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会如此?!”
牛梁安愕然上前道:“陆村长,这些年以来的玉峰山传闻...是您故意传播出去的?!”
“胡闹!老夫怎会做这种事!”
林天禄意味深长道:“陆村长此举,无论落入谁人耳中,都十分的胡闹。”
似感受到身侧几人的质询目光,陆铭脸色略显难看,沉声道:“林先生,老夫敬重你为我们合安村做了贡献,这才特意上门拜访。可你现在却将老夫比作罪人,这究竟是何意?
那所谓阴气老夫根本不懂,况且你说老夫故意散布消息害人,是否有证据?”
“陆村长这番主动上门可谓兵行险着,确实值得称赞。若不细细检查,当真容易被忽悠过去。”
林天禄轻笑道:“而我只有一问想说,陆村长究竟与那玉峰山灵勾结了多少年?”
“老夫根本不识什么玉峰山灵!”
“既然不识,那陆村长想必对来自玉峰山的阴气也不再需要。”
林天禄心念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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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陆铭脸色骤变,满脸骇然按住胸口,丝丝缕缕的灰气竟不受控制般从体内散出。
“你、你——”
此状自然引得周围数人惊疑不定,纷纷开始后退。
“陆村长,为何身体会冒起青烟?!”
“难道他当真——”
“......”
陆铭似是思绪翻腾,神情几度变幻。
旋即,他那浑浊双眸迸出精光。
看似佝偻的孱弱身躯陡然爆发出匪夷所思的速度,干枯颤抖的双指如出鞘利剑,带着一阵呼啸阴风,一击瞬间洞穿了站在前方的林天禄!
“啊!”
此举吓得周围几人皆惊叫出声。
只不过,陆铭脸上还未露出丝毫喜悦之色,那被一击枭首的林天禄竟化作青烟散尽。
“什——”
“陆村长竟藏着如此修为,实在令人惊讶。”
林天禄笑吟吟地从另一侧现身走出:“只可惜有点老眼昏花,未曾击中我的真身,平白无故地在村民前暴露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你、怎么可能——”
“陆村长不妨将自己的心路历程都好好说叨一遍?”
林天禄的笑意更冷:“若当真可怜,兴许在下还能对陆村长起几分同情之心。”
这,当然只是嘲讽之言。
即便不需要此人将一切解释清楚,他已然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老者生机极为枯槁腐朽,已是风中残烛,但体内却充斥着极为不凡的阴气,远比他之前见过的几名幽鬼术者都要更为强横,修为可称得非凡。
全靠那阴气续命吊住了最后一口生机,苟活至今。随着玉峰山消失,他自然已无任何活命机会。
如今上门,便只求在绝境中找寻出一丝活命机会。
陆铭深吸一口气,也不再遮遮掩掩,原本和蔼的神色尽数消散,化作阴鸷之色。
“你...毁了老夫的长生机缘!”
“玉峰山灵乃是老夫活命的唯一机会,今日玉峰山消失、气机断绝,老夫本就活不过明天正午!
如今,无论你是所谓仙神人物、还是劳什子武者,老夫必定杀了你们这对男女,夺魂抽魄,化作老夫重修续命之道!”
牛梁安不可置信般喊道:“我们这合安村时至今日都无法搬离此地,难道是因为你——”
“哼!”
陆铭头也不回地一甩衣袖,一缕阴风刹那间朝他袭去。
但这股劲风却很快被随意拍散,化作微风拂面而过。
牛梁安神情呆然,直至从鬼门关中走过一回,这才心有余地后退几步:“林、林公子——”
“牛掌柜,此事正巧由你们来帮忙做个见证,免得明日在村中引起误会。”
林天禄回首又看了看另外那几名惊疑不定的中年村民:
“陆铭,这合安村一村之长,令千名村民困守此地近五十年。其中丧命之人,多是由他与那玉峰山灵暗中勾结所为,只为一己私欲,妄求长生之道。”
“此人,可诛否?”
牛梁安听得面容涨红,却是暗暗捏紧了双手,面露怒意。
他想起了前年自己的朋友因古怪山洪被活活淹死,他想起了昨年那隔壁家的孩儿化作苍白尸骨。
他甚至想起...他父亲当年,就是被那山头诡异滚落的飞石砸死!
