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茅若雨一身熟妇打扮,独自而行,在闹事街中耐心挑选着新鲜食材。
前几日都居住在家中不曾外出,存粮基本耗尽。今日自然得多买些,免得下次又发生意外。
不过——
挑挑拣拣时,她脑海中总不由得浮想联翩。
一想到那对男女缠绵整夜,茅若雨忍不住脸蛋发烫,心中又略感酸涩。
虽然不曾表现出不快与抗拒,但终究会有几分淡淡懊恼。
自己若能主动一些,情况又是否不同?
可这几日悉心相处,她已然确信那程姑娘面冷心热,嘴巴虽毒却心底善良。再加上身家不菲,气质不凡,与先生颇为般配。
与之相比,自己就——
“茅夫人啊,难道寻得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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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内的老妪和善笑道:“瞧你刚才恍惚失神的模样,莫不是想到了哪家公子哥,还是那林夫子?”
“不、不是。”茅若雨连忙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抛开。
“方婆婆,这几样东西帮忙称一下。”
“哦?”老妪瞧了一眼,笑意盎然,已然心知肚明。
这些药材价钱不菲,各个都是大补滋养之物,若做成药膳炖品,蕴养男子体魄和床榻之事可是上上之选。
待付完钱,茅夫人这才提着药材,满脸羞红地快步离开。
她自然感觉到了老妪的暧昧眼神,平白无故买这些药材,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但她刚走出几步路,身形却蓦然停下。
只因一抹优美倩影正站在街边不远,执手端庄而立。
双方视线交汇,程忆诗便拢住摇曳飘荡的秀发,面露浅笑:“茅夫人,早安。”
“为何——”
“如今看来,茅夫人着实温柔体贴,如此关心先生的身体。”
程忆诗上前看向她提着的各种食材药材,轻笑道:“妾身倒是得感谢你才行。”
“你!”
还不等茅若雨气恼出声,程忆诗脸色却柔和几分,主动上前接过了她手中提着的诸多重物:“夫人手指都被勒出了红痕,还让妾身来提着吧。”
茅若雨面色复杂地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你为何一大早会出现在市集?”
“妾身不喜那些腻歪之举,便主动与先生道别离开。”程忆诗俏脸微红,偏过头去。
茅若雨眼神微动:“程姑娘也会害羞?”
“只、只是不想麻烦先生而已。”
程忆诗轻咳一声。
略作沉默,她语气复杂道:“况且夫人这般大度谦让,妾身总归不忍。便想着与你多...”
言至此,少女却又羞臊无比般偏开目光:“夫人还是将刚才那番话忘掉吧,妾身一时脑热说了些怪话,不用太放在心上!”
见她一副懊恼脸红的模样,茅若雨颇感意外,但很快露出温柔笑容:“程姑娘其实也颇为体贴。”
“好、好了!夫人不必再调笑妾身,妾身可是鼓起勇气才特意来找夫人的。”
茅若雨眼中似有笑意,但并未再开口揶揄,因为她很快发觉程忆诗今日打扮颇为不同,尤其这点缀着些许黑纱的襦裙尤为瞩目。
“姑娘特意换了身衣裳?”
“与华姑娘那件由阴气凝成的裙装颇为类似。”
程忆诗稍稍抚了抚发烫的脸颊,勉强恢复冷静:“虽然妾身不太清楚如何得到这份能力,但与先生应该分不开关系。”
“可能是阴阳交合,引动了程姑娘体内的阴气?”
茅若雨懂些阴术手段,略作猜测了一番。
不过她沉吟片刻,蓦然道:“奴家有些事想与你说说。”
“何事?”
“今日一早,奴家在床边突然发现一张字条。似是奴家那同门师妹在离开前特意留下的。”
她语气严肃道:“字条上说再过几日,在江盖县会有场特殊仪式。奴家若无意去接触妖鬼之事,尽量不要随意靠近,但想有所突破,可以到江盖县试试运气。”
“你的师妹?”
程忆诗秀眉微蹙:“确定那是你师妹留下的字条?”
“她的字迹奴家很清楚。当初她读书写字还是奴家从旁辅导的。”
“噢,没想到茅夫人竟还有相夫教子的潜质。”
茅若雨一脸羞恼地锤了她肩膀一下:“你这丫头...罢了,继续说正事。那特殊仪式名为‘冥途’,是由诸多势力共同促成。借此给予机会让那些幽鬼术者实力更进一步,同时也是不少妖鬼获得机缘的途径。”
程忆诗思忖道:“你是想去所谓参与所谓的冥途?”
“当然不是,奴家自从与临月谷断开联系后,便没想着获得什么强大力量。”茅若雨叹了口气:“奴家只是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诉给先生。”
“你想说便说吧,先生他自有定夺。”
程忆诗放缓了语气:“更何况那江盖县离长岭县距离很近,若当真要召开什么冥途仪式,我们当地或许也会受到波及,无法坐视不管。”
“不过——”她话锋一转:“那冥途是否会有危险?”
“奴家对此仪式不曾有多少了解,只有些许印象。”
茅若雨沉吟道:“但参与者的实力应该不会太过强横,毕竟大多是为幽鬼术者所准备。”
“好。”
程忆诗微微颔首:“若先生有兴致,前去围观一番倒也无妨。茅夫人同样可以随行跟去。”
茅若雨神情一怔:“程姑娘你——”
“妾身自然安心留在长岭,继续管理程府。”程忆诗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说,要让妾身陪你一同跟去?”
茅若雨连忙轻咳两声,一时无言。
“哼,狐媚女,果然心里藏着私欲!”
“你...有何资格说这番话!”
“只因妾身丝毫不藏欲念与爱意,夫人却遮遮掩掩。”
“你这是不知羞!”
两人说着说着又相互瞪视起来,引得路过的旁人频频侧目,面露古怪之色。
这茅家妇人与程家大小姐,何时有了这般好关系?
但在低声拌嘴之际,程忆诗突然踉跄了两步。
茅若雨连忙伸手将其扶住:“怎么了?”
程忆诗难得涨红了脸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故作镇定地重新站直双腿,摆了摆手:“无碍,刚才不慎踩中了颗石子。”
茅若雨美眸眨动几下,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走姿,若有所思道:“奴家是不是要...也为程姑娘烧些补身子的炖品?”
“不必!”程忆诗连忙拒绝。
但沉默片刻,少女还是红着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对‘情敌’说自己在床榻上完全不堪鞭挞,又哭又叫的场面过于羞人了些。若让其知晓,怕是好些时日都没法抬得起头。
正午时分。
林天禄正捧着本棋谱欣赏琢磨,突然听见茅若雨这番话,略感讶然。
“这些鬼魂和幽鬼术者,还有这种集会?”
虽然此世不曾有修仙门派,但它们倒是搞的跟修仙者似的。
“先生是否感兴趣?”茅若雨端来水果,轻声道:“那集会就在数十里开外的江盖县,若乘马车半日行程便可赶到,往返不过一日,不算太远。”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微微一笑:“既然是茅夫人建议,那在下自然同意。而且那所谓的‘冥途’,我同样也有几分兴趣。”
难得能有机会更深入了解此世暗面,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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