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我也是天命之人?
石壁损毁已有多年,即便周寂找遍整个剑冢,都未能找到残缺的这一角。
回忆起原作种种,周寂愈发感到愧疚。
如今慕容紫英仙逝多年,而魔剑又不在剑冢。
不出所料的话,龙葵极有可能会和原作一样,被关进锁妖塔中。
周寂一生最重承诺,与每个人的交往也都以诚相待,从不愿亏欠对方。
八百年的时间。
错过了和龙葵的约定,却获得了复活司藤的方法。
周寂也说不出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但他知道的是,自己错了。
做了一件伤人伤己的大错事!
一想到当初和龙葵的约定,以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愧疚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并未在剑冢逗留太久。
周寂一路朝蜀山而去。
一路上,周寂不敢去想龙葵在锁妖塔中会经历怎样的绝望与无助,他只是尽可能的提速再提速,毫无停留的直奔蜀山山门。
“来者何人?!”
看到一道飞虹划过天际,蜀山守山弟子拦在周寂身前,露出警惕的神色。
周寂沉声道:“蜀山故人周寂,有事求见贵派掌门清微道长。”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一人回身去向师门禀告此事,另一人则神色警惕的看向周寂,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对于两人的态度,周寂并不感到惊讶。
比较八百年前是蜀山执剑长老的亲传弟子道臻亲自带他上的蜀山,所以守山弟子即便看出他身上泛出妖气,仍会为道臻放行。
可现在不同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周寂即便报出一个八百年前的名字,这群后进弟子们也未必听过。
看着一脸紧张的守山弟子,周寂与他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询问这几百年来的修行界大事,当他无意提到自己的故人是道臻后,那名弟子脸色大变,当场拔剑朝周寂刺来,神色愤慨道:“道臻祖师乃我蜀山第八代掌门,你何等年纪,怎可与他老人家相识!
身穿道袍却又一身妖气,沐猴而冠之徒,竟敢辱我祖师!”
“八代掌门?”周寂表情一愣,表情似笑非笑,神色中,却也多出一丝恍然。
根据他原先所知道的原作剧情,八百年前,也就是蜀山剑派的第七代俗家弟子因情出走隐居,导致蜀山群龙无首而产生大乱,从此以后,蜀山派便立下了只有出家弟子才能担任掌门的门规。
这段辛秘只有历代掌门才能知晓,可即便蜀山记载的辛秘,对于当年之事,也有所隐瞒。
以至于传到现在,第二十二代掌门清微,也只知道‘出家弟子才能担任掌门’一事是源于七代弟子的因情出走,而不知那一代的弟子便是道闰而他出走的原因也是因为意图盗取蜀山至宝,‘赤雪流珠丹’!
简而言之:
按照原本的历史,当年七代弟子道闰盗取赤雪流珠丹失败,携妻带子叛逃蜀山,其兄长道臻借着追捕道闰之名,成功盗走赤雪流珠丹,并将它送给了道闰。
最终,蜀山七代本应内定掌门和执剑长老的两名弟子一个逃走一个被废,以至于蜀山就此立下门规,只有出家弟子才能继任掌门之位。
这也是导致了徐长卿与紫萱悲惨命运的根本原因。
如今,道闰虽然叛逃,但道臻在周寂的帮助下免于受罚,并且成为第八代的蜀山掌门,而那条‘出家弟子才能担任掌门’的规矩,却也因为他的继任,而没有出现。
一切看似没有改变,却又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一些旁枝末节。
大势未必,小势可改。
周寂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天命绝不是前两个普通世界的天命可以比拟,从这八百年复活司藤就足以看出一双无形的大手像是在指引这一切,许以好处换取他的遵从,没有真实的化身存在,只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洞方!不可无礼!”
