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月来到楼下,只见女儿和杨惠珊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沙发上聊天,于是也走过来坐在一边,笑道:“看来你们两个还挺投缘的,这一会儿就像老朋友似的。”
戴安南嗔道:“我们年轻人可不像你们上了岁数的人那样,好像对每个人都要掂量半天才放心似的,惠珊的脾气倒是跟我差不多,起码都是直人。”
戴明月说道:“对自己人直爽点倒也没什么,可生意场上不能太直,现在到处都是骗子,你要是对谁都掏心掏肺的,你就等着栽跟头吧。”
戴安南哼了一声道:“骗子也看人呢,也不是谁都可以骗的,不信来骗我试试?”
戴明月嗔道:“你就别吹牛了,上次被县电视台那个混混骗的还不够吗?又是打官司又是赔钱,难道还不接受经验教训?”
戴安南愤愤地说道:“那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他最后得到了什么?恐怕现在连老骨头都找不到了。”
戴明月吃惊道:“你说什么?难道他已经死了?”
戴安南哼哼道:“反正县城是见不到他的人影了。”
戴明月盯着女儿注视了一会儿,没出声,杨惠珊看看手表,说道:“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过完年我就正式上班。”
戴明月站起身来说道:“这些事以后就和安南联系吧,对了,车安排好了吗?”
戴安南说道:“我亲自送吧,惠珊刚才说她家里养了几只正宗的老土鸡,已经三四年了,我正好去抓一只回来明天晚上吃。”
戴明月嗔道:“你就知道吃,别忘了给人家付钱,人家农民养只鸡也不容易,可别白吃啊。”
戴安南笑道:“妈,你怎么把我当成了下乡干部了,这种鸡现在有钱也买不到,我还会小气那几个钱吗?要是不认识惠珊的话,给多少钱人家也不卖呢。”
戴明月摆摆手,说道:“那就快去快回。”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杨惠珊问道:“惠珊,你家是青田畈的?”
杨惠珊笑道:“是啊,阿姨先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戴明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那里离南头村应该不远吧?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叫阿菊的女孩吗?”
戴安南没等杨惠珊开口就笑道:“妈,难道那边还有你资助的学生?”
戴明月嗔道:“你少插嘴,我问惠珊呢。”
杨惠珊明显愣了一下,可随即说道:“南头村离我们那里十几里路,怎么?难道阿姨认识阿菊,我们那里有两个阿菊,一个就是我妹妹。”
戴安南不管母亲的警告,插嘴道:“哎呀,惠珊,你家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你妹妹肯定学习好,我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肯定要资助她上大学呢。”
杨惠珊一脸狐疑样子,不过,心里面还真有点相信戴安南的话,急忙说道:“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我家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困难了,再说,我也马上工作了,完全可以供妹妹上学,阿姨还是资助别人吧。”
戴明月疑惑道:“你妹妹多大?”
杨惠珊说道:“今年十九岁了。”
戴明月皱皱眉头,随即问道:“你说还有一个阿菊,这个阿菊多大了,是干什么的?”
杨惠珊笑道:“她都快三十岁了,早就过了上学的年纪了,她现在在村子里开了一家小卖铺。”
戴明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南头村有亲戚吗?”
因为戴明月两次提到了南头村,杨惠珊顿时警惕起来,一颗心一阵砰砰乱跳,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们村子里和南头村有亲戚的人多了,只是不清楚阿姨指的是哪一家?”
戴明月说道:“南头村有个叫杨翠花的你听说过吗?”
