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寒光铿锵一闪,带走几缕发丝。
一位白面书生面色微变,凌空闪身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乎贴面划过的利刃,脚步连踏才稳住身形。
他蓦然合拢手中折扇,俊美面庞上满是无奈之色,抱拳道:
“这位古界的兄台,我等并非大势力的妖鬼,只是些闲散之士而已,有何必要赶尽杀绝?”
“‘灵书生’段成路,你与诸多势力在私下有不少交情,杀你又有何错?”
在烟尘内走出一名持刀的邪异男子,狰狞冷笑道:“况且,你如今就算当真死在此地,又有哪家势力还有闲心为你出头,又怎知是何人下得狠手?”
段成路闻言神色一凛:
“你,并非古界之人!”
“哼!”
邪异男子只冷笑一声便奋然冲来,抡起手中大刀轰然劈下,刀芒之上仿佛有恶鬼尖啸,煞气四溢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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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成路连忙撤步闪躲,周身卷起似虚似实的白雾,将凶狠猛攻尽数避开,但心神却愈发沉重。
这些往日的宵小之徒都已趁乱胡作非为!
丰台县地界,当真彻底乱了套!
——轰隆!
待撞破了后方墙壁,段成路翩然落至黯淡无光的老旧柴房内,一挥折扇将弥漫四周的烟尘散尽。
低头瞧了瞧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长袍衣袖,不禁苦笑了两声。
“这般狼狈模样,可是十几年都不曾有过了。”
“呃...”
丝丝低吟蓦然从屋内角落响起,段成路心头一惊,下意识转头望去,这才愕然发现竟早已有人蜷缩于柴房,被不少干草木柴虚掩在内,看不清具体容貌和身材。
“兄台,突然闯入屋内实在对不住。”
他连忙抱拳致歉道:“但如今丰台县内战况混乱,还请谅解一二。兄台你也快些趁此机会离开此地吧,免得被卷入祸患之中。”
“呃...”
“嗯?”
对方并没有丝毫回应,依旧蜷缩在角落中发出丝丝低吟。
段成路神情微怔,暗道此人难道是受了重伤无法开口言语?
他正要上前一探究竟,但心头蓦然一动,刚刚伸出的折扇停滞在了原地。
不对劲。
此人身上感知不到丝毫阴气波动、仿佛并非妖鬼或是术者,但柴房内同样没有任何血腥气息、药味全无,不像是被无端卷入其中的镇县平民。
“如今这丰台地界受神秘大阵影响,早已化作异界,按理来说确实不该有平民在此才对。”
心思急闪间,段成路猛地后仰脖颈闪开了从墙壁中刺出的刀芒,连踏后跃,暗暗咂舌一声:“当真阴魂不散。”
“段成路,你今日可是非死不可!”
邪异男子随手将拦在身前的柴木扫开,从废墟中迈步走来,狞笑道:“当初你出手坏我好事,今日必要让你尝尝何为后悔!”
“在下虽不记得兄台身份,但劝你还是早些回头是岸吧。”
段成路拍了拍破烂衣袖,无奈哂笑两声:“我这书生平日里鲜少会去管些琐事,唯有见到太过凶狠残杀之举才会阻止劝解一二。想来兄台你也...”
“当初你阻我杀那一庄仅剩的三对母女完成血祭圆功,险些让我功败垂成,再无法登上赤魔境界。”
邪异男子抬起长刀,双眼中满是憎恨怒火:“多亏我还有几分机缘,侥幸得高人赐予赤阳之息,才能成功成就赤魔,如今我便要以你之魂来祭我血刀诞世!”
“杀意过剩,兄台小心自食其果啊。”
段成路感慨叹息一声。
恰至此时,他却蓦然瞪大双眼,面露震惊莫名之色:“怎、怎么回事——”
邪异男子眉头微皱,冷笑道:“大名鼎鼎的灵书生,竟还有这般挤眉弄眼的本事?莫不是逃之不掉,想靠这等丑角本事来博我同情可怜?”
“快、快些退开!!”
段成路猛地惊叫出声,连连拂袖挥动:“后方有危!”
“——嗯?”
邪异男子眼神陡变,感知四散,但很快便露出讥讽嗤笑:“竟还用这等无聊谎话想引我松懈,好让你趁机逃——
噗嗤!
