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极殿。
群臣汇聚，分列大殿两侧。
今日的朝堂，格外安静。
大殿正中，一斥候半跪在地，双手托起一个竹筒。
正是西南之地的战事战报。
牵动整个长安的西南之地，终是传回了第二份战报。
看着那小小的竹筒，高士廉心跳不已，毛衫中干瘪的双手微微颤抖。
对于西南战事，他先前在议事厅的分析完全合理。
只不过但是为了安稳整个朝堂，才不得已最终说出那番安抚众臣的话语来。
此时此刻，战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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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一切都揭晓的时候了。
高士廉身旁的一干武将自然也心知肚明，当日的境况，不由得暗自攥紧拳头，死死的盯着荣公公从斥候手中接过的战报。
对面的那些文臣们，也紧张的盯着殿中的一切。
在群臣紧张瞩目中，荣公公缓缓拧开竹筒，从里面抖出一张字条来。
随着荣公公缓缓将字条展开，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静到群臣能清晰的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尖细的声音从大殿上缓缓响起。
“西南战事告急……”
声音戛然而止，荣公公浏览了一遍战报，身形大震，愣在当场。
那战报上所述，完全超出预料。
一时之间，荣公公不知是否还要再念下去。
仅仅一个开头，在场群臣的心也随之一抖，猛地沉了下去。
大殿之上的氛围随之变得压抑，紧张。
一些隐隐颤抖的声音自群臣之中，缓缓传出。
带着一抹惊惧和好奇，又掺杂几分焦急。
“公公……怎么了，……快……快念吧。”
殿首上的李泰，面色凝重，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眸之中，透着一抹惊慌，盯着殿中发愣的荣公公。
强忍心头那股恐惧和不安，李泰沉声道。
“念。”
一声令下，荣公公颤抖着双手，缓缓抬起眼帘，望向高坐上的人影，喉咙之中囫囵着。
“殿下！”
李泰紧皱着眉头，大气不敢出一口，低沉的说道。
“念！”
一声令下，荣公公艰涩的咽了口口水，目光艰难的再次聚焦到了战报上。
发颤的声音，缓缓再次响在大殿之中。
“西南战事告急，陛下率领王师，挥师南下。”
“翻越群山之时，陛下偶感寒疾，加之遇到吐蕃蛮夷山阴处伏击，王师溃败……”
读到最后，荣公公已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再也无法将整个战报念完！
恍如晴空霹雳，五雷轰顶！
群臣定格当场，呆若木鸡！
任谁也想不到，这份战报竟是这般情形。
王师遇伏！
溃散逃离！
陛下又染上寒疾！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灾难般的战报！
听着耳畔心惊肉跳的战报，不等念完，房玄龄已然脸色惨白，不觉间惊呼出声。
“陛下！”
颤音中带着万般悲痛。
房玄龄眼眸之中已然，一片雾气，置于胸前的双手颤抖着。
长孙无忌已然难耐心中的悲痛，冲向殿中，一把夺过那战报。
牛皮卷上，一行字迹，清晰明了。
也正是荣公公所念出的话语。
长孙一氏向来与皇室交情匪浅。
不仅仅是君臣之间的交情，更是有着长孙皇后这一皇室的亲情。
数月前，长孙皇后殡天，已然让这位老臣痛心不已。
如今，唐王遇难，更是让长孙无忌悲痛万分。
干瘪的手指紧握着那份战报，长孙无忌整个身子，不觉间颤抖起来，眼眸之中已然毫无神采。
长孙无忌哆嗦着嘴唇，任由那浑浊的老泪，滑落脸颊，滴落下来。
“陛下……陛下……有……有难。”
话音刚落，那颤巍巍的身形摇晃几下，缓缓瘫倒下去。
站在高堂之上的李泰，瞥见那个苍老的声音，骤然下坠，疾呼道。
“赵国公！”
处在长孙无忌身旁的老臣，骤然惊醒，慌乱之中，上前一步，搀扶住那个后仰的身躯。
入手处，老人整个身躯都在微微战栗。
见此状况，心神俱骇的高士廉慌忙凑上前去，查看情况。
李泰从大殿之上，跄踉跑下，冲进人群之中。
大殿上，群臣将这个文臣之首层层围住，眼中满是担忧，惊慌。
半躺在殿上的长孙无忌，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含泪，一一从众臣面上扫过。
直到看到那张年轻俊朗的脸颊，长孙无忌的目光才定格下来。
缓缓的，长孙无忌颤悠悠的伸出手来，满含希冀的望着李泰。
李泰眼角湿润，一把拉住那双干瘪的手，捧在手心。
长孙无忌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殿下，大唐已然走了一位皇后，陛下……陛下……可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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