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女帝的后宫日常!
“我就说瞒她不住。”姜冕不甚在意地笑笑,又向他兄长补充,“不是我说的。”
姜轩一副被变相出卖的神态,暗中瞪了他家的混世魔王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领着他们往亭子里去:“不过今天太上皇心情好,你们不用紧张。”
姜冕向亭内一望,开口惊人:“谢家人?莫非是有关鸾贵妃的事情?”
我心内叹息,谢庭玉说了那么多牵扯,我才猜到他的来意,而太傅一望之下,就猜个正着,这其中的差距着实令人沮丧。
姜冕看一眼我的沮丧神情,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入到亭中,太上皇若不是碍着有外人在场,便要将我暴打一顿:“一眼没看住,你就自己作死了!以后再敢胡翻乱坐,打断你的腿!”
我适时躲到了皇叔身后,才免去了一场揪耳之痛。
姜冕意味不明地悄悄看向皇叔身后的我,嘴角微微一勾,仿佛什么都在他洞悉中。我探出头,冷冷地瞧向他。
“陛下要以龙体为重,万事都得当心着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瞬间,姜冕就换了一副嘴脸,如同诚诚恳恳的忠良,一本正经劝谏道。
“太傅所言极是,元宝儿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往后还要太傅多加引导。”念叨完我之后,太上皇眉目一弯,看着两大世家齐聚此间,“若非元宝儿生辰,朕还看不到谢、姜两大公子同至宫中的盛况。”
“今日得见两位陛下,方知何为人中龙凤,如此生平大幸,令臣感佩肺腑!”姜轩拜见太上皇,极力称颂了一番。
太上皇见四大世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西京姜氏大公子都这么拍她的马屁,心情不可谓不熨帖,君臣二人遂互相吹捧了一阵。
姜轩目光转向旁边的谢庭玉,以敬佩的语气道:“这位莫非便是赫赫有名的谢家三公子?”仿佛看到谁,他都很震惊且敬佩。
谢庭玉自然也配合万分:“久仰西京姜氏两位公子令名,今日一见,可谓三生有幸!”
“怎么,你们竟没有见过么?”太上皇讶然问。
“北府与西京相去千里之遥,我与谢兄虽神交已久,却一直缘悭一面。”谢庭玉主动解释,“今日托两位陛下鸿福,终一偿夙愿。”
“是吗?”太上皇笑了笑,并不深究,便将话题揭过,“姜大公子与太傅在性情上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同你们家小郎君姜探花也相去甚远,果如外界所说,姜氏一门堪比龙生九子。”
姜轩吓一跳:“乡野小民,焉敢类比龙子!”
太上皇似笑非笑:“何必过谦,西京煌煌之地,姜氏一门百年世家,比之其他三家,也未遑多让,何况皇族。如今,你一门中出了一太傅,一探花,放眼天下,还有谁可撄其锋芒?”
可怜姜轩才见到两条真龙天子,就被老龙忌惮或者说是垂涎了殷厚家资,无辜的脸上写满遭遇“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的无妄之灾,眼风飘向了诓他入火坑的他三弟。然而面对太上皇的刁难,他三弟姜冕完全不在意,径自站到亭中视野最好的地方观景去了,顺便不时瞅瞅躲在皇叔后面的我。
我审时度势,顿时察觉他的阴谋。貌似观景,实则不经意移到了靠我最近的地段,且背过了所有人的视线。眼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姜轩引过去了,他便暗度陈仓。更无节操的是,他揽过袖子时露出袖底油纸包一角。
我脚步不受控制往旁挪移,一点点靠近,趁他扭头看风景,一手探入其袖底,飞快掏出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小块一小块叠起来的精致糕点,拿起一块放嘴里,酥滑香甜,带着馥郁梨花的香气。
“太傅乃是太上皇钦点,探花乃是陛下钦点,姜氏满门恩宠,皆是两位陛下所赐!御赐荣勋,自然无两!”没人相救只能自救的姜轩硬是接下了太上皇一招。
“这么说,姜大公子是来谢恩的?”太上皇爽朗一笑,奸诈逼问。
姜轩目光越过太上皇,往我身上一扫,从容答道:“正是!臣本布衣,躬耕于西京,得陛下御赐爵名,以布衣而称臣,泼天荣宠,为报陛下隆恩,今惶恐入京为陛下庆贺生辰,特携族中百年名品梨花糕奉于陛下品尝!”
