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仙人摸头杀的勾薪,
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仙;
地狱阴司官场老油条的安律师,曾参与过阴司的政变行动被放逐,但哪怕如此,他也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仙。
不过,一些东西,正是因为太过稀少,所以才显得珍贵,太过罕见的,往往就意味着不平凡。
周泽下意识地膝盖开始弯曲,
此时此刻,
周遭的纷纷扰扰,
还在哭泣的人群,
远处已经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消防水车的轰鸣,
等等的这些一切,
似乎都被隔绝了。
周泽的眼里,
只有这只手!
然而,当周泽的膝盖刚刚弯曲一半时,
他却忽然止住了动作。
没有其他原因,
只是因为周泽的眼角余光看见自己左侧,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和自己一个动作,半弯着膝盖;
这个男子,
周泽见过,
在小男孩洞穴的梦里,
在刚才,
如果不是有鬼差证最后出现,
一座泰山镇压一切,
周老板现在已经变成李秀成了。
而在自己右边,
则出现了上身赤膊着的男子身影,
他也是和自己一样,
膝盖半弯曲着。
周老板灵台顿时一阵清醒,
他可以跪,
反正贱命一条,
若是跪一下,能获得极大的好处,和那个勾薪一样,换来大半辈子的顺风顺水,这跪一下,也值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话是这么说,
如果真能跪出黄金,
估计大部分男儿都能把自己膝盖跪出老茧来也在所不惜。
只是,自己跪是一回事,
连带着这两位和自己一起跪下去的话,
周泽还真不好意思。
当下,
一咬舌尖,
周泽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当即清醒了过来,
站直了身子。
这一切,仅仅是片刻的功夫,甚至连周泽身边的莺莺也没察觉到自家老板的异常。
长舒一口气,周泽看了看四周,既然发生了爆炸,又是在这个平和的国度里,肯定会引起很多的波澜。
不过又不是他埋炸弹的,周老板也不是很担心这个,这个被炸出来的坑洞,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能慢慢去调查了。
而那个婴孩,也早已消失不见,似乎早就随风飘散。
周泽让莺莺搀扶着自己回了书店,
最喜欢的“阳光海岸”沙发位置,
自是不能坐了,
玻璃窗都已经碎裂了一地,沙发都移位了。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书店,周泽有些无奈,这次不是心疼钱,而是耽搁事儿。
“老板,我明天就去联系装修队进来整修。”
周泽点点头,让莺莺扶着自己去二楼,却因为自己的房间是靠着步行街那一侧的,窗户也是碎裂了,玻璃渣洒满了地板和床榻。
不得已之下,周泽只能去了另一侧的许清朗的房间。
没上他的床,只是在房间内的靠椅上坐躺了下来。
莺莺在旁边伺候着,周泽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疲惫,一番折腾之下,其实也没真和人动手,身上唯一的伤口还是莺莺留下的。
但真的是心累,
不知不觉间,
周泽就这样睡过去了。
莺莺一直站在周泽身边,她清楚,一旦自己离开太远,老板就会苏醒,也因此,她就安安静静地帮老板捏着肩膀。
这一睡,
就是十多个小时,
当周泽悠然转醒时,
外头,
已然是深夜了。
“老板,你醒啦?”
莺莺一直没离开。
周泽有些歉疚,往常莺莺陪睡,二人都是一起躺床上的;
这次,倒是辛苦她了。
正当周泽握住莺莺的手,
想要说几句体己话儿时,
许清朗正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食。
“哟,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老许依靠在门框边,春光明媚。
周泽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手里端着的吃的,还真是饿了。
许清朗不再调侃了,
走过来,
拿了张小桌子把饭菜摆上。
一个小砂锅,里头是鸽子汤,一个清炒菜心,配着香菇,一盘凉拌海蜇,一碗米饭。
喝了彼岸花口服液后,
这顿饭吃得很香甜。
饭毕,
周老板本习惯性地想下去坐坐,但一想下面的情况,就熄了心思。
恰好这时安律师和老道也走了进来,老道脖子上贴着膏药,看起来有些疲倦,他也是福大命大,要是晚一点下车,估计这会儿也在隔壁药房手术室里抢救呢。
“老板,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要调查呢,估计明儿个都不能装修了,得耽搁一阵子。”
老道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张也来了,不过在下面张罗着,这样吧,反正书店也要装修,咱就干脆先去云南,那里阳光也好得很,适合晒咸……
适合晒太阳,对你伤势调理恢复也有好处。”
周泽不置可否,还是有些犹豫去不去云南,因为他总觉得,安律师是憋着一股子劲儿想整个大新闻。
天见犹怜,
周老板结束地狱之行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怎么安生过段日子呢,他是真想歇歇,不想再急着去折腾了。
“老板,把地狱的事儿,说说吧。”
安律师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周泽面前。
好奇心害死猫啊,
和地狱之行比起来,
白夫人的事儿反而不被他怎么看重了。
恰好大家伙都在,
周泽也就把地狱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等说到赢勾一拳一个阎罗怪,
在场所有人,
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可以吞下仨鹅蛋的那种大。
也不由得大家不去震惊,毕竟十殿阎罗可是神话中的人物,结果被自己见过和认识的人,一拳一个地打爆掉法身,从阴司大军里如入无人之境。
这他娘的是在看《隋唐演义》吧?
