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阵阵青烟飘散离去,显露出了仰面倒在地上的裴颜。
其双眼大大睁开,眼角处流出漆黑血液,仿佛是目睹了极为骇人之事般满是惊惧。
而同样的,此人的呼吸已然停滞。
在无边的恐惧中彻底断绝了生机。
“......”
林天禄默默地看了眼他的凄惨尸体,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此人虽身居高位、但背地里阴险之事可从没少做过。像这等恶贯满盈者落得如此下场,可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些被其害死的无辜平民们,想必也能在九泉之下欣慰安息。
心中略作感叹,他回首看向站在身后的美艳女子。
杨婵贞正松开手中印诀,散去缠绕在周身的淡淡阴气,娇颜平静无波。
“杨姑娘,你施展的此术倒是颇为巧妙。”
“只是略施小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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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贞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呡山中记载不少世间罕有的奇门异术,这追魂溯源之法正巧可用在此人身上。”
刚才那些浮现出来的鬼魂,并非是纯粹的虚假幻象。
而是在这追魂溯源之法下被赋予了形体的存在,与寻常鬼魂无异。而这裴颜若是当真手染鲜血、犯下杀孽,这些怨念未散的鬼魂自然不会轻饶了此人。
最后的结果,也足以证明这所谓的裴王世子
就是一介人面兽心之徒,死不足惜。
被他自己害死的人的残魂所杀,也算是死有余辜。
林天禄面色柔和几分:“多谢杨姑娘出手相助。”
“无妨,能助先生一臂之力,算不得什么难事。”
听着她这番毫无起伏的平静话语,林天禄心底仍是颇为感激。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姑娘确实是出力不少,不仅镇守程府在暗中化解了不少阴谋诡计,同样还听从程忆诗她的吩咐,施术去收集了大量情报——
可以说那些埋藏在数年前、乃至十数年前的惨案,大多都是由杨婵贞施展的秘术追寻而得。
要不然,这些尘封于历史之中的案件又怎会在这短短十来天左右,就被轻松找到。
也无怪乎裴颜等人在听闻诸多案件之际,会当即流露出如此失态的神情。
毕竟不少案件确实是被毁掉了所有蛛丝马迹、不留一丝人证物证,哪怕是所谓神探亲临都要一筹莫展。
可见这位杨姑娘施展的术式是何等精妙玄奥,定然不像其口中所说的一样轻松随意。
“程姑娘与先生你姻缘深厚,往后定然是美满夫妻,助她排除险境自然是我应做的事。”
“姑娘如此照拂,是为何——”
“你于我有恩。”
她轻轻颔首道:“况且能与你们相处,倒也不坏。”
林天禄无奈失笑:“这个回答,还真是有杨姑娘的风格。”
交谈之际,杨婵贞的眸光一转,淡然目光很快瞥向大堂角落中满脸冷汗的毕君恒:“如今,还剩下此人。”
“!”
毕君恒顿时脸色微变。
虽然俊朗面庞上的笑容还在,可他此时心中却不断掀起惊涛骇浪。
简直,难以置信!
直至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呡山青女!
相传一直都无比神秘莫测的隐世宗门,这数十年一代出世清修的女子各个都修为非凡,掌握极为诡异超凡的秘术。若是与其为敌,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正因如此,这妖鬼道界内可没有人胆敢随意招惹这游历世间的呡山青女。
而呡山青女本身又是不韵世事、很少会掺和进这些俗世之中。
但眼下为何会主动出手帮助一个男子——
“在下是照宵院之人,还望两位能够海涵一二。”毕君恒硬着头皮讪笑拱手道:“这裴王世子有眼不识泰山,不自量力地招惹到了二位大能,如今凄惨身死也算是活该如此。在下虽然与其结识了一段时日,但实际上交情很浅,并无多少——”
“现在开始急着与裴颜撇清干系?”
林天禄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应该与你说过的,你与这裴颜之间的交流我可全部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你当时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毕君恒眼神闪烁,额头上汗如雨下。
“我、我只是一时嘴瓢,这才不慎说了些惹林夫子不快的话。”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林天禄一步步走了出来,语气愈发平缓:“你现在说的这些辩解之言,跟刚才裴颜所说的话几乎相差无几。而他现在的下场,想必你也已经亲眼瞧见了。”
“......”
毕君恒嘴角不断抖动,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地上正躺着的裴颜。
其凄惨横死的可怜下场,他自然是瞧的心惊胆战!
这民间的流言传闻
果真没有一条是能够轻易相信的!
眼前这林天禄哪里是什么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老好人、儒书生,分明就是杀伐果断的刽子手,仅仅只是一两句话就要定人生死,与所谓阎罗判官都毫无区别!
“林夫子,我觉得我应该没犯下什么太大的罪——”
“你想赌一赌?”林天禄咧嘴笑道:“赌我们看不出你曾经犯下过什么罪责,又害死过多少人?”
毕君恒又后退了几步,笑容愈发僵硬:“林夫子刚才之所以会对那裴颜出手,是因为夫子等人已经收集到了他的种种罪状。但我与夫子和这位杨姑娘可是初次相见,我想...二位应该还不至于料事如神到这种地步,能提前预知到我的造访吧?”
“确实如此。”
林天禄深以为然般顶了点头:“无论是我,还是杨姑娘确实都是初次见到你这号阴险恶劣的人物。”
毕君恒眼神渐冷,但脸上的尴尬笑容倒是没有丝毫波动:“那、那还请林夫子暂且宽恕一二。哪怕是将在下关进监牢里面等候发落也行。而在下如今只是说了几句话,想来还不至于被林夫子喊打喊杀吧?”
