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为何身怀阴气...究竟是人是鬼?!”
程忆诗隐隐提起几分警惕。
恰至此时,那男子嘴角蓦然勾起冷笑,抬手猛地一挥。
刹那间,大量刀锋寒芒竟是急速袭来!
程忆诗面色微变,来不及多想,当即将茅若雨强拉到背后——
叮叮叮!
伴随着一连串金铁交鸣,这些锐利匕首全被一一弹飞,待掉落在地,皆化作一团团灰气消散开来。
“......”
她幽幽呼出一口气,瞥了眼右手。
手掌已悄然被纤柔手套紧紧包裹,触之宛若上等丝绸,而在镂空露出的手背肌肤上,今早刚显出的菱形玉纹正闪烁微光,阴气流转,分化出无数微不可见的细丝,交织缠绕成这幅手套模样。
如今她对阴气的操控水准,较之前提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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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诡异男子低声冷笑,又取出柄刀刃疾驰闪身而来!
被护在后方的茅若雨俏脸肃然,暗中掐动印诀。
以她幽鬼术者的实力,不可能与真正的鬼魂抗衡。虽不清楚这鬼魂究竟从何而来,眼下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争取——
“呃?”
但茅若雨很快愣了一下。
因为这刚刚展开的阴术,竟直接将冲上来的男子生生搅碎了左臂!
她一时有些茫然。
明明只是用来拘束的简单术式,何时有了这般威力?
“嘿...嘿...”
男子踉跄了一步,却对伤势视若无睹,低头诡笑不止,右臂陡然一抬,就见几缕寒芒刹那间袭至!
刀锋霎时逼近眉心,茅若雨瞳孔微缩,正要施展阴术以作抵挡。
叮!
但程忆诗再度出手,将投掷来的刀刃全数拍开。
茅若雨面露讶然,但很快回神,趁机施术。
嘭!
不过一息间,这鬼魂便被彻底绞灭,甚至来不及做出第二轮反击。
确认丝丝缕缕的灰气飘散殆尽,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鬼...已经解决?”
程忆诗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惑。
本以为是场鏖战,可未曾想竟如此弱小。
若手中有斧,怕是随意一斧就能将其劈成两半。
“阴气散尽,确实被彻底诛灭。”
“为何街上会突然出现这妖邪之物,又为何会突然对我们动手?”
“可能只是巧合,毕竟此地可能只有我们身怀阴气。”茅若雨轻拢秀发:“这些鬼魂的行动,不能以常识来判断。此地虽人来人往,但对鬼魂并不具威胁。”
正如所说,哪怕刚在桥上陡发冲突,但路过的行人们却无一察觉。
当然,她还是凝神在四周搜寻起来,以确认是否还存在危险。
直至找了两圈,始终并未再发现其他的鬼魂踪影,也不曾有什么幽鬼术者的存在,这才将心底里的丝丝不安放下。
旋即,她不由得瞥向程忆诗的右手。
竟能将妖鬼兵器轻易拍开,这纤薄手套似是不凡。
不过...
“多谢程姑娘。刚才出手救了奴家。”
“又有何好感谢的,你若受了伤,先生也会不快。”
程忆诗暗中握住右手,就见这丝绸状布料散成灰气,最终化作几道浅浅纹路,逐渐收回衣袖之中。
这妖鬼之力果然还是难以掌控。
她收敛心思,回首看向茅若雨,眼神微凝:“但...夫人竟然也是幽鬼术者。”
“这能力,全得先生恩赐。”
茅若雨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稍稍放缓语气:
“刚才是奴家有些意气用事,用词不雅,惹得程姑娘生气动了怒。奴家在这里先向姑娘道歉。”
“妾身并未...”
程忆诗张口欲言,但最后只是轻哼了一声:“还是快些回登仙坊内吧,免得让先生徒生担忧。”
看着她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去,茅若雨轻抚秀发,轻眨美眸。
这程姑娘,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凶横冰冷。
刚才那些言语,细细回想,似是都在担心林先生的安危与否。即便相互争吵,可遇见危险却仍是出手搭救,倒显得有些心口不一。
“或许是奴家对程姑娘太咄咄逼人了些...咦?”
两女神情齐齐一怔,脚步顿住。
因为在不远处就见一清秀男子急急而奔,在不少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径直冲向那柳树下的男女,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王秋今天非揍死你们!!”
一时间,这看似清秀的男子竟是将那对男女按在地上一顿胖揍,引来街上不少人围观。
茅若雨和程忆诗两人悄然途径路过,远远瞥见这惨烈‘战况’,只见这王秋左一拳右一拳,已然将那娇俏女子打成了猪头,涕泗横流。
“打得好!”
两人异口同声。
刚说出口,又连忙互视对方,齐齐扭头轻哼,继续行路。
只是走了一段路后,她们几乎同时从怀中取出一物,看似轻巧地递出。
“茅夫人,这手镯你随意收下。”
“程姑娘,这玉簪你且收好。”
两人顿时怔然,又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此女,刚才去买东西...
原来是送给她的?
“......”
默默收下对方递来的礼物,一时间气氛略显微妙。
茅若雨轻叹一声,这才展露丝丝笑意:“程姑娘,多谢赠礼。”
“...也得谢谢夫人你的礼物。”
两人并肩而行,心中却是各自复杂。
在拱桥不远处的另一座酒楼中。
“——当真有趣。”
一名长相妖异、衣着华贵的俊美男子正靠窗而坐,饶有兴致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倩影身姿。
“没想到这程家大女,竟身怀如此磅礴阴气,当真令人大吃一惊。”
“还有她身旁叫茅若雨的女子,我记得只是一介‘偏门’的低等术者,不曾想竟将阴术修炼至这般境界。我派出的阴魂虽只是幽鬼层次、不足邪灵。但在她们面前竟不是一合之敌...”
