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家金融中心之一,常住两千万人口的大省,在昨晚21点06分,研究人员终于还是利用备用卫星恢复了b市的通讯。
只不过并不针对普通市民,只是将高速公路等国家安装的摄像设备启动,快速了解b市现在的状况。
郑依依坐在房间里,这是她长这么大住过的最小的宾馆。两省交界处的宾馆并不好找,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为b市的改变焦头烂额,能给她找个旅馆就很不错了。
郑依依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忍住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看了一眼。
酒店就是普通酒店,没有窗户的走廊亮着一排冷光灯,让地板上铺的深色地毯看起来并不太干净。
端着枪的刑警只露出一双眼睛,厚重的防弹衣将前胸后背都撑出一片,仿佛只要发生一点异动他就会立刻举qiang应对。
郑依依有点害怕和他对视。
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郑依依总觉得这一条走廊上的刑警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敌意。
或者说是警惕。
郑依依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刑警看了她两秒,低沉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您有事吗?”
郑依依下意识退了一步,然后脚下定住,“抱歉,但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父母啊,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下啊?”
提到父母她的声音就急切了起来。
“还有你们不允许我上网,连电视也只有下载好的电影电视剧,我想了解b市的情况都没有渠道,我朋友还在那里……”
“抱歉,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刑警紧紧盯住她的眼睛。
因为激动,郑依依的眼睛有些泛红。
这本来就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如果郑依依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她就会意识到,面前的刑警从脖颈到手臂,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暴起制服她的准备。
郑依依一着急就往前走了两步,下一刻,面前的刑警立刻同时后退一步,“站在原地,保持一米距离!”
!
郑依依站在原地,结结巴巴,“为,为什么?”
刑警没说话,目光严厉冰凉。
连续两日的精神紧绷让郑依依在一瞬间没绷住,直接哭了出来,“你们至少哟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吧?!一直把我关在这里,他妈的关在这里!至少让我见见爸妈吧!”
“我朋友还在b市,我连电话都不能往外打一个……你们不断问我发生了什么,但什么都不告诉我……”
……
走廊里郑依依的声音隐隐有种回响的错觉,手臂抵住墙的刑警皱了下眉,心中权衡之后,决定安抚,“你冷静一点,现在b市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不给你网络权限和通讯自由是因为怕你乱发消息引起群众恐慌。”
“同时你现在并不能去见你的父母,第一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他们现在仍然是……那种样子。”
郑依依茫然地看着他,像是大脑并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一样。
走廊的灯光下,刑警皱眉盯着她。郑依依感觉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但并不能现在告诉她。
片刻之后,冷静下来的郑依依沉默地转身会房间,反手关上门,让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警戒状态的刑警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回原处,而是端着枪站了片刻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两秒后几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刑警从隔壁两个房间悄无声息地移了出来,用眼神示意同伴。
“没有,她没有表现出异变特征。”最开始的那人答道。
后面一人略微点了下头,低头用食指敲击两下手腕上的电子屏幕,向同伴传递一条消息。
【观测目标:郑依依暂时确定未被病**感染,暂时没有出现异化现象,汇报完毕。】
【根据郑依依的交代,确认其友人郁斯、严重景和嫌疑人温瑾言在一起,特殊行动组立刻深入b市,搜查此三人的踪迹。】
六人相互对了个眼神,示意队友,自己已经了解新任务的内情。
他们当然不是“刑警”,但为了安抚郑依依的情绪,这些特种兵只能装作正常刑警暗中观察。
