外面的暮色,理所当然道:“这么晚了,宫门早已关,你出宫可带了腰牌?”
我往袖子里一摸,傻傻摇头:“没有,不过什么是腰牌?”
皇叔耐心给我解释何为腰牌,即出入宫禁的信物凭证,帝王微服出宫更需要信物凭证,若无此物,便难以自由出入,尤其在宵禁时分。我听得一愣一愣,被皇叔的普法教育洗了脑。
直到预留晚饭被送来房中,我才想到不太对的地方。皇叔垂钓以及亲下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还不到夜幕时分,也还没有到宵禁时刻,快速吃完晚饭再回宫也还来得及。
然而这一丝清明暂时也派不上用场。预留晚饭送上,我已饥肠辘辘。
用餐期间,我无暇分心,也就无暇思考。皇叔也不打扰,只坐一边给我布菜夹菜并盛汤。我依着他把控的节奏,倒也没吃得噎住哽住,饭菜清汤都十分合宜。
敞开了肚子吃得饱饱,搁下碗筷,抚着肚子,满足道:“饱了。”
预留晚饭被我吃得风卷残云,一点没剩下,菜盘碗碟都跟洗过一样洁净。皇叔看了看这堆焕然如新的餐具,很无奈:“元宝儿,虽说粒粒皆辛苦,但你也不必把菜汤都蘸得吃了。”
仆人来收拾碗筷,被洁净如新的盘碟吓一跳。
桌面收拾干净后,我撑着桌缘起身:“皇叔,我没带腰牌,你送我回宫吧。”
皇叔坐在桌边品茶,没有动身的意思:“宵禁后,便是皇叔,也不好随意进宫。”
“那怎么办,我今晚睡哪里?”
“皇叔的府宅,还没有你睡觉的地方?”他搁下茶杯,“不过现下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你又刚吃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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