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扎实的领导班子,有着苏联的人才和技术援助,有着几亿人齐心协力,有着前面七年打下的坚实基础,华国这个新生的国家开始了它的腾飞进步。
鞍山的钢炉里喷出铁水。
解放牌汽车开始逐步量产。
发电厂落成,不仅是大型城镇,就连一些中型城镇也实现了长久通电。
……
这片广袤的国土,正在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在这种情况下,一九五七年的秋天悄无声息来临,北平几乎一夜间就入了秋,衡玉起床推开窗户,借着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色环视外面,隐隐注意到街道两侧的梧桐叶全部都泛起了秋天特有的黄色。
她最近忙得有些忘记了时间,瞧见梧桐叶泛黄,微微一愣。
扭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历,衡玉恍然。
“这都快进入九月了。”
【是啊,出门跑步的时候记得穿件外套】系统提醒她。
“好。”
衡玉应一声,捞起搭在椅子背的外套披上,随手用皮筋扎好头发,转身下了楼,沿着石子路跑步,开始晨间锻炼。
跑完步后换了身衣服,衡玉去街口买了份煎饼,吃着煎饼踩着自行车赶去物理研究所,赶到研究所时正好是清晨七点。
郭弘义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到。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身体受不得凉,就披了件厚外套,手臂底下还夹着一本刚编写完成的《原.子.核理论讲义》。
“先生,早。”衡玉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你今天是起晚了吗。”
她住的地方离物理研究所有段距离,再加上每天都要晨练半个小时,基本每天都是七点到的。而她到的时候,郭弘义往往都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忙活了。
郭弘义拍了拍掉落到他肩膀的枯叶,往屋里走去:“昨天夜间不是转凉了吗,我起床加了被子。现在老了,半夜只要一醒就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快天亮了才又睡过去,所以今天就赖了会儿床。倒是你,时间观念非常好,今天又是七点到的。”
衡玉一笑,把自行车停在院子角落,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拿热水壶。
“先生,我顺便帮你打了热水。”衡玉对着郭弘义说。
“好,麻烦了。”
弯下腰取走郭弘义的热水壶,衡玉提着两个热水壶往热水房走去。
周围几个研究所都共用一个热水房,衡玉到的时候,正好撞上席清在接热水。
“又碰到你了。”她排在他的身后,唇角轻轻弯了一下,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们好像连着碰到四五天了吧。”
席清转身过来瞧衡玉,认真解释道:“我这段时间的任务量加重了,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在七点前来研究所。你是七点到的研究所,我也是。你习惯先来接热水再开始一天的工作,我也是。所以这不是巧了吗。”
衡玉点了点头,垂眸去看那正潺潺流出热水的水龙头。
【他的理由听起来很正当,但是我觉得肯定有几分刻意的成分在】系统暗搓搓道。
衡玉不由一笑。
“你在笑什么?”席清抬手抚了抚额头,试探性问道。
“没笑什么。”衡玉认真道,“我们两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接水的时候聊上几句也挺好的,不然容易生分。”
“真的?你不会觉得不自在就好,反正我这个接水的习惯就这么定下来了。”席清隐在金丝镜框后的眼睛,溢出深深浅浅的笑意,声音也放缓了几分,“还有,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跟你生分。”
系统听着,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我感觉你像是在撩.拨他】
“有吗?”衡玉漫不经心反问系统。
【没有吗?】
“也许?”
