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以至于那天威一般的炸响还萦绕在心间,震得耳朵轰鸣不止。
似是失聪一般,阿史那社尔已然听不清这周遭的任何声音,瞥向那身前的士卒们。
上百号士卒愣在原地,多半是被方才那诡异的一幕吓傻。
目光前移,那些在地上扭曲的士卒们浑身衣甲碎裂,就连那厚厚皮袄也似被千刀万剐一般,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
那裸露出的黝黑皮肤上擦出道道血痕。
那倒下的战马,浑身巨大的撕裂伤口还在汩汩向外泛着血花,流淌向前,汇入那巨大的血泊之中。
当瞥见那巨大血泊中,前排的士卒时,阿史那社尔不由得周身一震。
这是何种惨烈的场面!
面色惊惧的同胞士卒,裸露的前胸处,嵌满大大小小的石子,殷红粘稠的血浆顺着那些大小不一的肉孔中,向外涌出。
残缺一半的手臂,连着筋骨的断腿,以及那仅有半面的头颅,分散一地。
前排士卒,竟无一个是全尸,就连那倒下的战马,浑身如同蜂窝一般,血淋淋的瘫倒在地。
整个战场,如同被那凶猛野兽撕扯过一般,血腥至极。
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小去,那些痛苦的嘶喊声充斥耳畔,受惊的战马放肆的践踏着落马的士卒。
踩断手臂,肋骨的脆响夹杂在这片纷杂中显得格外可怖,被踩踏的士卒惊声尖叫更让这个战场增添几分凄厉。
阿史那社尔的颤栗着抬起头颅,惊慌的眸子中带着映出漫天的烟雾来。
青烟散去,露出那大军的的身影来,唐昊一干人,缓缓将捂住耳朵的手拿开,望了过来。
一滴冷汗自阿史那社儿脸庞滑落,渐渐在下巴处汇聚,打着颤的牙齿轻轻磕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轻响。
冷汗低落之时,阿史那社尔喉头蠕动,一双骇然的眼睛向身后看去,二三十名护卫簇拥在自己身旁,呆若木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形同木偶。
缓缓的回过头,阿史拿社尔惊骇的看着那黝黑的枪管,浑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你……你……杀了我。”
“杀了我!”
似是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在这一刻崩溃,歇斯底里的嘶喊喊了出来。
唐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缓缓挥挥手,冰冷的声音自口中发出。
“拿下!”
全场之中,只有那火枪兵尚且是清醒的。
那些天的训练之中,早已让他们适应了这骇人的场面。
前排的士卒们持着火铳,跨过尸身向着场中仅剩的二十来号人而去。
“别过来!别过来!”
那仅剩的突厥士卒早已吓破了胆,看着那黑乎乎的枪口一步步靠近,不由得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几个突厥士卒慌忙的跌下马,想要逃跑时才发现,那双腿早已吓得发软,移动不了半步。
……
大军再次上路。
至于那些屠杀村民的人,唐昊此时没有时间再去找寻。
当务之急,乃是以大局为重,奔袭王廷。
冰冷的寒风迎着颠簸的战马,迎面吹来,唐昊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微微扭过头去。
眼帘处,李婉清蜷缩在马背上,脸上泛白,若有所思。
见唐昊望来,李婉清秀眉紧锁,带着浓浓的疑惑,问道。
“刚才那些……?”
回答她的是干脆利落的答话。
“火枪,我的新武器。”
见那个精致的玉面上仍是一副完全不明了的神情,唐昊淡淡一笑,道。
“此事,说来话长,待到闲时,再和你解释。”
挂着几抹泥污的脸庞上,皱眉舒展开来,淡淡一笑。
过了片刻,李婉清再次转过头来,道。
“夫君……唐……唐将军,咱们这一路奔袭阴山,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金帐王庭虽是他们的神圣之地,但两次攻伐,指不定他们已然迁址。”
闻言,唐昊淡淡一笑,扭头向队伍中间看去,道。
“怕什么,咱们不是有一个向导嘛,待到了阴山,自然会有人给咱们指路。”
听闻这自信的话语,李婉清也向后看上一眼。
奔行的骑兵中,那二十来名降卒被反绑手脚,捆缚在马背上。
为首的阿史那社尔,湿红的眼睛中皆是绝望神色,空洞的望着前方。
这一战,他手下的一千士卒,尽数全被歼灭,他心在心情,可想而知。
或许,这些村民确实不是他的部族杀得。
但战争无情,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吧。
李婉清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旁随着战马颠簸的身影,心中多了一抹好奇和钦佩。
稀奇古怪的兵器,拿敌将做向导。
这个男子的奇特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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