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炭火子滋滋的燃烧,烤的两人面颊发烫。
青铜鼎炉中青烟袅袅,置身于怡人的香气的两人,静静的坐着,沉默着。
案几上的清茶升腾着几抹白气,徐徐消失在空气中。
唐王缓缓端起那茶杯,轻轻晃荡两下,淡淡说道。
“唐昊!朕,这个父亲是不是不够格?”
话语轻柔,像是一个父亲的内心独白,又像是一个君王的自我反省。
听闻这话,唐昊莫名一阵感触,在朝堂上他是一位威严的帝王,但在这寝宫中,他却做回了一个暖心的父亲。
或许是如今的长孙皇后殡天,这个威严的帝王苦于无处述说,才有了今天这般掏心的对话。
唐昊缓了缓神,淡淡的说道。
“陛下心怀天下,将国事操持的井井有序已然不易。”
“太子已然成年,有了些自己的想法而已,他还年轻,犯了错,还有改的机会。”
说罢这话,唐昊恍然记起一件事来。
历史上的李承乾,在被贬为庶民后,便没有多少光景,郁郁而终。
可是自始至终,这个不争气的太子,终是没能从这片阴影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唐昊鼻尖多了一丝酸楚望着眼前的唐王,心中升起一股怜悯来。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一介乡野草民的愿望也是美好的,更何况这眼前的君王呢。
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唐王缓缓抬起眼帘,道。
“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吧。”
“但愿他能在黔州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吧。”
说罢,唐王试试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亮光,道。
“此番回朝以来,治儿便一直央求朕,将你封为他的老师,你可知此事?”
说话间,唐王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唐昊,似是要在唐昊的一举一动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听闻这番问话,唐昊却轻松一笑,缓缓的端起茶杯呷上一口,道。
“能得到晋王的赏识,臣颇感荣幸。”
“只是想不到当时的一句玩笑话,晋王居然如此较真,倒是有些出乎臣的预料了!”
眼前这个青年的思想和远见,已然不输于任何一位肱骨大臣。
原本以为唐昊不亲近两位得宠的皇子,偏向于自己的这位小儿,必然有些想法。
但此时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写满轻松惬意,倒不像是刻意为之。
似乎也仅仅是和李治有些交情而已,并非起了辅佐之心。
想到这里,唐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唐王缓缓放下空了大半的茶杯,问道。
“储君之争,一直是宫中禁忌,就是朕也不愿随意提及。”
“然眼下这桩事却因他而起,却并不会因乾儿受罚而消散。”
说罢,唐王目光炯炯,道。
“唐昊,依你来看,朕的诸多皇子之中,谁最适宜当这储君?”
关于储君这个话题,唐昊着实不愿回答。
虽是自己依然深陷其中,不能脱身。
但历史自然有历史的规律,大唐自有的大唐的兴衰。
这个时空的历史自然由这个时空的子民来选择。
唐昊微微一笑,提着茶壶,给唐王缓缓满上,道。
“魏王,吴王均是人中龙凤,各有千秋。至于其他皇子也只不过是因为年幼,尚且并未展露才华。”
“皇室家中有这么些人中豪杰,储君之位定是后继有人。”
“更何况,陛下心中自有定夺,又何必要来问我一个外人呢?”
这番回答倒是与唐昊在那军营之中的话,如出一辙。
含糊其辞,并未表态。
听着这番言语,唐王微微眯着眼帘,似乎觉得眼前的这双眸子,浩瀚如星辰,让人难以琢磨透。
甚至于,唐王看着这个相貌区区只有二十岁的青年,却如同看着一个朝中搞古董那般,完全看不清楚。
盯着唐昊看了良久,唐王才缓缓移开目光,道。
“罢了,既然你不愿说,那朕,也就不再问了。”
将这些埋藏在心间的话语吐露出来后,唐王心头顿时畅快了不少,调笑道。
“和你小子谈心,甚是糟心,很多东西都藏着掖着。”
“行了,此番咱们便讲讲这战事。”
说话间,唐王一改先前的颓势,倒是有了几分神采,盯着唐昊,道。
“西南之地,朕会分封一位公主前往吐蕃,以修两国之好,稳定西南大局。”
“至于这北方,全要靠你所训练的这支新兵了!”
“你可准备好了?”
看到这个提问再次燃起了激情,唐昊也收起脸上的笑意,肃然道。
“眼下新兵训练已入正规,他们所或缺的只不过是战场上的经验而已。”
“对于大唐的这把利剑,臣,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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