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坊这边一切顺利,直到未时,一天到账近十万贯。
反正囤在自家钱仓中也是发霉生锈,不若放在柜坊之中,免费保管不说,存够时日还能有盈利可拿。
挨到黄昏时分,收纳的钱币尚且没有入库,皇庄的管事便找上门来。
“侯爷!不好了!”
“窑厂那边,出事了!”
唐昊眉头微拧,自己堪堪一日没去皇庄,窑厂就出事了?
放下手中账本,唐昊迎了上去。
“何事?”
管事那张老脸上满是愁容,一幅为难模样。
“咱们征用的皇室窑厂,烧制出的水泥,毫无粘性。”
“早晨做出的试块,到了现在,全是粉末,用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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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型?
怎么可能?
自己这个配料乃是在扬州之时就试验好的,难不成这石灰石还分了地域不成?
微拧的没有高高皱起,唐昊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如何会成这般模样?”
听闻问话,老管事踟蹰在原地,搓着手,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看到这等模样,唐昊料定其中必有猫腻,也不多问,阔步走出柜坊。
“去看看!”
驱车赶往官窑,唐昊心绪不宁。
这些水泥可是给唐王许诺过的,要在冬日黄河枯水期时,沿岸铸造防洪堤坝的。
质量问题直接关乎到沿岸周遭百姓的生命安危,不得有失!
好好的配方能在皇庄生产,却不能在官窑之中生产了?
穿过宽大的铁门,便看见一排麻衣的窑工,蹲在地上,不言不语。
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官吏,背着手,嘴中叽叽歪歪说这些什么。
走的近些,方才听清。
“你们这些瞎眼的狗奴才,没用的废物!”
“连这一窑水泥都烧制不好?黄河汛期已不远了!就你们现在这般模样,要你们何用?”
那领头的一个窑工,低着头,拧巴着一股怨气。
“谢大人,本来咱们每窑加料二十石,你硬要说是为了坚固加上四十石。”
“这火烧不透石头,自然就烧废了。”
“咱们……咱们也毫无办法……”
虽然是接管了官窑,可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管事的话语多少没些底气。
言语之中满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重了,会得罪了这个身前的高官。
背着手的官吏,头向前一探,鼓起铜铃大眼,瞪着窑工领头。
“哈?”
“依你来看,这是乃是本官的错?”
“本官为陛下烧制近二十年的官窑,会不懂你这们这点芝麻小事?”
背着的手声响前面,指骨关节敲打着官窑领头锃亮的前额。
“你小子听着!”
“本官在最初烧制陶罐陶碗之时,你还不过是一个田间和泥的贱腿子,难不成和我辩论这加料问题?”
“多加石料乃是为了坚固着想,加那么多黄泥,你当真以为能蒙混过关?”
“告诉你小子,这些水泥乃是要用于铸建防洪堤坝!关乎到数百万下游几十万子民的性命!出了事,你担待的起?”
领头窑工低垂着头,被咣咣的敲打着,惧怕他的官职,不敢表现出丝毫怒意。
“可……可如今的成品,你也看清了。”
“这水泥根本就不成块,与皇庄之中制造出来的那些完全两样。”
话音刚落,官吏‘嘿’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小一个窑工贱民胆敢顶嘴!
尤其是在这诸多人面前顶撞自己这四品高官?让自己颜面何存?
弓着身躯,望向那张低垂的脸庞,官吏脸上升起一抹薄怒,手指一下下戳着领头窑工胸口。
“你的意思,这乃是我的不对了?让你加料还有错了?”
“对酒停窑,多久降温,多久出炉,你们可把控好了?”
说罢,官吏一指面前那些颓然站立的窑工们,阔步走上两步,厉喝道。
“瞧瞧!瞧瞧你们那没睡醒的样!”
“昨晚一晚都在干嘛?这给皇家烧制的东西,可曾上心?”
“告诉你们!这是官窑!不是你们混口饭吃的地方!要混着,滚回家中去混!”
领头的窑工紧咬着牙关,眼圈红红。
这烧制水泥,本就辛苦,烟尘极大,各个都搞的灰头土脸。
尤其是到了晚上,各个都精神百倍,尽心尽力,此时却被一句话否定,这谁能忍受?
但面对这朝堂高官,纵然自己再有理,也不敢造次!
得罪了此人,穿个小鞋,莫说拿工钱,只怕扣上个偷工减料,怠慢加工的罪名,惹得家中鸡犬不宁。
蓦然抬眼,看到唐昊的身形缓缓停在官吏身后的几步之遥,背着手,满脸严肃。
仿佛一瞬间心中的那股委屈,涌了上来。
“侯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