一把漆黑利刃倏然从心口处破胸而出。
“呃?”
邪异男子当即神情一僵,怔然错愕地低头看向胸口,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怎、会...”
但对面的段成路此刻却更为惊悚骇然。
因为他亲眼瞧见那原本蜷缩在角落中的人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其肩头凝聚出一柄黑刃,直接将此人的背脊与胸口一同刺穿!
“这、这是什么东西!?”
邪异男子呆然一瞬,旋即怒火丛生,正欲抬手强行将利刃掰断。
就凭这等不痛不痒的攻击,还想让他——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邪异男子当即发出无比惨烈的哀嚎叫喊,被捅穿的伤口处蓦然扩散出无数黑雾细丝,又立刻钻入其身体当中。在段成路惊愕万分的注视下,这修为足以称得上赤魔境界的术者,裸露在外的面庞和脖颈上早已被无数黑色细丝所充斥,仿佛一条条蠕虫般在体内飞速游走!
——不妙!
段成路反应极快,只一刹那间就知晓事态有变,手中折扇一转,当即化作一柄修长优雅的格纹长剑,神色凛然地飞跃欺身而至,正欲挥剑将这怪人强行逼退。
叮!
邪异男子蓦然提刀挡下了这一剑。
段成路瞪大双眼,倏然侧身躲开了破空袭来的黑刃,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怎会反抗...不对!”
定睛一看,骇然发觉这邪异男子已然彻底死去,双目都被无数黑丝覆盖,面庞不住挛动抽搐,四肢扭曲成诡异形状,气息开始急速衰败萎靡。
“——嘿!”
那摇摇晃晃的诡异身影站定了脚步,头颅扭转而来露出一副清秀少女的面容。
但段成路见状却是恶寒涌现,心头剧颤:
“你是...‘附身者’!?”
清秀少女脸上爬满了无数诡异渗人的纹路,阴森冷笑着抬手虚握,被挂在黑刃上的男子仿佛被吸成了一具干尸溃散成渣,赤红火光环绕着黑刃钻进其体内,消失的无声无息。
“竟能轻易吸收赤阳之息——”
段成路瞳孔震颤,旋即咬紧牙关,猛地回身急速奔逃。
此地,决不可逗留!
必须要逃...还要将附身者的消息传出去!
...
一栋华美阁楼之内。
白易世抿品着杯中温茶,饶有兴致地眺望着远处的激烈战火。
哪怕远隔着十几里地,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澎湃的阴气冲突,化作惊雷般震响不断。
“那古界的离王真是老当益壮,明明大寿将至,竟还有这般威猛气势,与纪红坊和赤羽的数位蛮境大魔斗的旗鼓相当,怕是要将慈航庄都一并卷入进来,战出个惊天动地的场面来。”
“呵,这老骨头还想发挥余热,出世之际给古界打出最后一份威名。哪怕就此身死于此也无甚留恋。”
后方阴影之中,似有一人正坐于木椅之上,嗤笑道:“这古界之人,还算有几分气魄胆识。
不过,如今可有不少古界之人正在追杀你,你还有这份闲心在此地品茶?”
“或许吧。”
白易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当真想要杀我,还是想做做样子,他们自己心里应该最为清楚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聪明人自然不会铤而走险,白白担上重责。”
“原来你早有安排打算。”
神秘人随手把玩着指尖的几颗珠子:“但,你如今可找寻到了林天禄的下落?”
“......”白易世眉头渐渐皱起。
“看来,你也并非事事都能料中,这林天禄捉摸不定的行踪可是叫你好一阵头疼。”
“我倒是更要问你,黎河鸢,你作为罗星执魂者,此次与我等同行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白易世回首瞥来,脸上虽然笑意依旧,但目光却显得有些冷淡讥嘲:
“难道你觊觎那秘境之中的秘宝,想要背叛罗星,将重宝掠夺独吞?”