等说完了,
安律师长舒一口气,
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周泽说了这么久,也口干了,莺莺去给周泽倒了杯猫屎,
同时没忘了给安律师带来了超霸杯过期精品速溶雀巢咖啡。
“咕嘟咕嘟咕嘟…………”
安律师一口气把一个大瓶子都喝完了,
让周泽这个知情人有些瞠目结舌。
“莺莺啊,不好意思,帮我再续一杯吧。”
“额,好。”
莺莺去给安律师续杯了。
安律师看着周泽,道:“在你睡觉时,莺莺把事情和我说了,这样吧,你再说说看。”
周泽就又把自己在灵魂里的遭遇和在那个坑洞边看见的婴孩事情说了一下。
安律师皱着眉听完了,道:“难不成真的有仙?”
“谁知道呢。”
许清朗开始收拾碗筷。
他身上那个虽然被称呼为“海神”,但也就是一条海蟒成了精罢了。
就是东北老林子里的那些大妖,也不是被称为东北大仙儿么?
但这里的“仙”和那些仙儿,指的不是一回事儿。
“白夫人的事儿,我们得调查,但估计很难调查出什么了,本来该有的线索,估计也随着那声爆炸,直接被掩埋了。再说,查白夫人就这么费劲了,查她后面的东西,就更难了。”
安律师叹了口气,继续道:
“现如今,老板你体内的那位还在沉睡,否则倒是能问问他,如果他都不清楚的话,估计也就没人清楚了。
咱们现在,
还是听我的吧,
去云南,把捕头给升了,然后就发力冲巡检。
虽说阴司要塌了,
但十殿阎罗是十殿阎罗,十常侍是十常侍,甭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咱抓紧时间当个中层官员,哪家坐天下,都不会把咱们都杀光,还是得借助咱们的力量帮他坐天下。”
古往今来,很多次的外敌入侵,都证明了这个理论。
最上面的那一拨人,死一批,因为他们不死不行。
最下面基数最大的百姓,随即死一大批,这是动荡的牺牲品。
反倒是中层的官吏大族,倒是能够得以幸免。
当初满清入关之所以这么快地坐了天下,也是这个原因,多尔衮领兵进了山海关,北地直接降了一片。
“去云南,到底做什么?”周泽问道。
“这事儿,太刻意了,直接说出来了,不好,至少我能知道,您不能知道,虽说不是求神拜佛,但总得讲个机缘讲个诚心。
目的心太重的话,反而可能坏事儿。
这样说吧,本来我计划的俩地方。
一个是江阴,江阴典史阎应元抗清的事儿知道吧,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还有一个是老东北,据说努尔哈赤起兵前曾寻到了龙脉点了。
别人就算是知道,也弄不到,弄得到的,也不敢弄,但老板你不同,獬豸都能被你体内那位拆了一根角,其余的,都是毛毛雨。
虽说那位现在沉睡了,但不是又来了一座泰山么,你也稳当得很。
既然要搞,就搞个大的。”
周泽有些懂了,但也没懂太明白,不过按照安律师的意思,问太多也不好,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大概意思就是,
升捕头是小事儿,但要升成含金量最高的捕头!
有点像是小学课堂里写作文,一个学生原创写出了《岳阳楼记》拿了全班第一获得了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奖励是小,微不足道,和原创一个《岳阳楼记》不搭配,但这个孩子名气就起来了,以后发展也好运作。
“行吧,那你就安排吧。”
周泽点头了,
去云南就去云南吧,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书屋重新装修一下。
这时,
正在收拾碗筷的许清朗忽然愣了一下,
随即,
“呕!!!”
周泽有些纳闷,问道:
“有了?”
许清朗深吸一口气,没回答。
安律师则是笑笑道:
“香火有毒,吃多了,孕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