“严毅大人,这两女与那林天禄关系匪浅。”
“林天禄,林天禄...我自从来到这长岭县,已经听见这名字不下数十遍。”被称作严毅的俊美男子勾起嘴角:“刚才在街上偶然一见,确实如传闻那般丰神俊秀,器宇不凡。只是其身上究竟藏何手段,倒是见之不得,实在可惜。”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姜植,派人再去试探一番。
若那林天禄不过徒有虚名,便不必在意。若他当真有些手段,早些将其扼杀即可。事后还得去调查那天雷异景,你的手脚可得快一些。那‘人魂之储’可不容有失。”
“是!严毅大人!”侯立在身旁的中年男子当即拱手躬身,迅速退去。
“呵~”
严毅偏头望向那登仙坊雅间方向,嘴角微扬:“林天禄,可别死的太快了啊,我来到这长岭县难得碰见些许乐子,希望你当真有几分真本事,能给我带来些许刺激。”
呢喃之际,他却似女子般舔了舔红唇,妖媚笑道:“若是不然,定然要将你好好折磨几遍,瞧瞧你会露出何种丑态。”
林天禄正倚靠在阁楼栏杆旁,眺望着江河美景。
放眼望去,能瞧见大大小小的船舟在宁关江上缓缓飘荡,船内更是灯火明亮,隐约可见其中人影摇曳。
轻柔呢喃在耳畔响起:“前辈,可曾有家人想见?”
“家人?”
林天禄略作思索,很快洒然一笑:“华姑娘倒不必多想。与我来说,如今在此世上便是孑然一身。”
华舒雅闻言美眸微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林天禄很快问道:“与华姑娘一同生活那么久,倒不知你家中情况如何?这中秋佳节虽不比元宵之流,但也是家人团聚的节日。你却不曾有回家打算,亲属是否会暗自怪罪?”
华舒雅摇了摇头。
“我那家中...关系错综复杂,更是常年气氛僵持,我回去与否其实并无关系。”
“看来,华姑娘也有些难言之隐啊。”
林天禄只是粗浅一聊,并未深究。
这名门望族,其中权势斗争自然难以避免。
以她这耿直率真的性格待在那家族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连皮带骨吃抹干净。
华舒雅犹豫片刻,悄然开口道:
“听闻前辈过些时日好像要出趟远门?”
“只是去扶阳郡一趟,找找山水之地,看能否有些收获。”林天禄摩挲着下巴,思忖道:“算算来往距离,大概花上半月时日就能回来?当然,其中是否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这倒暂且未知。”
“先生此行...当真还会回来?”
“自然。”
林天禄失笑道:“华姑娘都特意为我购置了这套房子,我又岂会白白丢弃?”
华舒雅的神色放松不少。
不过——
她俏脸上泛起丝丝羞红,小声道:“前辈若要去扶阳郡,可否将我一并带上?”
“嗯?”
林天禄眉头微挑:“华姑娘也要一同前去?”
“毕、毕竟路途颇为遥远,前辈这一路上可能也会需要些...照顾。”华舒雅有些害羞般喃喃道:“我虽然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也抽空跟茅夫人学了一点点手艺。”
“华姑娘这般照顾与我,我哪里还舍得麻烦你。”林天禄拱手道:“况且此行会走不少山路,怕是...”
“前辈可别忘记了,当初我也是踏上了太乙山才能与前辈相逢。”
华舒雅眼神炽热,认真道:“区区山路不打紧,只要能够跟随着前辈一道前行,哪怕是徒步走到丰臣国外也无甚关系。我定当陪同前辈去任何地方。”
这言语中的坚定,令林天禄有些哑然。
略作思酌,他最终还是失笑道:“罢了,华姑娘若想陪在下一趟,倒也无妨。”
少女这才绽放出极为欣喜的灿烂笑容。
“只是这路途遥远,华姑娘可得跟着我一道吃些苦头了。”
“无妨!能与前辈相伴,又何来苦头可言。”华舒雅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娇艳夺目。
似是借着那些许酒劲,她轻抿朱唇,缓缓伸出右手搭到了林天禄扶栏的手背上。
林天禄神色微怔,有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而少女此刻却并未扭捏退却,螓首微扬,那水润美眸中荡着丝丝涟漪。
“华姑娘,你可知我身世来历?”
“不曾知晓。”
“你可知我孑然一身更是身无分文?”
“知晓。”
“你又可知我是否有隐瞒你之事?”
华舒雅蓦然露出温柔浅笑:“知晓这些作甚,我只需知晓前辈就是前辈,从相逢至今,前辈便总是让我心生向往,这便恰恰足够。”
“华姑娘,这般单纯可是容易受骗。”林天禄笑了笑。
“我实力低微,但唯一有自信的便是这双眼睛。”
华舒雅轻唤道:“前辈...”
“咳咳!”
异响蓦然从后方传来。
林天禄神色微怔,侧头望去,就见程忆诗正握拳作轻咳状,似笑非笑地回至屋内。
“似乎,妾身回来的不是时候?”
林天禄哂然失笑:“我这时若说一声‘你来的正是时候’,又该如何?”
“那自然得顺水推舟一番~”程忆诗狭促一笑,眸中似有丝丝狡黠。
再看向一旁的华舒雅,仿佛刚才那番话已将她鼓起的勇气消磨殆尽,如今正满脸通红地闭嘴扶额,害羞的都快晕厥过去。
这娇羞模样,令程忆诗心下一阵好笑,只觉得这姑娘当真纯洁。
但——
她又回首瞧了眼一同回来的茅若雨。
两人目光触及,不禁展露出‘温和善意’的笑容,心中齐齐闪过暗忖。
果然,此女...才是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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