“很可惜。”
但林天禄这时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为何在第一次与裴颜相见,就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以至他演的所有戏码,我全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是因为我一眼就能看穿你们的大致想法,也能看出你们...究竟害死过多少人。”
“......”
毕君恒闻言顿时瞪大双眼,面露呆滞。
能...看出是否害死过人?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话?”
“我——”
毕君恒看着一步步靠近而来的林天禄,喉头略微滚动,阴影下的双眼闪烁不定。
下一刻,他悄然勾起嘴角,拱手笑道:“自然是没什么可以再辩解的话了。”
呼——
一阵阴冷寒风骤然间在大堂内吹拂而起。
就见原本站在面前的毕君恒宛若风沙般逐渐散去,在四周盘绕起森然寒风,无数虚实不清的残影来回闪烁。
但最为重要的是
“既然林夫子不愿讲和,只能想办法与你过上几招才行啊。”
一名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从薄雾中缓缓走出,轻抚秀发,美艳面庞上流露出暧昧笑容:“至少,可不能让你将我看轻了。”
林天禄目光微凝:“你,是毕君恒?”
“自然是我。”这美艳女子笑吟吟地拂过自己高耸的胸口,眼中红光一闪。
刹那间,一缕银芒宛若幻影般在大堂内骤然闪过,无论是墙壁、石柱、乃至大堂外的石墙尽数被一分为二,硬生生撕扯出一道无人生还的圆环真空。
美艳女子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几分,脸色凝重地看着眼前
林天禄正抬起右手,完好无损地挡下了这突然一击,本该分金裂石的无形锋芒却连在其掌心中留下一道痕迹都办不到,仿佛只是清风拂面而过。
“仔细一瞧,你的这具身体倒是巧妙。”
“不愧是林夫子,果真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美艳女子再度勾起邪魅笑容,无比轻浮地掀开坦肩衣襟,露出白皙玉润的肌肤。“这具身体自然不是我本人的,而是我手下那些女奴的。”
“此人术式,很是古怪。”
杨婵贞悄然来到了身旁,眸光闪烁,低吟道:“在其身上隐隐能感受到两股神魂的波动。但仔细探查又混作一团,根本发觉不出多少区别。究竟是男是女、是真是假实在难以区分。”
“杨姑娘说的不错~”
美艳女子轻轻舔舐着红唇,媚笑道:“既然林夫子刚才听见了我与裴颜之间的交谈,想来应该知晓我平日里干了什么事。”
“不少女子都在你手中生不如死。”
“没错。”
她仰头大笑道:“这俗世之中三教九流不少,那些蠢女人更是不计其数。其中被擒下送到我手中的女人,大抵都是要求好好调教训诫...自然也有些人想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女人好好品尝痛苦和绝望。”
林天禄面色渐沉:“所以,你就——”
“我彻底改造了她们的肉身和神魂。”美艳女子诡笑着抬起手指,猛地戳进自己的腹部,开始随意搅动起来:“这具身体里面仍旧残留着她们的意识和魂魄,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也听见我们说的所有的话。而我则是穿起由她们的神魂编织而成的皮囊肉身,作为我的替身使用。”
话音刚落,杨婵贞陡然抬手一挥。
一股青灵之风刹那间吹拂过了毕君恒的全身。
但她脸上却流露出讥讽嘲笑:“呡山青女,你确实本事不小。但我这皮囊分魂之法可不是你三招两式就能破解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何能顶着照宵院的名头在外闯荡多年?这世间,可没多少人能够拦得住我。”
杨婵贞闻言秀眉微蹙,显然对于眼前此人的秘法颇感棘手。
虽说呡山秘法不少,但要想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找出其破绽,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林天禄目光凝重,缓缓抬起右手。
但毕君恒却猛地喝声道:“林夫子,你当真敢随意出手?!我如今与这无辜女人的神魂完全相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刚才那锋芒之术正是此女密招之一。而林夫子若是此刻将我杀死,那么这位你未曾会面的可怜女子就将与我一同陪葬!”
林天禄眼神微动,沉吟道:“你这是想要威逼?”
“不不不,在下如今可不敢对林夫子有任何不切实际的要求。”
毕君恒又很快展露出暧昧妖艳的笑容:“我只是想双方各退一步。林夫子今日暂且饶我一命,而我往后也不会再去做些人神共愤之举。那些所谓的女人我都会一一放走,之后也不会待女子如此残忍...你看如何?
当然,包括这裴颜等人这些年来的种种谋划,我都能与林夫子好好相谈。其中利害牵扯可是不小。”
但在这时,林天禄却不禁失笑一声。
毕君恒表情一僵:“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觉得,你要是一味转头逃跑的话,兴许逃出生天的机会可能更大一些。”
“你说什——”
林天禄神情冷峻地抬手指出:“从别人的身体里面,滚出去。”
嗡!
骤然间,一缕灵光波纹震荡过全身。
毕君恒瞳孔缩至极限,浑身剧颤:“怎、怎么会...”
话音未落,他顿时感觉到全身各处传来难以想象的排斥,连同神魂都被硬生生推挤撕扯开来。
在一声惊叫当中,他整个人直接被这股诡异冲击给生生震飞了出去!
“!”
毕君恒只觉一阵惊骇欲绝,眼睁睁看着那张美艳画皮软趴趴地垂落在地。
与此同时,眼前画面一闪,林天禄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死!”毕君恒猛地怒喝出声,双手一招,周身黑雾附着,当即又是一具女体被其穿戴在身。黑发四散,襦裙翻飞,翻手间一掌轰出。
啪!
只是恰至此时,一根手指已然点在了她的眉心当中。
毕君恒的动作顿时一僵,呆呆地愣在半途。
林天禄目光冷漠地睥睨着眼前‘怪物’,淡淡道:“显出你收藏的所有画皮,然后——
你这等恶徒就该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