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皆处理完毕,夜色更深,林天禄并未在外多做久留。
但原路返回旅馆后,他顿时看到了怪异画面。
一大滩污水正弥漫在客房走廊漫开,隐约还见一些白灰漂浮其中。
“华姑娘,这是...”
“刚才有鬼魂假扮成前辈的模样上门,企图用话语来诓骗我,但被我一眼识破直接刺死。”
华舒雅俏脸上还留有几分薄怒,冷哼道:“或许这恶鬼就是在甘昌村作乱为祸的根源。”
确实还挺像。
林天禄看这满地泥水,跟当时那酒楼小厮说的传闻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竟如此凑巧的被华舒雅遇上——
但仔细一想,或许是因华姑娘武艺非凡,一身气血纯粹凝练,对这些鬼魂来说算是大补之物,所以才会当晚直接找上门来?
林天禄暗自思忖片刻,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如今旅馆内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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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惊动掌柜他们。”
“也好,不必让他们惊慌失措。”
他拂袖一甩,这些白灰很快散尽。
当然,还有一丝纯粹阴气被收入怀中玉坠...不过这玉坠的胃口现在变大不少,今晚接连吸收了两头鬼魂的阴气,也未曾有动静出现。
华舒雅稍稍冷静下来:“前辈此行,是否有些收获?”
“与你一样,成功灭了一头鬼魂。这甘昌村之后应该能安稳一段时日。”
林天禄微微一笑:“华姑娘你也消消气,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继续启程。”
“明白。”
华舒雅面色逐渐柔和,将长剑收回鞘中:“前辈也早些...嗯?”
不过她很快面露古怪之色,凑近上前轻嗅两下:“前辈身上为何有一股奇妙清香,有点像是茉莉花香,但又十分淡雅温和,很好闻。”
林天禄神情微怔,连忙抬起衣袖闻了闻:“可能是女子的胭脂香气?刚才我凑巧去了青楼一趟,与一女子见面交流了一番。可能是那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
华舒雅差点连剑鞘都没抓稳,美眸微微瞪大。
——青楼?
“前辈你为何要——”
林天禄很快反应过来,见周围并未有人,连忙揽住少女香肩回房走去:“华姑娘先别误会,回屋我跟你细细长谈。”
华舒雅略微怔然,但很快轻轻颔首,倒是依旧乖巧柔顺。
月色渐渐被乌云笼罩。
林天禄品口热茶,侧首看向正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美丽少女。
或许是长途跋涉颇为劳累的缘故,华舒雅在听闻了他的耐心解释后,很快便晕晕乎乎地倒头睡着。
林天禄自不想打扰她休息,索性帮忙调整好睡姿,脱掉靴子盖上了薄被。
“这丫头,真是愈发让人怜惜。”
他不禁暗自失笑。
当时一听见他去了青楼,这丫头脸上的错愕之色可谓溢于言表。
不过他才刚开口解释两句,这丫头就顿时恍然大悟的模样,倒是对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甚至连一丁点儿怀疑都没有。
“前辈...”
与此同时,华舒雅仿佛发出丝丝梦呓呢喃:“快来一起坐下吃饭吧...茅夫人今天做的菜...好吃...”
林天禄:“......”
这丫头,原来在睡梦里面都还在吃吃喝喝?
翌日晨间。
林天禄和华舒雅两人已然动身出发,准备离开甘昌村。
不过这一路上,华舒雅脸蛋上仍泛着丝丝红潮,害羞扭捏,不敢多看林天禄一眼。
今早从睡梦中醒过来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稀里糊涂地在前辈屋内睡着,甚至还被悉心照顾了一整晚,这让少女芳心颤动,一时更是羞赧万分,只觉得自己各种睡相丑态都被看了个清楚。
“前辈,我、我在睡觉的时候应该没说什么怪话...吧?”