其中一个举了下手,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一段话,【队长,为什么要我们去?飞鹰八个小队不是已经进入b市了吗?】
一般来说,特种兵是不会质疑上级下发的指令,但b市的异变太过玄乎即使是他们也要稍微问一句。
之前和郑依依交流的那个人,就是特种兵口中的“队长。”他的眉峰朝下压着,使那双看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冰凉坚忍。
【因为他们,都联系不上了。根据最新恢复的卫星图像来看,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聚集了大量的异化人类。
b市内部的异化人类和我们所能接触到的完全不同,相关资料已经发到了你们那里,在路上看吧。】
小队的年纪平均不大,事关生死,另外五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
但他们也都明白,这个时候是国家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可能后退。
郑依依门前的守卫人员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批。
而此时的深红b市分公司扔在运转的机房内接收到了数条信息——
来自最新的虫族异化资料。
海量的数据在计算机中反复对比筛选,最终得到虫族想要的。
实验室中没有生物,但机械手臂的运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断改进转化液,不断将最新的溶液通过连接实验室的管道扩散出去。
温瑾言死了,但他为自己伴侣设下的囚牢仍在运转,自我完善,直到能够让郁斯毫无怀疑地主动踏入。
日暮四合,虫族是个很安静的种族,蛰伏一向是捕猎中必须学会的手段。
整个城市安安静静,包括老城区。
狄明烽透过窗户往下望去,老城区紧挨着钢铁厂,高炉炼铁产生的浓烟不断下沉,染黑了楼房外壁和道路,让入目所及都有一种脏兮兮的贫穷。
但狄明烽在意的不是这些,异化的人类外表也接近黑色,老城区的环境很适合它们隐匿。
要是突然袭击……
身后传来一声门被推开的轻响。
郁斯才从浴室出来,用一条粉色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也不知道严重景为什么要在家里放一条粉色的毛巾,郁斯在心里哼哼唧唧。一天的惶恐被热水冲刷掉,露在外面的关节都被冲出粉粉的颜色,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淡淡的慵懒。
要是外面能有下班回来的中年男女,到处乱跑的小学生,郁斯就仿佛真是个等待伴侣回家的小娇妻。
站在窗边的狄明烽如是想到。
而他,则是帮着哥哥看嫂子的表弟。
不巧,嫂子很漂亮,表弟很有钱。他完全可以靠雄厚的财力逼|**——
……
妈的,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事情?
狄明烽悬崖勒马,恼火地握拳让自己干点正事。
“饿了吗?吃的在桌上。”狄明烽垂眼,不让自己再看郁斯雪白的锁骨,然后他就看到了郁斯踩在拖鞋里白中透粉的脚趾。
……反正这人就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按自己喜欢的方向长呗。
就是长了一颗笨到不知道喜欢他的脑子。
狄明烽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气到了。
不得不说在为难自己这方面,德牧确实做得很好。
郁斯倒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纠结,经过路上的事情,他已经将狄明烽划归到了“安全”范围。此时小小声和同伴提起自己的担心。
“我身上的痕迹消失了。”郁斯揪了一下塑料袋的边角,发出一点哗啦的声音,却并没有碰里面的吃食。
狄明烽:“什么?”
郁斯抬起手给他看手臂内侧,“这里原本有……温瑾言留下的痕迹,如果是之前,大概需要三两天才能恢复,但现在它们全都不见了。”
郁斯说的是之前温瑾言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那人就跟狗一样,下口每个轻重,仿佛郁斯就是他唯一的食物,又不舍得吃又不想松口,非得留下点标记一样。
把郁斯全身弄得都很痛。正常来说这样的痕迹在人体的自我修复功能下,至少要三两天才能彻底消失。
但他们从深红赶到这里,不过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郁斯身上已经干干净净。
他的自愈能力,提升了。
郁斯觉得还是要告诉两人一下的,万一他异化……总得让他们先做准备。
狄明烽蹙了下眉,上前两步,拽去郁斯的手腕查看,“伤口吗?”
“之前确实磕磕碰碰不少,你这么娇气,是应该有点伤口……”
“我不娇气。”郁斯认真反驳。
无论男女都比较介意自己被按上娇娇弱弱不能吃苦的标签,郁斯也不例外。
狄明烽抬眼看来,微微抿了下唇。
刚才担心郁斯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靠得有点太近了。
郁斯形状类似猫瞳的眼睛近在咫尺,直视人的时候有种将对面人完全放在心上的专注。
难怪严重景喜欢抱着自己的小男朋友不撒手,这种体验感确实,很不错。
狄明烽不动声色地偏了下头,妄图用头发遮住已经热起来的耳廓。虽然吧,他确实是第一次恋爱,带谁会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窘迫呢?
