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赏有罚,乃是大唐铁打律令。
在回朝的路上,李靖静静坐在马车中,面色纠结。
当初,是自己亲手将这个乡野小子接入这大唐长安。
本以为身处卫国公府,乃是唐昊最好的归宿。
以至于对于婚嫁之事,操办仓促。
可如今这唐昊已然身居二品官职,与自己平级!
这样的结局的,是李靖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局,李靖也倍感欣慰。
但另一方面,李靖心中却深深自责起来。
唐昊身居高官,却始终并未摆脱这赘婿的身份。
古往今来,却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以赘婿的身份封侯拜相,跻身朝堂之列。
这将是唐昊一块抹不去的污点。
思索间。
“吁”
随着车夫的一声呼喝,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李靖收起思绪,掀起马车上的门帘,缓缓下了马车。
乍一下马车,红拂女便迎了上来。
看家李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红拂女关切的问道。
“夫君,何事如此焦躁?”
李靖瞥了红拂女一眼,脑海之中不由得闪现出数月前的一幕来。
唐昊凯旋,红拂女故意刁难,致使唐昊搬入了侯爵府。
想到这里,李靖心中隐隐升起一抹怒火来。
李靖脸色凝重,重重叹息一声,扬扬手,缓缓道。
“回屋再说吧!”
走过长廊,穿过院落,李靖径直走向厅堂。
厅堂中,长案上碗筷整齐,陶碗中,热粥升腾着丝缕白气。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李靖心头的怒火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低沉苍老的声音,带着一抹复杂,缓缓响起。
“唐昊平息了宫中之乱,升官了。”
听闻这话语,服侍李靖脱掉官袍的红拂女一愣,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
多年的夫妻,培育出来的默契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夫君为何面色不善,红拂女心中已然明了。
带着一抹紧张和不安,红拂女低声回道。
“嗯!从二品了吧?”
说罢,一双素手拉着衣袖轻轻拽掉李靖的官服,挽起来,挂在一旁的木桩上。
李靖缓缓坐下,眼神复杂万分,缓缓说道。
“嗯!”
顿了顿,李靖缓缓扭过头来,看着静坐旁边的红拂女,道。
“说起来,还是我亏欠昊儿太多。”
整个厅堂之中,鸦雀无声。
良久。
红拂女轻叹一声,眼角已然有些泛红,盯着那陶碗,道。
“说起来,此事乃是我做的不对。”
李靖凝望着那张黯淡下去的目光,淡淡说道。
“现如今,唐昊入住侯爵府,得陛下圣宠,却自始至终并未提到和离一事。”
“也不知,在唐昊心中如何作想……”
……
年关在即。
清扫屋舍,去旧换新。
扫去一年很少打扫到的灰尘泥土,换去那些古旧的装饰。
似乎已成为一种习俗。
就连宫中也免不了。
太极殿中,荣公公带着一帮宫女,太监细心的擦拭着殿中的香炉案几。
几个太监也在殿外,搭着高凳,换取着旧的大红灯笼。
俨然一片匆忙景象。
唐王散步院内,看着忙碌的下人们,心绪却飞到了去年年关之时。
去年今日,长孙皇后陪着自己赏着腊梅,述说着小时候过年的情景。
而时至今日,唐王却独身一人,那独自站在院中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萧瑟。
“见过父皇。”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唐王缓缓转身,望向身后。
眼帘处,长乐公主福身一礼。
自从长孙皇后殡天以来,长乐公主便足不出户,闷在宫中。
距离上次再见这个掌上明珠之时,已是相隔一月有余。
阳光下,长乐公主略显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道。
“念及父皇凯旋归来,诸多朝中要事处理,儿臣便迟来了些,还望父皇不要怪罪。”
唐王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掌上明珠,脸上浮现一抹疼爱之色。
比之以前,自己这个女儿那清瘦的身形,如今更为羸弱,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一声带着慈爱的声音从这个帝王口中说出。
“质儿,这些时日,你消瘦了许多。”
长乐公主微微一笑,回应道。
“父皇,儿臣的身形向来如此,只是父皇长久未见到儿臣而已。”
说罢,长乐公主转过身去,从跟随在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食盒,道。
“年关将至,我做了这些父皇最爱吃的年糕。”
说罢,素手轻捻,揭开食盒上的盖子,取出一块软香糯甜的年糕来,递与唐王道。
“父皇快尝尝。”
接过那软糯的年糕,唐王心情大悦,缓缓尝上一口,连连点头道。
“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