杨惠珊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马上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我出去好几年了,说实话,好多事情也不是很了解,阿姨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回去帮你问问。”
戴明月点点头说道:“那你回去之后打听一下,那个三十多岁的阿菊和南头村的杨翠花有没有亲戚关系,如果他们确实是亲戚的话,你帮我打听一下昨天一整天她是不是去过南头村,然后给我回个电话。”说完,递给杨惠珊一张名片。
杨惠珊就像是急着要替老板办事似的,接过名片,一边答应,一边逃跑似地出了门,钻进车里面紧张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却电光石火般把戴明月的话咀嚼了好几遍,马上意识到老板并不是要赞助什么学生,而是很有可能在找一个昨天去过杨翠花家里的亲戚,而目标自然是洪碧的那只皮箱。
然而,杨惠珊的紧张是多余的,她就像是个福星高照的幸运儿,总是能在关键时刻逢凶化吉,原来,杨翠花在向泸沽提供自家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女性亲戚的名字的时候,脑子有点不够用。
由于杨惠珊出去上了几年大学,为了赚钱寒暑假基本上不回家,并且在杨惠珊的父亲去世之后,两家也很少来往,所以,她把杨惠珊姐妹两个人的小名搞混淆了。
而戴明月处于一种灯下黑的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把杨惠珊和那个偷走皮箱的女孩联系在一起,在她想来,杨惠珊在经历了那两个男人的威胁之后,躲着洪碧都来不及呢,根本就不可能会再有什么牵扯。
所以,在杨惠珊和戴安南离开之后,她就给戴龙打了一个电话,说道:“杨家坳青田畈那边就别派人去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打听了。”
不过,杨惠珊还是被吓了一跳,她虽然不清楚戴明月和洪碧是什么关系,但先前戴明月向她打听那四个优盘的事情已经证明她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交易,甚至可能和毒品买卖有关。
很显然,戴明月好像担心洪碧留下的优盘泄露了什么秘密,尽管她声明那两个男人不是她派来的,但她却同样想得到那四个优盘。
而眼下她盯上洪碧的皮箱,肯定不是为了箱子里的钱,多半是为了那两个黄澄澄的光盘,里面可能隐藏着比那四个优盘更重要的信息。
但问题的关键是戴明月是怎么知道那个皮箱的,难道是杨翠花主动告诉她的?可从刚才她说话的语气来看,她并不认识杨翠花,实际上她这样的大老板怎么会认识一个村妇呢?
这么看来,戴明月的消息来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洪碧,也许,洪碧就藏在她的家里,或者被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么一想,杨惠珊脊背上直冒冷汗,仿佛觉得洪碧的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戴明月今天破例见自己,并且让自己做了她女儿的助理,好像背后也有其他的目的。
但奇怪的是,戴明月好像并没有怀疑自己拿走了那只皮箱啊,并且好像正在到处调查杨翠花的亲戚呢,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妹妹阿菊的名字呢。
“哎呀,这路也太破了,可惜我的车啊,后悔没有开我的越野车来。”戴安南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一个大坑抱怨道。
杨惠珊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笑道:“是啊,南安县所有的乡村公路就数我们这里最差了,奇怪的是乡里面每年都派人修呢,结果越修越差。”
戴安南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装装样子,往坑里面添些土罢了,几场雨就冲的一干二净,不修还好一点,起码路面没有这么泥泞。”
杨惠珊笑道:“还有一个笑话呢,前两年县领导来我们村子考察,村长担心路上灰尘太大,就让村民沿途洒水。
结果,县领导的车脏的不成样子,没走几步路皮鞋上也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巴,最后不但没有受到表扬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还罢了,最后乡领导说是村长对县领导不满,故意让领导出丑呢。”
戴安南咯咯娇笑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杨惠珊的心思还在那个皮箱上,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戴老板,那个南头村的杨翠花是你家亲戚吗?我看你妈的意思好像挺关心她家里的人。”
戴安南惊讶道:“亲戚?我听都没听说过,肯定又是什么人给她举荐了哪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吧。
你不知道,我妈这人爱才,尤其是那些学习好的小姑娘,只要一听说哪个学生成绩好,家里困难的话,马上就会让人了解情况,只要情况属实,她一般都会提供赞助。”
杨惠珊感叹道:“你妈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戴安南撇撇嘴说道:“什么菩萨心肠,钱多烧得慌啊,没钱上学的人多了去了,她也不想想,赞助的过来吗?这种事情只有政府才有能力解决,靠个人赞助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杨惠珊显然不认同戴安南的话,说道:“这世上有钱人多了,可像你妈这样的有几个?虽然帮助的人有限,可她毕竟尽了自己的心意。”
戴安南瞥了杨惠珊一眼,说道:“当然,你是受过赞助的人,想法自然不同,但还有很多没有得到赞助的人说不定背后在骂她呢。”
杨惠珊惊讶道:“那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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