念及至此,他当即怒吼出声:“当诛!”
而另外几名中年村民也是忆起悲惨过去,面露悲愤之色,低吼附和:
“此人,当诛!!”
“好!”
林天禄眼神蓦然凝起,掌心中凝聚起灵气。
似是感觉到致命威胁,陆铭下意识后退两步,但苍老面孔上却流露出诡笑:“先生可是想好了。今日听闻你那位女伴下山时虽气质非凡,但脚步虚浮,看起来却无比虚弱。而如今...她又是否正在屋内调养?”
“你想威胁我。”
“呵呵,老夫已无任何退路!”
“这退路,早就该断。”
林天禄拂袖一甩。
刹那间,一股极为磅礴的灵气从大地内喷涌而出,以几乎吞没村镇的澎湃之势,在陆铭那惊骇无比的目光下,轰然卷过了后方旅馆!
甚至来不及听见一声惨叫,那偷偷钻入旅馆内的一缕分魂便被彻底磨灭。
别说这小小旅馆,如今整片合安村,乃至周边山脉全被勾起灵气律动,似是大地震颤、苍穹撼动,煌煌天威如倾盆大雨般泄下,骇得陆铭连连后退,神色惊惧,只觉全身都快被那股威压碾碎!
“为求长生滥造杀孽。”
林天禄一指点出:“你,不配沾染长生二字。”
“老夫与你拼——”
陆铭刚刚抬起右手,双目神采却瞬间熄灭,维持着推掌的姿势直挺挺地仰头倒下,颇为浓郁的阴气顿时从他胸口处涌出。
这颇为骇人的地动山摇,自然惊起村内老少。
不消片刻便纷纷闻讯围拢而来,在看见躺倒在地的村长后,皆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而回过神来的牛梁安一行人急忙上前帮忙解释来龙去脉。
待这些年来的诸多惨剧与这陆铭所做之事逐一吻合,村民们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直至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确信——
合安村千口人,竟一直被这陆铭玩弄于鼓掌之中,成了玉峰山灵的‘畜牧口粮’。只因玉峰山这最大的庇护已被仙人收走,死期明日将至,陆铭这才不得已露出了丑恶面目。
“感谢公子大恩大德,让我们合安村得以延续!”
不少人都上前行礼躬身。
林天禄只是温和一笑:“各位不必如此。待明日我就会离开,诸位以后无论是搬离此地,还是在此地继续生活,都不会再有人来干扰你们。
至于此人,如今已无任何神异之处,你们大可将其抬走审判。”
“多谢公子!”
待寒暄片刻后,这些村民很快协力将陆铭抬走,旅馆门前随即恢复了平静。
林天禄眼见事件平息,正想回旅馆客房,但牛梁安与蒋喜此时却来到了面前。
“两位这是...”
“感谢林公子为我们报了血仇。”
牛梁安和蒋喜扑通一声当即跪下,热泪涌现,齐齐叩首磕头:“我替我那些遇害的亲友长辈,向林公子表达感激,若非有公子来村,我们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杀人凶手竟就在村中,眼睁睁见此恶徒继续逍遥法外!”
林天禄心中暗叹,上前扶住了他们的肩膀:“故人已逝,你们早些节哀。那恶人如今已除,你们夫妻二人自当好好生活。”
“公子恩情,实在难以为报。”
待将二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后,蒋喜不着痕迹地用手肘顶了一下牛梁安:“还不快些去将旅馆打扫的干净些。我去准备些夜宵膳食。”
“哦、对!”牛梁安连忙拱手退下,急匆匆地跑回旅馆。
“恩公还请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们一家定会细心服侍!”
蒋喜行了一礼,同样风风火火地往后厨跑去。
林天禄看的有些哑然,不禁摇头失笑。
这对贫苦夫妻也算一对良配,皆是性情中人,想必生活也是幸福美满。
悄然间,已至四更时分。
林天禄难拒盛情,稍稍喝了两杯清酒,这才笑着送别这对闹腾夫妻,独自推门回到了客房当中。
总算能好好清静一段时间。
只是——
他很快神情一怔。
因为本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女,竟不知何时已然翻身坐起,螓首微侧,那瑰丽美眸荡开异彩,嘴角扬起一抹妖异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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