山门上方,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从大殿走来,刚才传讯的弟子紧随其后,明明已经健步如飞却仍被老道越落越远。
而周寂,也被这位老道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转头看向那名叫做洞方的弟子,眼神越发不善。“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这人虽然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更不喜欢吃亏。”
说罢抬指一点,晴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淡紫色的电弧瞬息而至,洞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当他听到雷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电弧灌体,十余年的修为顿时溃散,宛如一座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一张口就是一口烟圈冒出,漆黑一片的脸庞和手臂看起来充满了喜感。
“洞方师兄!”跟在老道身后的洞元见此一幕,心里一慌,连忙朝洞方飞去,看到他一脸委屈的表情,方才松了口气。
脸黑点就黑点了,还好人没事。
“多谢道兄手下留情。”
以清微道长的修为自然能看出周寂这只是略施小惩,作为蜀山掌门,惩戒弟子应是他们蜀山的内部事宜,可鉴于对方的身份,以及和蜀山的渊源,清微道长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扫了眼面如黑炭的洞方,无奈道:“洞元,你先带洞方回去休息吧。”
“是,掌门。”
洞方还以为掌门出来是要为他出头,刚想向清微告状,说周寂侮辱师门,可被眼明手快的洞元捂住嘴巴,一脸赔笑的拉着他朝寒山阁走去。
“洞元,你拉着我干嘛,他.”
“你别说了!快走,快走。”
两人渐行渐远,依稀还能听到两人的说话,清微带着周寂朝大殿走去,得到消息的苍古、净明、幽玄、元神四位长老也都从各处赶来,与掌门共同会客。
大殿外,还有一个小道童正一本正经的背着道德经,看见清微道长走来,连忙放下经书,朝他长施一礼:“参见掌门师叔。”说完还偷偷瞄了周寂一眼,似乎很好奇掌门为何会带一个满身妖气的人这里。
“是长卿啊,”清微道长轻轻摸了摸徐长卿的头顶,微笑道:“你师父带你来的吗?”
徐长卿点了点头,回答道:“元神师父和苍古师叔已经到了,净明师叔和幽玄师叔还在锁妖塔加固结界,说是马上就到。”
听到锁妖塔三个字,周寂目光一凝,当即笑道:“清微掌门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我此行蜀山仅为找人,何须劳烦其他几位长老大驾。”
清微道长捋须轻笑道,“道兄客气了,日前贫道受到神界传讯,说是人间大劫将起,而道兄便是这一场大劫的天命之人,我蜀山本就执掌人间安定之大责,于情于理都应和道兄商讨此事才对。”
“人间大劫?天命之人?”周寂眉头微皱,指了指自己,笑道:“清微掌门说笑了,我只是无名散修,哪里能担此重任。”
“神界谕旨岂能有假?”清微道长伸手指引道,“请~”
两人进入大殿,已经到了的两位长老迎上前来,与周寂分别打过招呼,徐长卿站在元神长老身后,与其他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站在一排,一本正经的宛如小大人一样。
十八年后,邪剑仙将会突破禁制,引发人间浩劫,按理说这一次的天命之人应该是景天才对,可天帝既然降下神谕说周寂才是天命之人,这不由让他想起了鬼界下方的那个邪灵界。
如此看来,天帝所说的天命其实是指,取回绝仙剑,修复诛仙剑阵图一事了。
周寂心中思绪流转,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言语间提起飞蓬转世一事,旁边脾气最为暴躁的元神长老不禁搭话道:“说也奇怪,明明两年前神界已经降下一次神谕,说飞蓬转世才是应人间浩劫而生的天命之人,可为何短短两年,却又变成了道兄?”
