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
一身素衣的李治站在摊点之前，张罗着自己的买卖。
按照唐昊走时的要求，自己要在这皇城摆上三日摊点，才可以找寻长姐，张罗店铺的买卖。
冬季的阳光，还算和煦，照在身上颇感温暖。
年关将至，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出来采买的人占据多数，可独独没人愿意在自己的摊点上停留！
毕竟这豆子家家户户都有，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看着身旁的商贩大声吆喝，招来不少买主，自己却有些难以启齿。
一袭华衣，映入低垂的眼帘，接着一个柔媚的声音飘响起来。
“这豆子，如何售卖？”
李治有些惊诧，这乃是一个早晨自己迎来的第一个买主。
欣喜的抬起脸庞，正欲回话之时，却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庞。
武才人！
欣喜，激动，羞愧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入心间，李治有些哑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么对视的一刹那间，自己心中的那根本已放松的弦似乎又在莫名之中，被绷紧。
“啊？……呃……这个……”
李治的脸颊有些发烫，曾经自己无数次幻想过两人再见时的场面，全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场合，再次重逢。
见李治答不上话来，武才人缓缓蹲了下来。
纤手伸向麻袋中，捻起一把豆子，细看起来。
“颗颗圆润饱满，大小适中，你这豆子的品相倒是不错。”
李治有些傻了，不知道如何回话，喃喃道。
“这些……是长姐收购，让我来体验的……”
“实则，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眼前的人影笑了笑，脸庞上显得格外郑重。
“像你这般，静静放于这里售卖，定然不成。”
“这豆子在当今大唐，并不是稀罕之物，至少要制成豆饼，豆腐之类方才能被大众接受。”
“换而言之，这等事物太过寻常，即是有人前来采买，也不过是一些达官贵人们给牲口，做些精饲料。”
茫然的李治听闻这般说道，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静静‘哦’了一声，便不知如何接话。
似乎在这个魂牵梦绕的人前，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一般。
嘴上笨拙，手上也跟着变得笨拙起来。
望着头颅低垂的李治，武才人面上闪过一抹笑意，轻轻拍了拍李治肩膀。
“不若，我便教你磨制豆腐吧。”
……
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雪花，飞散在沃野上。
远方的城墙下，人头攒动，隐隐有哭声传来。
颈间的大氅拂起绒毛扫过面颊，唐昊背着双手站在一处小山丘上，冷漠的看着犹如羊群一般的荒原人，被驱赶向城墙。
风拂过银亮的甲衣，下摆的甲片哗哗作响，犹如人间君王一般，俯瞰着突厥人的悲惨局面。
远方的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幼们拥挤成团，跌跌撞撞的推搡着前行。
他们在之前的荒原屠杀中侥幸活了下来，然后被一路驱赶到了这里，向着那紧闭的城门走去。
当中的一名女人走的慢些，掉了队，身后的大唐兵卒，甩起马鞭重重的抽在后背上。
惨嚎声中，女人奋力向前挤去，前方哭嚷的荒原人声音哭喊的更加剧烈起来。
陡然加速的浩荡人群中，步伐蹒跚的老人被挤到在地，无数双迈来的脚步踩踏在了他们身上，再也难以爬起来。
在他们身后，到处都是大唐兵卒的身影，静静矗立的队伍中，印着唐字的妻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攻城的器械，正被一些马匹缓缓拉着向着城墙驶去。
铺天盖地的军阵中，唐昊望着身前的画面，并未动作。
身旁，程处默，苏庆杰，段志玄，苏定方等一干大将紧紧簇拥，默默无言的看着这一切。
风声之中，低沉话语缓缓响起。
“当面汉武大帝遣李广利虽大宛国复仇，行军路上一各叫做轮台的小国抵御我大唐兵马，结果被举国屠城。”
“此次之后，各国纷纷避其锋芒，显得温顺至极。”
说罢，扬起手中马鞭，指着眼前的画面，唐昊继续说道。
“咱们的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可不意味着一路退让，更不意味着惧怕报复。”
“想想那些被劫掠的子民，他们手中的粮食可是面朝黄土，背朝烈日，一粒一粒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
“他们何错之有？为何要被异域他族平白无故的剥夺掉劳动成果？”
吴通的脸上微微动容，侧过头来。
“呵！或许在这些蛮夷眼中，武力便是正道，抢夺便是本事吧。”
眸子在下一刻越发冰冷，语气也变得愈发冰凉。
“即是这样，他们，就应该尝尝挨打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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