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舒雅一阵晕乎,险些连手里的长剑都没拿稳。
这神秘女子身上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举止温柔似水,耳语甜笑恍若魅惑,一时间仿佛扑进母亲香软的怀抱当中,根本令她她提不起抵触之意。
心间甚至浮现沉醉依恋,想要放下一切杂念在怀里沉沉睡去。
甚至——
还有几分怀念熟悉的感觉。
“云姐姐,华姑娘她如今还不认识你,此举太冒失啦!”
茅若雨连忙将她抱了出来。
华舒雅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些许,勉强看清是位长发飘飘的高挑丽人站在面前。虽只瞧见容貌,但这可称倾国倾城的妩媚面庞,已然令她惊艳万分。
但听见身旁的话语,她更是露出讶然之色。
这位成熟美人,是茅夫人的姐姐?
是远房亲属,还是——
“是我太过心急,还望华姑娘见谅。”
云玥露出歉意笑容,微捻裙摆行了一礼:“我名为云玥,如今前来叨扰诸位。”
华舒雅连忙绷紧面容,清醒精神,正欲回礼间动作却猛地一顿。
“......”
身旁的茅若雨美眸轻眨:“华姑娘,难道有何不适之处?”
“这、这位云姐姐为何...”
华舒雅俏脸上流露一丝尴尬,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只穿一条薄纱丝裙。”
茅若雨顿时一呆。
“啊。”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云玥的衣着对常人来说实在是——
太过暴露。
“——呀!”
而凉亭内的莫段嫣更是惊叫一声,捂住害羞至通红的脸蛋躲到了石柱后面。
显然吓坏了小孩子。
云玥面露疑惑之色,用手指挑了挑虚掩在硕物上的半透轻纱:“此衣难道不太合适?”
茅若雨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面色羞红道:“至少穿上跟奴家差不多的衣服啦!要是让街坊瞧见,云姐姐你的名节可都要不保!”
“我平日基本不会出门的,在家中穿...”
“家里总会有客人到来呀!好了,别多说什么,快些穿好!”
难得被茅若雨的气势所压,云玥缩了缩香肩,喏喏点头:“知、知道了。”
华舒雅在旁看的一阵哑然。
这位云玥夫人,当真是...有个性。
夕阳西下,长岭县已渐渐回归宁静。
而程家府上同样没有例外,下人们吃过晚膳后都各自回屋休息,只余几名丫鬟和帮厨在收拾打扫,院内外略显清幽。
在冷清无人的后花院内,两位颇为娇俏的少女正坐于其中。
她们皆着艳丽襦裙,佩戴华丽首饰,俨然风华正茂。从面容长相看来,两人间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之处,显然便是这程府内的两位小姐。
但其中一位少女正面露苦恼。
“雨晴姐,近些时日当真是烦闷无趣。”
她百无聊赖地托腮靠在石桌上,嘟哝道:“本来还能与其他家的小姐们聊聊天,可现在就连茶花宴都办不成了。”
她原本还准备了几首乐曲、诗句想与县内另几位小姐分享交谈一番。可没想到全打了水漂。
一直只能窝在家无所事事,整日只能坐在这里品品茶、做做刺绣手艺,着实苦闷难当。
“大姐她真是小题大做,那些书生们道貌岸然、留恋青楼当个衣冠禽兽,与我们有何关系嘛。我们二人又不与那些书生交流相处,只是跟镇上的大家闺秀们聊聊天。”
少女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埋怨之色。
“秀丹所言极是,如今确实枯燥了些。”
而一旁的程雨晴举止优雅地抿了口茶,轻叹道:“不过,这几日镇上可能会有古怪。大姐她总归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可别在背后胡言乱语。”
安抚之际,她拿起一旁的纱巾再度开始纹绣起来:“毕竟上次大姐她就察觉到有恶徒上门,还特意让我们到地窖里面躲了一次,当真救下不少人呢。”
“啊...”
程秀丹闻言神色微僵,嘀咕两声倒没再多说什么。
同为程家子女,其实她们对那位大姐程忆诗并没多少好感。
虽说当初程忆诗待她们一直礼貌有加、整日都带着温和笑容,甚至还常常跟随父亲一起管理着家中生意,出力颇多。
但双方终究留有极大隔阂,哪怕同处于一个屋檐下,依旧与陌生人别无二致。
毕竟双方分别是各自妾室所生,生母不同,家中关系本就貌合神离。又因父亲与程芯音在地窖中凄惨横死,此事过后情况更为明显。
虽然家里不少人嘴上不说,但心底里都在怀疑是程忆诗暗中作祟,只为夺家中主权,将程府钱财彻底纳为己有。
只是碍于颜面,无人当面说出来而已。
不过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仍不少。
但——
这两个月的平静生活,已令那些恶意散了些。
尤其是前些日险死逃生、又瞧见程忆诗提着斧子,浑身是血地将盗匪赶走的场面...