闷了半天,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林天禄笑了笑,给她递来份顺手刚买的糕点:
“多吃点东西,满足一下你的心愿。”
华舒雅脸色一阵涨红,仿佛脑袋上都快冒起青烟。
看着少女一副害羞至极的模样,林天禄失笑两声,很快细心安抚,没再继续逗弄下去。
不过两人的脚步很快一顿。
就见不远处街边竟排满了长队,不少男女老幼都在往那边钻,显得热闹非凡。
他随手拍了拍路过中年男子的肩膀,拱手道:“这位兄台,前方那么多人聚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这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稍稍正色道:“先生有所不知,是咱们这甘昌村的泉涌楼突然布施散财,专程一早就为村民们熬粥做菜,如今正在免费发放给大家呢。”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惭愧之色:“哎...过去只以为她们是群轻贱女子,总归是看轻了她们。未曾想竟各个人美心善,各个都是活菩萨。”
待送走这位过路人后,华舒雅颇为好奇地踮起脚尖瞄了一眼,隐约可见在人群后方正有不少清秀女子正在分放浓粥和馒头。
“前辈,那些女子...”
“看来她确实有颗向善之心。”林天禄笑了笑:“让她们多做些善举,在这当地的口碑想必能有所提升,往后生意也能更红火些。”
华舒雅轻声道:“前辈果然好心肠。”
“这哪算得上什么好心肠,只是给她们提了点建议。至于该怎么去做,终究是看她们自己。”林天禄耸了耸肩膀:“走吧,争取早后天早上赶到南丰县。”
“嗯!”
两人的身形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只是,却有一双眼睛正遥遥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任吟姗着一袭妖艳绸袍,轻轻揉捏着桌台中的面团,柳腰摇曳,裙袍飘舞更如水波荡漾。
而她的目光此时正投向窗外,似是恍惚失神:
“林天禄...”
“任姐,难道你看上那白面书生啦?”一拍正在揉着面团的娇俏少女不禁嬉笑两声。
“别瞎说。”
任吟姗连忙回神,嗔怪一声,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公子身边跟着位漂亮少女,想必早已心有所属。况且公子他如此宅心仁厚、身怀大能,妾身这等蒲柳之姿又岂敢佘攀。”
“任姐哪里蒲柳之姿了,明明这般美艳动人。若此刻下楼以真容示人,怕是楼外那些男人们都要被迷的神魂颠倒。哪里还用得着跟我一样在这闷屋子里揉面团。”
“妾身不可喜抛头露面之举。”任吟姗轻笑道:“况且你又知晓那少女长相如何?妾身刚才匆匆一瞥,便足以瞧见那女子气质非凡、精致得如玉人一般。”
娇俏少女嘟起小嘴道:“那任姐还特意一大早让我去打听他的消息。”
“...只是恩公饶妾身一命,终究想着回报。哪里如你这丫头想的那般龌龊。”
任吟姗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是安安心心继续揉面团吧,别油嘴滑舌了,这几日可得好好忙活呢。”
“是是是~任姐对那位公子没兴趣~”
“你这丫头。”
任吟姗有些哭笑不得。
但再回眸望向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她仍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或许在自己的心底...仍留着一丝丝希冀。
并非奢求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作为朋友促膝长谈,瞧那漫天星空、看这人生百态。若能与这等男子结交相识,哪怕是以君子之交,可能她的生活也会截然不同。
“任姐姐,其实...你当真可以追上去的。”
“不。”
任吟姗露出略带宠溺的笑容:“妾身还得守着你们才行,待你们什么时候都找到了如意郎君,结成美满家庭,妾身才能放下心啊。”
娇俏少女揉面团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猛地扑到了任吟姗身上。
“呀?丫头你...”
少女从她胸襟肉沟中抽出一卷手帕,急忙跑出门外。
“你要去哪?!”
“任姐姐那么多愁善感,还是让我来帮帮忙啦!”娇俏少女头也不回地甩了甩手帕:“我去给那位公子送份饯别礼!”
“......”
任吟姗抬手欲将其唤回,但檀口微张,却一时哑然难言。
沉默半晌,她终究是自嘲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