系统被她气得想磨牙,这是在跟它兜圈子呢。
它安静一琢磨,肯定道:【你就是在撩.拨他】
衡玉又有些想笑,瞧着席清的两壶热水已经接好,她连忙上前,拧开热水壶的盖子接水。席清没有马上走,提着两壶水站在旁边等她,轻声跟她闲聊。
他们两人闲聊时,系统就在旁边不断琢磨。它用它的机械脑子琢磨了很久很久,甚至把自己储存的压箱底恋爱秘籍都翻找了出来,终于在衡玉接好两壶热水之前想透了一切。
最开始察觉到席清的心意时,它家零是采取了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但现在,蚂蚁都已经竞走四年了,两个人就算平日里相处得不多,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无论是接受还是婉拒,零的态度都该透露给席清了。
想通这一切后,系统激动地直在衡玉脑海里转悠。它噼里啪啦把自己的分析都说了出来,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衡玉的答复。
衡玉已经在岔路口和席清分开,闻言夸了夸系统:“猜得很对。”
这年头的人都比较含蓄,所以她的话语只是稍微越过了一些朋友的界限,但席清是聪明人,他能听出来的。
系统还想再追问下去,但瞧见衡玉走进了物理研究所,知道她准备就要开始工作,系统自觉消了声。
“回来啦。”郭弘义正好算完一个数据,听到动静抬起头,用指尖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框,笑着对衡玉说。
“先生的镜框是该换了,都已经变形脱漆了。”衡玉把他的热水壶放回原位。
郭弘义的眼镜框都是回国之前配的了,戴了这么多年,虽然镜片还能用,但眼镜框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模样了。
郭弘义担心她又乱花钱,连忙说道:“没事,这镜片又不是糊得看不清了,花这钱干什么啊。有这个钱还不如多给我买些书,这样我更高兴。”
“又不是很贵。”
“现在正是国家发展的紧要关头,哪哪都缺钱,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都勒紧了裤腰带,不要,我绝对不要,你买了我也不用。”郭弘义的态度很坚决。
哪怕这些年,华国的轻工业已经起步,经济情况比建国初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这个国家落后太久了,又太大了,经济部赚再多的钱,他们的日子也都过得有些紧巴巴的。
衡玉好笑道:“先生,我在M国股市里的钱又结算了,这笔钱的大头肯定是给经济部,我自己也会稍微余留一些,拿来给你买眼镜的闲钱是肯定有的。”
这些钱她不会拿来个人享受,只是想给周围的人改善改善生活。
然而郭弘义说什么也不要,瞧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研究所,衡玉也不再说什么,坐回到她的办公桌去忙碌。
在物理研究所待到下午五点,衡玉最先离开研究所,赶去国防部看看,把需要她批复的文件都批复好,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熄灭办公室的电灯,离开国防部。
她到家的时候,谢铢的妻子正在屋门口筛豆子,瞧见她,连忙招呼道:“快来快来,饭正在锅里温着。你说你这一天天的,还真是仗着自己年轻就造作。”
几年时间过去,谢铢妻子已经学会说普通话,虽然还是带有不少口音,但已经足够衡玉听懂。
“婶,又麻烦你了。”衡玉说。
她以前都是在路口那些小摊子解决晚餐,但自从她正式加入物理研究所后,每一天都是晚上八点以后才能到家,那些小摊子早就已经结束营业回家休息了,所以衡玉只好自己随便做些吃的应付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衡玉就主动找了谢铢的妻子,提出让谢铢妻子在做晚餐时顺便帮她也做一份,做好之后就放在炉子边温着,她回来之后就能直接吃上热乎的饭菜。
当然,衡玉也不是让谢铢的妻子白忙活,她每个月都会给一笔伙食费。
谢铢妻子不好意思拿她的钱,迭声拒绝,还是谢铢拍板让妻子收下。
如果衡玉只是隔三差五去吃一顿饭,那谢铢是绝对不会收钱的。但现在衡玉天天去,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算得清楚明白一些比较好。反正谢铢知道衡玉不差这些钱。
“婶,你继续忙你的,我去厨房拿完饭就回家。”衡玉笑着对谢铢妻子说。
她绕到院子时,谢铢正在和他儿子打羽毛球,父子两你来我往,虽然球技菜,但是都玩得很开心。
“回来啦。”谢铢儿子正好打完一个球,弯腰捡球时,跟衡玉打了个招呼。
“是啊,你们继续,我拿完饭就走,晚上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衡玉说。
谢铢儿子点头,却变得有些兴致缺缺了。
“可惜咯。”谢铢把球拍捏在手里,胡乱转着,突然出声感慨道。
“什么可惜?”儿子怔怔出声。
“你跟衡玉年纪差不多,以前我是想过撮合你们两个。不过你那时候性子倔,推崇苏联,说想去苏联看看,学习苏联的先进模式回来建设祖国。我看你要去苏联留学了,自然不打算撮合你们。结果你小子从苏联回来后,倒是看上了衡玉了。”
说着,谢铢用球拍狠狠拍了下儿子的头。
如果他这傻儿子没去苏联,衡玉不就有可能成他儿媳妇了吗!
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他做梦都能活生生笑醒。结果现在都便宜其他人的儿子了。
真是越想越气!
“爸!”谢铢儿子不满出声,“就算你儿子没去苏联,衡玉也未必看得上我。你想想,除了你之外有多少老总想让衡玉当他们的儿媳妇吧。就连领导都想把他的侄子介绍给衡玉。”
这话说得有道理。
但是这妨碍谢铢教训他儿子吗。
很明显不妨碍啊!
所以谢铢儿子说完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后,他的脑袋又活生生挨了两下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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