狄少爷热意上头,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在心里排练过好几遍的话。
“你现在要听我的话。”
郁斯:……
他脾气好,面对狄明烽突然的无理取闹也没有生气。
狄明烽得寸进尺,“等我们出去以后,肯定要接受询问检查。你乖一点,我就让那些人对你好一点。”
话说出口狄少爷就后悔了。
他简直像是个智障富二代强取豪夺小姑娘一样。
丢死人了,明明之前排练的不是这样!
孔雀开屏都要把漂亮的一面对着伴侣,业务不熟练的狄明烽却把屁|股对着郁斯晃了好久。
“我不是很清楚你家的背景。”青年用软软的声音说道,“但你这样的一般都在社会新闻和案例分析上吧。”
狄明烽:……
妈的。
这颗星球没办法待了。
他后退一步捂了下眼睛,自暴自弃地提高声音,“反正你得听我话,m国那边最大的互联网公司是狄家的,生物医药领域我家也很有话语权,你要是不听话,我就……”
狄明烽没说下去。
当然有很多恶劣的想法曾经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肮脏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一份工作就能逼着刚毕业的学生脱衣服自己主动,更何况是真正能称得上手眼通天的跨国公司呢。
但狄明烽总觉得那些脏,对他来说床上的事情确实不如赚钱和研究规则来得吸引人。
一朝有了喜欢的人,连句重话都不好放。
还没把郁斯弄到脸红,他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吓唬郁斯说自己要让人把他绑起来私刑拷问肯定会吓到他,骗他说自己要把他绑架到私人岛屿……也不太合适。
纯情的狄少爷心中纠结成一团,杜宾都要趴耳朵呜呜叫了。
胸口被人推了一下。
狄明烽反应过来,看向郁斯。
漂亮的青年咬着下唇,蜷起的手指按在他的胸口上,微微用力把狄明烽往后推了一点。
要是换做之前,郁斯肯定察觉不到狄明烽对自己是什么心思。
但又温瑾言这个前车之鉴,即使是郁斯也被点通了一些。
好在狄明烽并没有像是温瑾言那样对自己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连威胁都显得笨拙。
在羞恼的同时还让郁斯有些想笑,就像是走路上遇到了条又笨又大的狗子,非要自己把它带回家。装作很凶又不敢真咬。
还挺可爱的。
“你,不能威胁我。”郁斯小声说道,“我有男朋友了,而且用权利威胁这种事,会被关起来的……你还学法……”
郁斯尽力照顾了狄明烽的面子。
他知道自己比一般人都要好看些,引来关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些年拒绝到郁斯都习惯了,只要没有恶意,郁斯总会让自己温柔一点。
可郁斯到现在都不明白,他软绵绵的拒绝,反而会让追求者更加着迷。
狄明烽张口就像说些什么,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严重景冷淡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眼中。
两个晚上的极限逃亡,让他眼下有一片浅青,倒是没有折损青年的清俊,反而加上了一种更类似上位者的稳重。
他有一点点,像是温瑾言。
郁斯立刻小跑两步迎了上去,“你去做什么了啊?外面有虫族吗?”
他就真的像是个等到伴侣的小娇妻一样,甚至还想抬手去帮严重景拿东西。
狄明烽:……
他要嫉妒死了。
“你别碰这些,都是从地下室拿出来的,脏。”
青年没看狄明烽,稍一弯腰在郁斯的肩颈处嗅闻了一下。
这个动作仿佛出于本能,没有一点预警,郁斯一愣,茫然地看向男朋友,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我没洗干净吗?”
郁斯低头闻了下手指,怕自己身上臭臭的。
“没有。”严重景的眼皮垂下来,专注地看着郁斯,从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到鼻尖,然后收回,不动声色地捏了下手中的一沓纸张。
在新旧王虫交替的那段时间,新上位的年轻者总会干点什么确认自己的地位。
比如说狄明烽,他虽然无意识,但还是希望郁斯能和自己交往。虫族的本能和人类世界的秩序联系在一起,让狄明烽表达爱意的方式看起来有些笨拙。
但严重景不一样。
他的心脏处被注射了整整十二毫升的基因原液,虫族的基因被完全唤醒,已经转化完成的嗅觉让严重景根本没有办法忽略郁斯身上嚣张的“标记”。
来自温瑾言。
来自已经死亡的王虫。
他的蜂后,需要彻底的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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