“兴许是天命之人本身就有两个吧?”周寂笑了笑,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
魔剑的踪迹
既然已经称呼周寂道兄,清微自然也清楚第八代掌门道臻与他之间的那段交情,事关通灵神石首次从人间开启,有关周寂的记载在蜀山颇为详细,也正是因为这份记载,再结合道臻留下的手札,蜀山众人才得知魔剑的所在,并借此破釜沉舟,将横行一时的天妖皇关入锁妖塔中。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微变,清微感慨道:“魔剑乃是凶煞之器,每逢现世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六百年前天妖皇进犯人间,蜀山集合修行界所有力量才堪堪与之战平,天妖皇不知从何处听闻魔剑所在,便想着夺取魔剑,覆灭人间
为维护人间安定,蜀山当代掌门便从剑冢带走了魔剑,并以此为饵,把天妖皇引入锁妖塔中,并将其镇压在锁妖塔的最底层。”
“那魔剑呢?”
和其他几位长老唏嘘不已的表情不同,周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何其伟大的做法。
周寂并不是圣人,也没打算当白莲花。
如果蜀山当时全山殉道,拼死镇压天妖皇,那周寂会郑重其事的给死去的他们上一炷香。
可要是镇压天妖皇是用牺牲龙葵唤来的,周寂心中终究还是会感到有些郁结难平。
这就是双标。
清微道长留意到周寂逐渐冷下来的表情,迟疑道:“还在锁妖塔中。”
周寂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门外走去。
元神长老疑惑道:“道兄,你要去哪?”
“取剑!”
周寂脚步不停,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殿中。
“此事万万不可啊!”清微道长与其他四位长老连忙追了上来,清微急声道,“锁妖塔只进不出。
镇压着无尽妖魔,并且机关无数,凶险异常!我蜀山祖训,历代弟子皆不可进入其中。”
“我又不是蜀山弟子,我只是去取我自己的东西。”
周寂甩开衣袖继续向前走着,清微道长按下元神长老扬起的拂尘,微微颦眉道,“这位道兄是蜀山旧识,又是谕旨当中的天命之人,切不可与之动手。”
“什么天命之人?你看一身妖气的模样,只怕取剑是假,伙同塔内的妖魔,趁机逃窜是真!”元神长老口无遮拦的嚷嚷道。
“慎言!慎言!!”旁边的三位长老,连忙拉住元神长老,以防他再说出惊人之语。
这一边,周寂已经先一步来到锁妖塔前。
高塔直耸云霄,一条条铁链沿塔顶飞檐而下,深深的扎入山石当中,还没等周寂靠近,就感到无比恢弘的灵力扑面而来,道道金光在塔身浮现,篆刻着各类玄奥道纹符箓,单单一眼就看去,就足以看出此非人间之物。
此时的锁妖塔还没有经过倒塌、修复、再倒塌、最后直接修都不修,只留一片废墟的存在。
作为神界赐予蜀山的镇山至宝,以铁链贯通地脉,再加上自身蕴含极大五灵之力,拥有着近乎无穷的力量。
绝不是关押赵灵儿时期,被李逍遥和林月如搞塌的那座。
周寂并没有魔尊重楼随随便便就能掀翻锁妖塔顶的实力,以他千年的修为,倘若进入锁妖塔内,自保却是无虞,但要想出来,却也是痴人说梦。
站在塔外。
周寂抬头看着游荡在塔外,不断朝光幕冲撞的邪魔妖气,其中不乏一些修为惊人的邪魔,但在锁妖塔四周神界符文面前,他们的行为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毫无效果。
“道兄,你身俱妖气,一旦进入锁妖塔,就会被锁妖塔判定妖族,届时再想出来就晚了呀!”清微道长本以为周寂会在见识到锁妖塔的威能之后,打消进塔的念头。
但周寂此时想着的却是锁妖塔内的龙葵,这六百年来过的怎样。
从不愿欠人人情的周寂对于每一次的亏欠都会记在心里,哪怕他知道十几年后魔尊重楼就会前来锁妖塔寻找飞蓬曾经的佩剑,可他仍不愿再让龙葵孤苦无依的在锁妖塔内等待十八年了。
此事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作为一个性格拧巴的人,对于失约八百年的愧疚,以及对于这个曾经完全信任他的小姑娘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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