被叫作黎河鸢的执魂者摇头失笑一声:“白易世,你玩弄这些手段可当真昏了头,瞧见谁都觉得是不轨之人?若论起资历,我在执魂者之中可是你的长辈。”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会开这等无聊玩笑。”
白易世讥嘲冷笑了起来:“若这般空闲无事,不妨先去主动将林天禄揪出来,与其交手试探一番。”
“那林天禄对我等罗星虽是心腹大患,但此次行动的首要目标可不是他。”
黎河鸢随意翘起二郎腿,轻佻道:“不妨先等到戌时秘境开启之刻,我自有手段去制衡那些古界诸王。那八族的秘宝、上古时代的辛秘,才是此行最为重要的猎物。但你若能再多探出些古界的底细,也算是好事一件。”
“希望你的手段当真能派上用场。”
白易世再度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轻松笑意,印诀一掐,身形顿时化作烟尘散开。
“如今,我可得先去与‘客人’好好聊聊才行。”
“——呵!”
黎河鸢嗤笑一声,被阴影笼罩的面庞瞧不清此时神情,呢喃自语道:
“古界,可当真是枚不错的棋子。”
...
“快些停下!”
唐千门连忙伸手将欲要离开庭院的莫姓少女拦了下来:“如今离开此阵,定会被卷入战火之中难以脱身!”
“但是我——”
“县内若有灾祸将至,也不是你能出手解决干预。”
唐千门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如今战况激烈,蛮境大魔不知几何,哪怕当真有恐怖至极的怪物肆虐,照样会有人前去镇压。
若连他们都无法办到,以你独自一人前去只是送死而已。”
莫姓少女沉默片刻,低吟道:
“我若死了...也就死了吧。”
“莫姑娘还请冷静些,这般寻死觅活可没意义。”
唐千门心思微动,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柔声细语道:“我不知你有何遭遇经历,可若白白死在此地,总会有人心伤痛苦。不仅是你的父母长辈、就连那林...先生都会无奈悲痛。”
“......”
莫姓少女垂首哑然无言。
只是见她这幅模样,唐千门心头也是稍稍一定。
此女性情虽冷了点,但还不至于癫狂疯魔,强硬去做些出格无谋之举。
“莫姑娘,你刚才所说的灾祸,是不是‘附身者’?”
“...你知道?”
“略有耳闻。我原本只将其当做是无稽之谈而已,但如今瞧见姑娘神情,看来真有此事。”
唐千门语气略显凝重。
她在负伤赶来丰台县之际,就已然听到些风声动静,似是几处镇县山村之中有古怪诡异的诅咒诞生,能腐蚀肉身、扭曲神魂,化作嗜战傀儡,直至拼杀至彻底油尽灯枯为止才会倒下,甚为恐怖渗人。
但最为凶险的,还是怪物那满身的‘毒物’,似乎沾之即死、甩之不掉,直至化作另一具嗜战傀儡,会将那份恐怖的诅咒源源不断地扩散传播出去。
“附身者,很危险。”莫姓少女深吸一口气:“但你说的对,妖物与附身者自相残杀,于我而言并无坏处。”
唐千门淡淡一笑,只觉这丫头还颇为温顺乖巧。
“既然莫姑娘已无异议,不妨稍作准备随我一同离开——”
“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还躲藏着两只小老鼠。”
丝柔入媚的话语悄然飘入院内。
唐千门和莫姓少女皆心头一震,齐齐回首望去,愕然发觉院内竟坐着位衣着煽情撩人的风韵熟女,神情慵懒地侧坐在木栏上,抚唇轻笑道:“妾身此行,还算有些收获?”
“你是谁?”
莫姓少女反手按在巨剑上。
但唐千门却当即抬手将其护在身后,面色沉重道:“她是绫罗谷之人,上代绫罗女秋水涵。
你,为何会特意找上门来。”
言至此,冰冷目光直射而来。
秋水涵闻言却咯咯一笑:
“唐香主此言差矣,妾身此行并非专程为了找两位麻烦而来。只是见那些粗鲁莽夫战至正酣,实在不愿随意卷入其中,这才特意到这偏远之地远避战火。
但不曾料到,竟恰巧遇见先到一步的唐香主,你我二人实在缘分不浅~”
“我与你可算不得有缘。”
唐千门柳眉紧皱,面露不虞之色。
“年轻之际,你我二人还曾有过不少冲突,时至今日俱存活于世,这难道不算一对奇妙冤家?”秋水涵抚弄着纤柔秀发,笑吟吟道:“只是如今一瞧,唐香主修为大损、威势不再,就连这平日里无往不利的阵法秘术都有了不少缺陷,妾身只是随手轻轻一点便能轻易破之。”
“怎么?你想趁此天赐良机将我彻底铲除?”
