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天禄暂且算白紧张了一场。
将这段时日的诸多见闻娓娓道来之际,武静云反而如天真少女般托腮聆听,听得颇为认真专注。
有听闻残忍杀戮之时的沉默叹息,亦有听闻家长里短之时的笑意温和,调侃揶揄,氛围愈发亲切温馨。
不知不觉,夜已至三更,星光更显明亮闪烁。
少顷后。
“——能有这样一趟远途之行,确实值得铭记在心。”
武静云抿品着杯中温茶,悠悠感慨出声:“亦是结交到了不少有趣的友人。
林天禄笑着点了点头。
不论身份高低贵贱,这一路上已瞧见诸多性情各异的男女老少,可谓人生百态应具全。
武静云好奇眨了眨美眸:“但,暂不提那位谈姑娘和赤姑娘,如今还有一位山灵姑娘待在天禄你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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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林天禄按上胸口,略作内视,便能窥见仙雾环绕的群山风景。
在仙凤山山巅之上,山灵姑娘正安安静静地端坐于石岗绿竹之间,闭眸养神,颇为悠闲自在地感受清风拂面,不曾有丝毫波澜。
“自从进入我体内之后,她一直都十分安静。”
“一山之灵...”
武静云柳眉微蹙:“她待在天禄你体内,当真无忧?”
“无妨。”林天禄笑了笑:“当然,往后是否还要留着,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天禄心中有底就好。”
武静云唇角微扬,流露出一丝宠溺笑意。
她抬头瞧了瞧银河星空,感叹道:“如今这时候倒当真不早了,天禄若是乏了便回屋歇息去吧,拥着若雨她们一同入眠,总归温暖些。”
似有所思般一眨美眸,又继续道:
“明日一早,我与若雨她们在家中准备年夜晚膳,天禄你就去拜访其他长老们,如何?”
“其他长老?”林天禄神情微愣,迟疑道:“我确实是想找五长老她们...”
“还有另外几位长老,一同拜访一趟吧。”
武静云语气温润道:“说到底,我等临月谷本就亲如一家,诸位长老们更是相依相存了百年之久,已如亲生姐妹无异。哪怕是二长老等人,亦是瞧着我们这一辈长大的好姨娘,天禄你自得去上门拜个年。
当然,不必担心她们会将你拒之门外。”
她扬起一抹溺爱般的笑意:“哪怕是之前受了大长老蛊惑的三长老与四长老,亦是心系临月谷的。虽不曾与你打过招呼,但对你亦有几分感激敬佩,你若能上门拜访,她们定会好好招待。”
林天禄略作思酌,很快笑着颔首道:“武姨此言确实有道理。但那几位长老我还不太认识,不知该带些什么礼物上门...”
“带些鸡鸭鱼肉便可,不必太过紧张。”武静云掩唇轻笑一声:“只要你人到了,就恰恰足够了。”
“也好。”
林天禄讪讪一笑:“想来长老们总不至于将我扫地出门。”
“她们若将你扫出门,我就带你回去出口恶气。”武静云美眸生柔,细嗔道:“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们,安安心心在武姨家中过年便是。”
而在此时,她眼波微动,蓦然询问道:“当初那个器灵丫头,如今是否复苏?”
林天禄闻言不禁眉头皱起:“此事...她至今还在玉坠内毫无动静,也不清楚她是否真能化出肉身人形。”
若非通过玉坠还能感应到‘于璇灵’依旧意识尚存,他之前都险些以为出了何变故。
“我与大长老已尽力施为,但或许天禄明日可以再去见一见谷主。”武静云提议道:“谷主她乃临月谷见识最为渊博者,更精通数之不尽的上古秘法,以其手段,或许能为那丫头带来些帮助。”
“好。”林天禄微微颔首:“明日我便去请教一番。”
言至此,他很快露出温和笑容道:“武姨也早些回屋歇息去吧,时候不早,明日还得与若雨她们一起收拾打扫院子。”
但武静云此刻却悄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流露出暧昧浅笑,眼波荡媚,盈盈拂袖贴近而来。
“安睡虽好,但休息之前,不妨先让我来帮天禄你泄泄火气吧。”
“武姨,此事...嘶——”
林天禄当即吸了口凉气,面色复杂,浑身紧绷地坐回原位。正欲再开口之际,一缕含香纤纱拂面遮掩,带来好似温柔乡般的醉人媚香。
“此事会不会太....”
