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扬州街头上,忽然出现这么一支披甲持戈的队伍,引得不少人停驻脚步,躲在街边观望。
威风的两排士卒间,八辆马车上的豪华箱子格外引人注目。
不少人望着马头的红花,和箱子下垫着的厚厚皮绒,议论纷纷。
“啧啧,你瞧着排面,黄丝捆缚,百卒护卫,想必这箱子之中必定是千年难寻的稀世珍宝。”
“嗨!这必定是唐府那位大官要竞拍的珍贵翡翠琉璃!刺史亲自开道,错不了错不了的!”
“何止是开道,听说咱们此时为了这次的竞拍,亲自向各大商贾世家下了邀请信函,想必整个扬州的富商都会云集。”
“可不是嘛!这三年来,一直是郑家召开这观宝大会,想不到今日要换上这位大官来了。”
窃窃私语声中,马车缓缓前行,向着扬州名气最旺的宝轩阁缓缓而行。
人群之中有人看着马车队伍,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小巷中。
此人正是郑氏家族的管事,此番已经游说了大大小小二十个富商,威逼利诱手段用尽,算是拿下了大半。
那些稍微小有名气的富商,自然知道郑氏家族在扬州的地位,自己的的商贩买卖还要依仗这个造船世家的帮衬,自然不敢违逆。
但事情往往不是绝对,也有几个大富商看中了这传的满城风雨琉璃的商机,那里会那般容易松口。
甚至于一个外商扬言扬州不止是郑氏家族一家做大,还有姜小五和俞三娘的船队,若是逼得急了,会与郑氏家族撕破脸皮。
事关郑氏家族生死存亡,管事也不好撕破脸皮,面上挂起和煦笑容,握手言和。
乍出府门,便直奔姜小五的府邸,妄图拉上这位,共同要挟这些富商们购置唐昊的琉璃。
可恰恰事情不巧,郑家管事直接吃了闭门羹,姜小五死活不见。
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遭遇,管事心头窝了把火,牙一咬向着俞大娘商船地域走去。
这整个扬州的商船,规格划分极为清楚。
俞三娘手下的工匠,多在钉接榫合技艺上压制郑家,姜小五一筹,多制造些远航的大船。
姜小五一族多制造些快舰小船,善于穿梭激流,送些紧要的货物,在密闭舱室技艺上更高一筹。
至于郑家,则是取其两者之间,对于龙骨构建有自己的优势。又仗着朝堂阎将军的势,难免有些横行霸道的意味,这么些年来强势占了两家不少码头,拉了不少居中的买卖。
乍一踏入俞三年的地界,迎来的便是码头搬运长工们异样的眼神,灼热火辣,甚至带着一抹恨意。
三位掌管造船大事的主子间明争暗斗,免不了这些手下的长短工们棍棒相向。
或许是为了争抢那分文的生意,或许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咽不下那口恶气。
有了摩擦冲突,双方大笑管事就要出面解决,因此底下的这些长短工们对这郑家管事的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感受到一道道目光中的敌意,郑家管事如芒在背,心中略起一丝不安。
此番乃是他为了郑家的大计,孤身前往,只得硬着头皮,向码头旁边泊着的一艘船上走去。
“呦!郑家李管事?可是喝浑了酒,走错了地方?”
冰言冷雨自大船旁的小船船头传来。
郑家李管事微微抬头,看了过去。
一人手中挽着长鞭,满身古铜腱子肉,穿着一个半旧敞胸褂子,正盯着自己。
脸上一瞬间扯出一个笑脸,郑家管事迎了上去,老远便拱手道。
“黄管事,幸会幸会!”
“可否找上愈家主聊上两句?”
郑家管事心中明白,这姓黄的可是俞三娘手下的名人,体格健壮,打斗起来凶狠如虎,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也正是因为此人的缘故,近一年中,郑家与俞家边境的码头上,再也没人敢闹事。
要不是此时有求于俞三娘,只怕打死郑家管事也不会与此人有所交集。
黄管事微微眯了一眼郑家管事,手中竹篙杵杵小船甲板。
“有事搁着说。”
“三娘有事,没空理你。”
听罢此话,郑家管事心头暗暗叫苦。
明日竞拍便要开始,若是今日见不着俞三娘,哪里还有时间通知手下的那些商贾大户?
若是如此,唐昊建了船,阎将军在扬州一代的地位可就保不住了,到时候郑家定然受到牵连。
郑家管事嘿嘿一笑,凑上前去,脸上的笑意变得哟徐诶掐媚起来。
“黄管事,你我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主。”
“家主有几句话带给俞三娘,还再三叮嘱老夫要亲自带到,您给行个方便。”
啪。
一计响鞭抽在空气中,巨大爆鸣声在空气里炸响。
“话语我不愿说第二遍!”
“再上前来,这下一鞭,可是要见血的。”
低沉的声音在黄昏的码头上传开。
那些方才张望的长工短工们,扔下手中的货物,缓缓的聚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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