“唐香主这番提议可谓诱人。”
秋水涵轻点着玉润下颔,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亲手干掉一直以来都与自己作对的死对头,能瞧见你可怜兮兮得跪地求饶,着实不错。不过——”
她蓦然话锋一转,螓首歪斜地笑道:“暂且饶你一命,让你欠我些人情,往后再见你一副扭扭捏捏的尴尬模样倒更为有趣些。”
唐千门面色一沉:“你——”
她正欲抬手,但很快发觉手臂上已然缠满了无形之丝,眼角微瞥,就连身旁的莫姓少女,乃至几乎整座庭院内外都被密密麻麻的银丝所覆盖交织,流转着宛若星辰般的瑰丽光泽。
“最好别乱动,妾身可不舍得伤到你们。”
秋水涵纤指勾挑,妩媚浅笑道:“唐香主如今与过去当真截然不同,这幅柔弱哀愁的模样可真叫人欢喜怜爱,妾身都不忍瞧你受苦欲泣咯~”
唐千门面色复杂地侧首不语。
“看来,前段时日确实发生了不少变故,你连场面狠话都不肯多说啦。”秋水涵饶有兴致地轻笑道:“难不成你孤身一人闹腾了数百年,如今终于动了凡人春心,找到了想要倾心私奔的亲亲情郎,旁边这丫头就是你与爱郎的私生小女?”
“...你将我们困住,难道只想说这些废话?”
唐千门冷眸微抬,幽幽叹息一声:“我可没动什么春心,只是与我有些牵扯之人,或许还算你的仇家。”
“哦?”
秋水涵秀眉微挑,嫣然巧笑道:“不妨说说,是妾身的哪位仇家?”
唐千门目光平静地望来:“你的弟子秋妃当初就死在他手上。”
“......”
秋水涵神情蓦然沉下,眼神闪烁了一瞬:“原来如此,是那名为林天禄的古怪书生。此人倒有诸多匪夷所思的传闻,看来你也在此人手中吃了一次大亏。”
“...他同样饶了我一命。”
“咯咯咯~唐香主莫不是因此心生情愫?”秋水涵好似揶揄戏弄般上下打量了两眼:“瞧你现在这幅哀怨婉柔的模样,倒有几分被男子抛弃后的样子。”
唐千门长睫微颤,听其语气中并无丝毫怒意,低吟道:“你对林天禄并无仇恨之心?”
“我那弟子确实愚蠢,行事终究太过莽撞。最后落得这等下场也算命中注定。妾身就算再恼再怨也无甚意义。”
秋水涵嗤笑了一声:“只是你与妾身打了百多年的交道,还不知绫罗的规矩风气?谁有能耐本事,谁便是绫罗女、便能获得更多资源。自相残杀本就是家常便饭,如今死了个秋妃无伤大雅,自然有其他弟子来填补她的位置。所以——”
她仪态优雅地从木栏跃下,踩着长跟红鞋,曼妙婀娜地迈步走来,娇颜上带着几分感慨神色:“无需担心妾身会因林天禄之事迁怒与你,斗了大半辈子,你不厌烦,妾身可都有点厌烦啦~”
唐千门抿了抿朱唇:“这话从你这绫罗女的口中说出,当真讽刺。”
“唐香主都能叛出照宵院、洗心革面,妾身又如何无法回头是岸?”
秋水涵仪态妖娆地走到了面前,轻笑着在其胸口处勾挑了两下:“妾身与你,算是同类人。”
“...那你现在就该松绑,放我们离去。”
“妾身确实不想怎么为难你。”秋水涵那满是笑意的目光悄然一转:“只是,妾身可没说过要将这位小姑娘放走。”
唐千门瞳孔骤然一缩:“你想做什么!”
“她身上的气息可与附身者颇为相似。”
秋水涵眯起双眸,凛然冷笑道:“无论如何,妾身都要将她带走才行。”
啪!