众人注意力被姜轩一引,顿时往我的所在看来。我嘴里包着糕点,怀里抱着油纸包,警惕地盯着他们。
太上皇对我的吃相摇头,皇叔则对姜氏兄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示微微一笑,姜冕对他兄长此举有些不乐意,想拆穿又不能当着外人面自家兄弟互相打脸,只能硬忍着没出声。
谢庭玉为姜轩解围:“从陛下对我们如此警惕看来,姜家百年名品确实不同凡响。”
然而太上皇岂会被这么简单忽悠,这点借花献佛的小把戏她并不放在眼里:“一包花糕换一爵位,一太傅,一探花,难怪西京的生意能做到北境去。”
谢庭玉一愣,姜轩一惊,两家狼狈为奸确实已被太上皇察觉。我边吃梨花糕边望一眼姜冕,以无辜的眼神表示并不是我告发的。姜冕回我一眼,表示原打算用吃的收买你这吃货便行了,谁知还有欲壑难填的吃货她爹,果然失策。我又以眼神问询,那你们还有对策么?姜冕眨眼,面色无波,平静地表示这点小问题不值一提。
姜轩直接给太上皇跪了:“陛下圣明,臣想同北境设茶马司,以西京茶与赤狄马互易,中间还需北府谢家协助。茶马司可由朝廷设官员监督,由臣经营,每年商税以五成利润上缴朝廷,请陛下恩准!”
太上皇不动声色看向谢庭玉,谢庭玉也给她跪了:“西京与北境民间茶马贸易已久,因未有正式司署,民间杂乱无章,时有冲突,不利两族贸易交流,也不利国计民生。北府与赤狄邻近,常代为转营,深知其苦。若设茶马司,有序经营,必能省却不少纠纷,请陛下成全!”
太上皇并不松口:“你们私贸已久,眼见朝廷赋役新政将施行,怕瞒不下去,便以五成利相让,不可谓不精明。但若是茶马司交由朝廷经营,别说五成,就是六成,七成,八成,九成,十成,全归国库!你们又能如何呢?”
两大世家暗通款曲,被朝廷察觉,做了个折中对策,却不知他们是否想到了太上皇的这一反应。我忙看向姜冕,瞧他是何反应。姜冕的反应便是招了招手,叫我过去。我想也未想,走到他身边。他半坐栏杆上,从我抱着的油纸包里拈了一块梨花糕放嘴里,吃了。再没有然后。
我低头一看,原本所剩不多的梨花糕因少了一块而显得损失惨重,我不假思索举起拳头,一拳送到姜冕胸口,捶得他呛了一口,低声咳嗽。
“胆敢骗我的东西吃,打不死你!”我凑近小声警告。
他捂着胸口,看了看我的拳头,低声慨叹:“一只小粉拳竟这么有力度,要是我骗吃了豆腐,会结束我珍贵的生命吧。”
我对他哼一声:“你吃豆腐关我什么事?”
他慢慢直起身,抬手在我脸上一摸:“真的?”
一拳飞过,他又咳嗽了……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以太上皇为中心的钱权交易的漩涡。太上皇霸道的宣言,对两位世家公子制造了不小的压力。但此际便是见证西京姜氏实力的时刻。
姜轩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有理有据分析道:“茶马司彻底官营,不知将设多少冗官,此中耽搁与消耗,不知又将延误几时,耗损多少俸禄。即便陛下不惜这些,茶马司牵涉三地,茶与马原属民间,陛下准备以多少成本收购?眼下国库并不充裕,朝廷商议起来,枢府当真会同意设立茶马司?若不设茶马司,其中五成利便成虚妄!”
太上皇冷声:“姜大公子倒是将朝廷分析得透彻,诚然如你所说,朝廷设置一司,并非易事。户部亏空,国库不裕,朝廷便会受世家挟制不成?”
姜轩继续巧舌如簧:“非也。臣焉敢轻视朝廷?臣家三弟前些日同家中书信往来,分析厉害,着姜氏务必支持陛下新政。臣家二弟之子姜尧又被陛下点为了探花,可谓光耀门楣,且姜尧一心为君,亦劝臣家于赋役上让利于朝廷。臣族中商议半月,终想出以茶马司五成利让与陛下。当然不仅如此!”顿了顿,又郑重道,“西京姜氏所属桐山百里,此次将以为陛下贺寿之礼,奉于朝廷!桐山铜铁矿开采,均由陛下做主!”
话音一落,满亭皆寂。
太上皇半晌没能言语,脸色不可谓不震惊。
西京姜氏于世家中崛起,百年来靠的正是桐山,铁矿于民间便是生产工具,于国家便是兵器等战略物资,无论于民还是于国,西京的地位无人可动摇,如今竟愿拱手相让。
怎不令人震惊。
“西京此举,究竟为何?”太上皇问。
“拱手河山,讨君欢。”姜轩别过脸,补充,“臣家三弟说,权且作为……他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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