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
风和日丽,暖阳正好。
李泰身着淡蓝单衫,站在悬在走廊的鸟笼前,挑逗着里面的金丝雀。
金黄羽翼,油光发亮,豆大墨黑的眼睛,配上细红的小爪格外精致,格外讨人欢喜。
耳边脚步传来,走道近前。
“殿下,青州大儒张贤,与昨日入长安了。”
拿着鸟食的手,停了停,转而将食丢进鸟笼。
“青州与长安,相隔千里,一路颠簸,他老人家不不怕一幅老骨头折在路途之上?”
身后的管事缓缓凑前一步,轻声道。
“张贤于今日悬一幅榜文,泣血痛斥,声讨陛下。”
“那张榜文,已被金吾卫交于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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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身形一愣,缓缓转过身来,道。
“父皇,有的忙了。”
管家顺着话语继续话说了下去。
“早朝之上,陛下盛怒,意欲将阻拦的莱国公,当场斩杀。”
听到此处,李泰微微一震。
自己眼中的父皇,沉静稳重。如今竟是发起这么大的火来,可见这榜文用词不轻呐。
李泰淡淡一笑,转过身去,盯着笼中跳跃的金丝雀,道。
“青州儒家向来与吴王颇有交情,此番这般闹腾,吴王可有动作?”
吴王李恪出身贵胄,双亲皆是皇族帝裔,追溯祖辈皆是西魏八大柱国之一。
身兼杨隋,李唐两个大一统血脉的皇朝帝族,纵观历史,这等尊贵血脉,实属难见。
也正是这等血脉,既能迎合前朝,又不忤逆大唐,成为大儒们心中顺承天命,纷纷推崇的原因。
大儒与李恪的关系,虽是满朝皆知,却并未提至明面上来。
管事也明悟李泰心中所想,如实禀告。
“吴王应该并未提前得知大儒到来的消息。”
“可这番大儒闹长安,岂不是明面上要捅破这层纸,将吴王至于风口浪尖?”
“再说了,这等闹法,这张贤岂不是在撩拨陛下的天威,就不怕招惹灾祸?”
管事所闻,也是李泰心中所想。
按理来讲,背后支持李恪的大儒,理应顺应皇命,推动民间舆论,歌颂李恪,方能收获民心。
但这次大儒却恰恰相反,难不成是要将李恪完全抖露出来?
李泰眼神之中光芒闪动,缓缓道。
“父皇对于大儒,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不出格,一切安好。”
“此番大儒虽是言辞激烈,却并未出格之举,父皇也不会就此诛杀,以免落下口舌。”
说到这里,李泰沉思片刻,道。
“不过,大儒即是入了皇城,这皇城便不再安稳。”
“咱们如今,先静观其变。”
见管事转过身影,李泰补充道。
“闹出些动静来,别让这些大儒们歇着,歇着,便没了好戏看了。”
……
吴王府。
案几上清茶已凉,李恪全然不顾,一双眼眸深陷书中,格外专注。
护卫匆匆入殿,附耳低语。
“殿下,出大事了,大儒入长安了。”
吴王眼帘微阖,淡淡‘嗯’了一声,自始至终,眼眸未曾离开书卷。
护卫迟疑片刻,忍不住问出声来。
“殿下,可否需要在下前去送个口信,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的朝堂,李承乾被贬,储君被废。
新的储君便定是在李泰,李恪二人之中诞生。
大儒们这番粗蛮行径,无疑将与之交好的吴王推至风口浪尖。
感受到护卫那股担忧,李恪缓缓放下书卷,缓缓站了起来。
“大儒方入长安,便一张榜文,痛斥父皇。”
“此番他们的身旁早已部下皇宫的暗探,想必此等时刻,魏王府的人,也在盯着。”
李恪缓缓转过头颅,望着护卫,道。
“你要前去送信,不等于自报家门?”
护卫听罢,脸色一白,拱手道。
“吴王殿下说的极是,是属下愚钝了。”
“难道此番,我们便要坐在此处,束手待毙?”
李恪拍拍护卫肩膀,缓缓走出屋舍。阳光倾泻在身上,暖暖的。
“他们要盯,便让他们盯着。”
“青州大儒,根植齐鲁大地,叶散大唐州郡,父皇定然不会轻易动作。”
“就算父皇想要拔出,也得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道理来啊。”
说到此次,李恪顿了顿,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微笑,道。
“他们在这皇城掀起的风浪越大,或许对咱们也发有利。”
吴王这般说道,倒是让身旁的护卫更为迷糊,带着疑惑困惑道。
“殿下,这……这又是何道理?”
吴王眼中泛起一抹精光,缓缓说道。
“一个人想杀却又不能杀,这才是父皇所棘手的。”
“而若是这个棘手的问题,却恰恰与孤渊源颇深,举手之间便能化解,会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