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太极殿上,早朝还在如往昔一般,照例举行。
北境前线传来的消息,尚停留在大唐骑兵在阴山伏击上。
至于是否开战,战况如何,众臣心中尚且没底,都在等待下一波斥候的战报。
草原之地,遥遥千里,在这个时代之中,靠着骑马和飞鸽传书,消息传播的并没有后世那般迅捷。
可恰恰在此时,西突厥悄无声息囤积近四万士卒入了草原的消息传入长安。
这些当朝重臣们,这几日争论的核心便是围绕在此。
当听罢这个消息之时,尉迟敬德惊怒交加,在朝堂之上也顾不得自己国公身份,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天祥可汗,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依我看,就该让镇守西域的大军挺进,灭了那西突厥。”
但骂归骂,对于前线的战局,丝毫没有半点作用。
程知节站了出来,看了眼脸色涨红的尉迟敬德,愁眉不展,缓缓道。
“西域之地,砂石戈壁,广袤荒凉,可不比草原之地,物草肥美。”
“这一出战,光是粮草辎重所消耗的脚力,就比咱们上阵士卒多上一倍。”
听罢此话,高士廉缓缓说道。
“此话不假,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啊。”
说话间,那眉宇之间似是山川沟壑一般的皱纹,更深上几分。
长孙无忌换走两步,沉声道。
“这一战,可谓倾尽咱大唐皇城兵力。”
“这新一批的士卒,可算是咱们大唐近几年来,最大限度召集起来的兵力了!”
“这一战……”
话未说完,但后面的话语明眼人都能猜到。
若真北征失利,大唐北境将面临着,数百年来最大的威胁。
东西突厥联合,威胁的可单单是北境的安危,说不上,那群,蛮人会趁机南下,直捣长安。
更可怕之处就在于,前线战况未明的情况下,西突厥已悄无声息的向草原之地塞上三万余名士卒。
唐昊这支尚在草原深处的孤军,是否会像前两次的战事一般,再创奇迹呢?
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担忧,便是祈祷。
辰时的朝会便在阴云密布的氛围中进行,格外压抑,沉闷。
高士廉轻叹一声,道。
“就算兵败,老夫也只望唐昊那小子,能带出更多的骑兵逃出草原,为咱大唐多保留最后一份力量。”
唐王高坐在大殿之上,带着一抹希冀看着李靖。
“卫国公,你说说。”
“唐昊是否有可能在两支大军联合之前,彻底瓦解东突厥?”
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了这个瞩目的军神身上。
李靖紧锁着眉头,睿智的眼眸也变得琢磨不定起来。
眼下,交战双方出现变数,战场更加扑朔迷离,很难看清这支唐军的优势所在。
沉吟半晌,李靖缓缓抬起头,阴山唐王那双殷切的眼神,缓缓说道。
“希望唐昊能行。”
作为大唐的臣子,李靖自然希望大唐能大胜。
可实际上,就算这场战事由他亲自指挥,也并没有多少把握。
唐昊奇袭,速度之快,令人震撼,惊奇。
但这西突厥之举,多半已是早有预谋,只怕唐昊守株待兔不成,反被瓮中捉鳖。
作为大唐军神,此番对这次战事如此慎言,倒是让不少重臣本就压抑的心底多了一抹沉重。
房玄龄缓缓站了出来,垂着头,微微摇头,道。
“说起来,还是咱们有些冲动了。”
“唐昊有必胜的信心,固然是好事,但错在咱们还是错估东突厥的实力了。”
说实在的,这时候的房玄龄有些后悔,当初未能阻止唐昊兴兵北上。
亦或许是多留个心眼,提前知晓这西突厥的动向,也不至于陷入这般尴尬境地。
当然,房玄龄纵然不敢指责唐昊出征的不是,毕竟这乃是唐王亲自下的旨意。
自己若是冒失的指责,无疑于是在旁敲侧击的质问唐王了。
长孙无忌仰起头来,看见唐王那张凝重的脸庞,安慰道。
“陛下,唐昊一向沉稳机灵,顾全大局。”
“想必西突厥的动向,早已被他知晓,或许在攻伐还是撤离一事上,也有明智的定夺。”
这番话不仅仅是安慰高高在上的唐王,更是在安慰在场的众臣,和焦躁不安的自己。
咚咚。
咚咚咚。
由缓而急的战鼓声由宫门外传来。
太极殿上刹那间安静下来。
坐在龙椅上的唐王也猛然抬起了头,望向那战鼓震响的地方。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明白。
白日鸣鼓,乃是加急战报传来了。
北境的战况终是在这一刻要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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