“天禄不必胡思乱想。”
耳畔响起一丝浅浅笑意:“只是助你排忧解难、放松身心而已,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番便可。”
不多时,在夜色笼罩的凉亭之间便有一抹倩影悄然俯身垂落,起伏不定、摇曳晃荡,更有滑腻水声接连响起。
玉手抚弦连弹、朱唇轻抿,好似拨弄吹奏着上好的笛萧乐器,夜风浮动间飘起一丝暧昧柔情。
莫约小半个时辰后,缕缕银丝在唇角牵扯拉长,滑落至纱衣胸襟间满溢的白嫩峰峦,仿佛化作一条纤细银链。
无声沉静之间,武静云美眸微抬,荡漾水光的媚眼更似勾人心魄,玉指优雅地拂过性感朱唇,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等无需任何言语的妩媚柔情、勾魂眼波,瞧得林天禄一阵后腰发麻,暗呼难顶。
“——好了,回去歇息吧。”
武静云敛起媚色,细致地帮忙整理好衣衫,温柔低吟道:“今晚总归能睡得舒服些,有场好梦。”
但见他一时并未起身,不禁面露宠溺之色,失笑着以玉指轻点额头:“难道还想武姨再帮一两个时辰的忙?太过沉溺享受可不好~”
“咳咳!”
林天禄面露尴尬,只觉后腰又是一阵发麻,隐隐又有热意涌现,连忙讪笑着站起。
这等诱人风情,可着实太过刺激了些。
“不过,武姨你不回去...”
“我再坐会儿。”
武静云并膝侧坐,拢发浅笑道:“平日我也睡的甚晚的。”
林天禄稍作冷静,沉吟片刻,很快将身上的外袍脱下,顺势披盖在美妇肩头,宛若宽厚绒袄般将丰腴媚体尽数包裹了起来。
“夜色微凉,武姨保重好身子。”
“...嗯。”武静云自微愣回神,轻抚住温暖绒袍,眸光莹润间洋溢起欣慰柔笑,目送着林天禄快步往寝房离去。
直至庭院内再度归于平静,她眼波柔和地侧手执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云姑娘,偷瞧许久,不妨现身与我一同赏赏月色?”
“武姨相邀,小女可有拒绝的道理?”
随流光一转,身着宽松月袍的云玥悄然现身亭间,笑吟吟地慵懒入座。
但未等武静云再开口,她很快捻起石桌上一块精巧糕点,轻咬一口,分外惬意地眯起美眸:“武姨手艺当真好,这一路走来,也唯有武姨和若雨亲手所做的糕点能让我惊叹不已。”
“......”
武静云怔怔地看着她。
少顷后,不禁浅笑一声,伸手帮忙擦拭掉嘴角的碎渣:“云姑娘若是喜欢,往后我再多做些给你品尝。”
“好呀~”
云玥端起瓷杯,嘴角笑意尤显成熟淡然:“有武姨照料,想必家中也能更为安稳。”
两人目光相触,并无多少言语,只是相视一笑,举起瓷杯斟茶交错,安然清幽地共赏起漫天星辰月色。
翌日晨间。
“呼~”
程忆诗捧起一汪清水拂过面颊,随点点水珠滑落,她很快用柔巾擦拭掉水渍。
望向四周清幽安宁的后院花园,她不禁抿起一丝平淡笑意。
此地之景,确实是得天独厚。
按夫君与武姨的说法,如今临月谷内受海量灵气覆盖滋养,甚至比往日更为清新宜人,每一株植被花草都水润嫩绿,分外好看。
不过,唯一的不足之处——
“果然还是稍有些紧张。”
程忆诗拍了拍脸蛋,长吁一声。
虽被分得一间温馨寝房,床榻软硬合适、屋内清香萦绕,但昨晚终究睡的并不深沉,天色刚亮不久便已没了多少睡意。
“若雨和舒雅倒是呼呼大睡的开心。”程忆诗叹了口气。
如今那两个丫头还在屋内睡的正香,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难得平日勤奋的舒雅都睡了懒觉,可见这临月谷对她们二人而言还当真...如归故乡一般。
抚平衣袖,程忆诗沿着院内走廊轻盈踱步而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侧风景。
虽暂时还无法到宅邸院外瞧一瞧,但武姨居住的这片宅院也确实相当广阔,秀美景色不少,瞧着相当心旷神怡。
“她们,应该很喜欢此地的安宁气氛。”
程忆诗略微驻足停留,抬起眸光眺望院外氤氲缭绕的晨光天空。
片刻后,哑然失笑一声。
将来若能寻得这样一处世外桃源、放下凡尘俗世的种种,与诸位一同隐居,倒也颇为惬意幸福。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大堂前,侧眸一瞧,顿时讶然发现林天禄与武静云皆已坐在了里头。
“武姨起的好早。”
程忆诗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忆诗向您请安了。”
“你我往后亦算母女一般,不必多礼。”
武静云温和细语道:“正巧我做了一些早膳,忆诗坐下一同享用吧。“
“嗯。”程忆诗展颜一笑,乖巧入座身旁。
但瞧了眼脸色微妙、一语难言的林天禄,好奇道:“夫君怎得一副...古怪表情?”