少女当时被吓得脸色煞白,但心中终究有了些许触动。
常挂在嘴边的恶言少了很多,甚至心底还有了几分淡淡钦佩。
至少,那些穷凶极恶的盗匪她可没胆子敢独自面对。
“雨晴姐,你如今在绣些什么?”
“牡丹花。”
程雨晴面露浅笑,将缝针缓缓从手帕中刺出:“闲来无事,就试着绣条手帕。”
少女好奇道:“难道二姐有什么心上人...”
“别、别胡说。”程雨晴羞嗔一声:“这是给大姐绣的。”
“大姐?”
“大姐这些时日颇为劳累,我每晚路过房屋之际都能瞧见其屋内灯火通明,不时还有丝丝叹息。”
程雨晴眼帘微垂,感叹道:“或许这管理家中事务,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辛苦繁琐。更逞论,如今还要担忧我们这程府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安危。”
“只是我学艺不精...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便只能赠些小心意。”她轻拢秀发,脸红红道:“虽然大姐她对这些女红刺绣不太感兴趣就是了。”
程秀丹略感哑然,心间也泛起丝丝愧疚。
她们一直在家中享着清福,确实有些...
但她想起什么似的,双眼陡然一亮:“听闻大姐她好像与那位镇上的...林夫子关系颇为密切?”
“确实听说过,大姐似乎常常会独自出门。”程雨晴螓首微微一歪:“不过我还没亲眼见过那位林夫子,听闻是位俊秀帅气的美男子,而且还颇具才情气质?”
“我问过大姐的贴身丫鬟,那位林夫子确实很有魅力。”
秀丹不禁捧住脸颊,向往道:“当真想要亲眼见见那位先生呢,若相处得当...说不定再过不久咱们就要有姐夫了?”
程雨晴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已经绣到一半的手帕,反而苦恼起来。
“那我是不是要绣些意喻情投意合、多子多福的图案?”
“雨晴、秀丹,你们二人在聊些什么呢。”
一声轻叹悠然响起,顿时令两位少女浑身一僵,连忙站起回身:
“大、大姐?”
程忆诗一身得体襦裙款款走来,娇颜上流露几分无奈:“你们怎聊起了我的私事。”
程雨晴面色羞红地低头不语,倒是程秀丹讪笑一声:“实在是这几日闷在家中无事可干,这才多言了几句,还望大姐宽宏大量,不要生气。”
“此事...罢了,我并未生气。”
程忆诗上前轻声道:“让你们一直待在家中也确实烦闷,若感无聊,白天让我来陪你们到外面走一走、逛一逛。若看中了什么漂亮首饰,由我买给你们便是。”
“不、不麻烦大姐了。我们还能忍耐的住。”
“大姐。”
程雨晴这时却悄然抬头,怯怯道:“青玉妹妹她这几日好像一直都被关在屋子里,当真没事吗?”
程忆诗眼神微动:“自然无事,只是受了点风寒,我让她安心躺着修养身子。”
“那就好。”
雨晴微微颔首,但很快将手里的手帕藏到了背后。
见此小小动作,程忆诗眼神复杂,但还是露出些许笑容:“雨晴,我很期待你过些时日的小礼物。”
“...嗯!”
待叮嘱完两位妹妹后,程忆诗独自一人离开后院。
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其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游廊内,她按着胸口,幽幽暗叹。
“雨晴和秀丹,都是心肠不错的好姑娘啊。”
自己,或许太过忽视了这些妹妹们。
只是——
她的脚步很快一顿,已然来到程府内最为冷清的一间卧房门前。
默默握紧双手,沉吟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屋内响起略显慵懒的回复。
但此声却令程忆诗脸色阴沉了几分,推门踏入,待进屋后立刻将房门紧紧关上。
“呵呵呵~没想到姐姐竟还会做贼心虚?”
宛若戏谑般的话语飘来。
而在闺房的尽头处,赫然有一位四肢被铁链紧紧捆住的少女,正衣衫褴褛的跪伏在地。
但最为令人心惊的是——
在其身上竟爬满了无数漆黑诡异痕迹,如同魔纹,扬起的娇颜上勾起扭曲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