一连断裂之声齐齐响起,就见原本一声不吭的莫姓少女陡然崩断了缠身银丝,一拍背后巨剑,带着凶猛悍然之威直接率先抢攻!
“好一个刚烈的丫头!”
秋水涵迎风岿然不动,扬起一抹兴致十足的娇艳笑容,纤手带着模糊残影霎时抬起:“就让妾身瞧瞧...这所谓的‘附身者’身上究竟有何奥妙!”
...
眺望着云山雾海的下方,幽罗正环抱着双臂,略显随意慵懒地坐在崖壁岩石之上,露出一抹略显讥讽的冷笑。
“幽罗姑娘的眼神如此锐利,能看得清楚数十里外的丰台县城?”
身后响起一丝温柔女声,隐含几分好奇。
幽罗神色微敛,笑吟吟地回首望去,就见茅若雨正提着裙摆小心走来。
“只是顺着那股阴气之潮粗略窥得全景,如今那座县城之地可是战作一团,甚为热闹呢。”
茅若雨面露几分担忧:“可是会将无辜平民卷入其中?”
“镇县四周早已笼罩了遮天蔽日的大阵,化作古界领地,哪怕他们当真在城内杀的血流成河,也不会对那些凡人平民们造成损失。”
“如此说来,古界一方还算做了点好事?”
“或许吧。”
幽罗失笑一声,侧眸瞥向那水雾萦绕的水潭方向:“先生和赤姑娘那边如何?”
“八族秘境已然关闭在即。”
茅若雨淡淡笑道:“莫约再过半个时辰,秘境之门便会彻底封存消逝,再无任何开启秘境的途径。”
“赤姑娘她虽是开朗豪放、但亦有心细如发的一面,当真叫本宫佩服。”
“那幽罗姑娘,可是彻底放弃了再插手阻挠的心思?”
“......”
幽罗脸上笑意不变,回眸再度看向屈膝坐到身旁的茅若雨:“夫人这话是何意?”
“只是些许直觉而已。”
茅若雨出神眺望着远方,噙着温柔笑意;“幽罗姑娘总归还是好心肠的,但若做了些错事叫人伤心失望,实在是不值当。”
幽罗淡淡笑道:“夫人如此笃定本宫的为人?”
“自然笃定。”
茅若雨拢住被微风吹乱的如瀑秀发,侃侃而谈道:“奴家若心有不安,如今可不敢独自一人来到姑娘的身边坐下。这随手一推,奴家可就要坠入万丈深渊啦。”
幽罗莞尔道:“本宫就算真要图谋不轨,也不会无故害了夫人这等妙人的性命。”
她沉默片刻,渐渐垂眸浅笑:
“...年纪轻轻,你这丫头可真是心思不少。平日里虽温柔如水,但双眼却没有丝毫矇昧受限,将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茅若雨笑意微收,抿唇柔声道:“幽罗姑娘往后若是欢喜,便多来长岭县内瞧瞧吧,奴家等人俱是欢迎。”
啪嗒~
一根纤指轻轻在额头上弹了一下。
美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茫然喃喃道:“幽罗姑娘你这是....”
“确实有几分家中大妇的风范和气度。”
幽罗流露出一抹宠溺温厚的笑颜,顺手拂过其娇嫩丝滑的脸蛋:“只是话术太过稚嫩,也太过天真烂漫了些。往后可得小心在家里被其他女子变着法的欺负戏弄。”
“啊....”
茅若雨脸色微红,糯糯地点点头。
直至这时,她才真切意识到眼前这位一直以来都媚态尽显的妖冶女子还是位年岁不知几何的长辈。
莫名有股正在与师傅促膝相谈般的奇妙感觉,既温暖又放松,回想着自己刚才那些冒失之言,倒有些害臊起来。
幽罗眼中流光转动,失笑道:“本宫倒是知晓这书生为何会这般为你着迷,这...”
轰隆!
一声轰鸣震响仿佛令身下山峰为之一颤。
茅若雨面色陡变,霍然起身回望水潭方向:“怎、怎么回事!?”
难道,幽罗姑娘她当真仍要行——
眼角微瞥,茅若雨呼吸顿时一滞。
幽罗脸上正同样流露出错愕讶然之色。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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