武静云顿时莞尔道:“只是天禄这份早膳乃是特制而成。”
“特制?”
“稍稍有些苦涩。”林天禄放下已经一口喝完的瓷碗,咧了咧嘴,干笑道:“而且还混了些腥味。”
“诶?”
程忆诗美眸一眨,心下更是好奇。
她早知武姨的手艺比若雨还要更好一分,可为何这碗早膳粥水还如此苦涩难喝?
“终究是苦口良药。”武静云笑吟吟道:“况且我特意往药粥中加了几味秘药,可供你口生香津、清气滋养肺腑,待回味之时会舒服不少。”
“啊——”
林天禄摸了摸喉咙,依言很快感受到阵阵甘甜回味而起,随着呼吸仿佛流入至四肢百骸之中,浑身上下都泛起丝丝凉意,甚是舒适惬意。
他不禁面露讶然道:“当真如此!”
“竟这般神奇?”
程忆诗在一旁听得相当惊讶。
这临月谷的药膳秘方,竟还有这等奇妙效果?
但
她很快困惑道:“武姨,夫君他难道生了何疾病、还是有何不适?为何突然要喝这特制药膳?”
言语之间,看向林天禄的目光亦带上了几分担忧自责。
昨晚她早早入睡,还真不曾在意关切过自家夫君的身体,竟连有何不适都完全不知。
“忆诗误会了!”林天禄连忙讪笑道:“我的身体好着呢,可没生病。”
“但、但是夫君为何还要...”
“正因太过优秀,才需要药膳来调和中庸。”武静云轻笑着解释道:“一月时日未见,天禄这体内阳气之旺盛可比之前还要更为澎湃、虽对自身并无任何影响,但对忆诗丫头你们却是难熬的很。”
程忆诗顿时一呆。
旋即,她骤然意识到话中深意,脸颊唰的一下泛起羞涩红润,喃喃道:“武、武姨,此事...”
“相比起若雨和舒雅那两个丫头,几乎与妖鬼无异的你,对于阳气最为敏感。”
武静云温柔笑道:“你平日可有觉得,自己如今明明修为在日益增长,又为何会屡屡不堪驰骋,轻而易举便没了力气?”
“妾、妾身...”程忆诗脸色愈发通红,支支吾吾道:“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
“修为强弱、根骨之别,难以调整,但身子状况却能通过药膳来妥善调理。”武静云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天禄如今阳气旺盛到匪夷所思的境地,难以压制,便需为其寻一份‘化解之方’,所谓练气化精、固本培元便是这个道理。”
“妾身、明白了。”
程忆诗已是听得满脸羞红。
“当然。”武静云很快展颜一笑:“忆诗你往后也得多加锻炼,身子骨结实了,才能更好做好阴阳交泰之举。正巧大长老曾与我提起此事,年后闲暇时分便随她一起修炼一番。”
“......”
程忆诗捧着瓷碗默默抿粥,缩着香肩,俨然一副小动物般的可怜神情。
武静云见状不禁失笑,侧首看向身旁的林天禄:
“待早膳之后便出门吧,谷内长老们大多都只歇息两三个时辰,如今皆是早醒。”
“我去挑些问候随礼。”
林天禄拿起一块春卷送入口中,风风火火地起身摆手道:“忆诗、武姨,你们二人吃好。”
“慢着点走,不必太急。”
武静云关切呼喊一声,这才收回目光,温声道:“忆诗,待会儿与我到临月谷四周逛一逛,熟悉一番此地风景。”
“...嗯。”
程忆诗稍定心神,乖乖点了点头。
但心思微动间,她又好奇道:“武姨,这除夕之日,谷内的弟子们也得继续修炼?”
“倒是没那么严苛无情。”武静云笑了笑:“但山庄内颇为冷清,她们也不会离开寝居到处乱走,同龄人大多都在几座宅院内嬉闹玩耍,无需担心会遇见她们,只有我们二人结伴而行。”
程忆诗抿了抿粉唇,很快轻嗯一声。
既是单独相处,她也得借此机会好好与武姨处好关系。
“哈——”
而提着礼盒走出宅邸的林天禄正扯了扯衣领,颇为感慨地长吁一声。
该说若雨不愧是被武姨养大的,每每与武姨相处,都感觉如同在与勾魂夺魄的魅魔相处笑谈一般,稍一不留神便会被夺去目光、勾走心神,稀里糊涂间还会被嘬吸到如痴如醉,心神恍惚,仿佛腾云驾雾般漂浮仙雾之上,分外惬意舒适。
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宠爱,着实蚀骨销魂般美哉痛快,宛若身处温暖蜜饯之中,不知不觉间便越陷越深,直至被无边温柔宠溺所包裹。
“若在临月谷再待上数月时光,怕是当真要深陷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咯。”
林天禄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不过,心中虽感慨万千,但亦是分外感激、珍惜此刻的安宁祥和。
不说什么违心话,这般生活确实无比畅快美妙,令人流连忘返。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将杂念思绪暂且抛开,瞧了瞧四周迂回蜿蜒的古朴巷道。
临月谷诸多住宅分布于山谷各角,沿途弯弯绕绕不少,确实得好好辨认一番才行。
“五长老居住的玉罗院,应该是在这个方向?”
回想当初记忆,他很快迈出脚步,朝玉罗院所在走去。
半晌后,宅院之外。
林天禄脚步微顿,看着眼前熟悉的宅邸门庭,整理了一番衣襟,缓缓踏上门前阶梯,准备叩响大门。
“——呃?”
可刚敲响大门,林天禄神情却蓦然一愣。
大门,并未关紧。
轻轻一推,便伴随着一丝嘎吱声响悠悠敞开,显露出庭院内成排横列的沧桑古树。
“难道五长老的玉罗院平日也不曾关门?”
林天禄略作回忆,当初上门拜访之际,大门似是受阴术操控自行打开的。
可眼下
“倒是古怪。”林天禄面色微沉,待踏入庭院,目光肃然地环视起四周。
并未感知到五长老的气息、正院大堂内反而有股陌生的气息若隐若现。
“是临月谷门内的弟子,还是其他长老在此?”
他正欲上前一探究竟,蓦然轻咦一声,回首看向背后。
半敞大门已悄无声息地完全闭拢,阴风四起,原本被清晨阳光所笼罩的庭院转眼间被阴森气息所笼罩,仿佛涂抹上一层淡淡萧瑟、黯淡晦沉,树叶花丛沙沙作响之际更添几分诡异冷意。
林天禄沉默环顾四周,心下不禁涌现感慨。
——色调对于气氛的影响还真大。
明明都是同样的庭院景色,前一刻还是万物逢春般生机勃勃、难得一见的冬日盛景。
可如今却是这般死寂萧条、沿着古树簇拥路径前行,仿佛是一路踏向枯败绝望的绝命死路一般,只是盯着前方片刻便似有阵阵阴冷寒气攀附至背脊,如有丝丝哀嚎在耳畔幽幽荡漾,连通着深邃地府。
不过,瞧见这番死寂之景,林天禄倒是镇定了不少。
“——知晓我踏入院内,施展了某种阴术么?”
既是人为,自然有破解之法。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观察了几眼,很快面露轻松笑意再度迈出了脚步,大大方方地朝着正院大堂走去,拱手朗声道:
“在下林天禄,此行特意为上门拜年祝贺而来,还望院内的长老能谅解一二,解除双方误会。”
“......”
并无任何回应。
林天禄笑意不减分毫,镇定自若地踏步前行。
他倒要瞧瞧,这位身份不明的长老,究竟想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