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H在警方的协助下把那五个亿捐献了出去,自己又添了五亿,凑齐十亿,悉数用于慈善事业,并且把所有用款明细都公布在网络上。
乌芽芽的粉丝也都踊跃参与捐款,到最后竟然募集了十几亿的资金。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还是慕辰的举动。乌芽芽落水死亡的消息刚发布出来那会儿,他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找那些营销号的麻烦,让他们马上删除相关博文,并且慎重道歉。
后来,看见警方的公告,他就消失了。
当易H处理完金锦溪的遗产,慕辰才再次出现于网络,并发布了一张截图,同样是五个亿的捐款,而且所有善款的去向都紧跟着易H的安排。
易H捐给孤儿院,他也捐;易H捐给失学儿童,他也捐;易H捐给养老院,他也捐……
他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继续追随心爱的人。
发完捐款明细之后,他立刻公布了一条重磅消息。在前妻死后的第七天,他决定永远退出娱乐圈。
【我再也没有办法用爱慕的眼神看向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也不再适合当一名演员。她死了,我的心好像也跟着死去了。】他用绝望的语气如是说道。
他的粉丝又气又急,更深深地感到懊悔。
当金锦溪死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再没有谁能比她更善良,更美好!她的确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也是一个好大嫂,只可惜当她还鲜活地存在时,他们没有意识,或者说极力否认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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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官媒所言――她是天使在人间。她的善举给了很多人希望和鼓励。她之于慕辰,也是光明的所在。
【金锦溪,对不起!】
【大嫂你回来吧,这次我们再也不骂你了!】
【大嫂,我们一定好好珍惜你!】
【我们承认,只有你才有资格当我们的大嫂。】
【是我们的自私和愚蠢害了你,也害了慕辰!我们后悔了!】
然而这样的歉疚和忏悔,已经太晚太晚。没有人能与死亡抗争,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慕辰坐在拉紧窗帘的昏暗房间里,四周的地毯、沙发、桌椅,全都摆满了乌芽芽的照片。她灿烂地笑着,自由地奔跑着,浓密的发丝在空中飘扬,裙角缀着温暖的阳光。
她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
慕辰坐在地毯上,双手紧紧捂着脸,却挡不住痛苦的泪水从指缝里一点一点渗透。他以为自己还有一生的时间去争取,却没料那人的一生竟如此短暂。
“别哭了。”方文推开房门走进来,眼里满是同情。
“把手机给我。”慕辰嗓音沙哑地开口。
方文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手机,指尖刚触及屏幕,屏保便亮了,是乌芽芽的照片。她笑得很美,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那时候,方文只觉得这个女人真会装,快奔三的人了,扮嫩的时候却那么传神,还能叫所有人都觉得她可爱,然后疯狂喜欢。
但现在他才明白,金锦溪根本不用装,她本来就是一个再赤诚不过的孩子。她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怂恿你跟她离婚。”方文蹲在慕辰身边,嗓音里饱含忏悔。
慕辰没搭理他,而是直接拨通了易H的电话。
“已经七天了,你怎么还不为溪溪办葬礼?”他质问道。
易H冷漠的声音从信道另一端传来:“她没死,办什么葬礼?”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慕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当自己渐渐开始接受心爱的人已经死去的事实时,易H还停留在最为痛苦的阶段。他否认锦溪已经死亡的消息,让自己沉溺在美好的幻想里。
他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忽然之间,慕辰竟然不那么讨厌这位情敌了。他的爱,的确比自己更深沉,更厚重。
【我觉得你需要找一个心理医生,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慕辰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发去一条短信。
然后他就看见易H更新了一条微博。
很多人都在网上询问易H金锦溪的葬礼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接不接受公众的祭拜。而他就在这些留言的上方,明确地宣告:【芽芽没死,她只是回家了。】
网友们看得一愣,然后就产生了与慕辰一样的想法。
没有人能处理好“死亡”这一人生不可避免的重大难题。当前所未有的痛苦降临的时候,当事人往往会经历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悲伤、接纳。
有的人能磕磕绊绊地度过这五个阶段,然后获得成长;有的人却永远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很明显,此时的易H就还囚困于痛苦当中。他需要更多时间去接受现实。
于是网友们不再催促他举办葬礼,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了悼念。
又过了数日,通宵做完一个实验的易H带着满身疲惫走出研究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灰暗天空,试图找到那个越飞越近的小黑点。
但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能等到。
与小妖怪的又一次重逢会在哪一天?还需要坚持多久?易H无法向任何人索取答案。他只能漫步前行,让自己平静的脸庞被苦涩占满。
忽然,一对儿中年夫妇牵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研究所门口。三人没有上前搭话,而是远远冲易H跪下,虔诚地拜了三拜。小男孩满脸困惑,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H微微一愣,然后便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他知道,这一家三口是来道谢的。
三人走后,易H继续前行,却又一次被人拦住。
一名头戴遮阳帽的女人飞快冲到他面前,小声嘶喊:“易医生,求你救救我!我还有很多存款,我全都给你!求你帮我做一场修复手术吧!”
女人抬起头,露出戴着口罩的脸,从眼周和额角的红肿皮肤可以窥见,她毁容了,而且很严重。
“你是……柳如絮?”易H不紧不慢地问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终是带着哭腔地承认了:“我是柳如絮,我被庸医骗了。易医生,你医术那么好,求你救救我吧。金锦溪当初给你多少手术费,我翻倍给你!”
她试图拉扯易H的手臂,却被他避开了。
易H勾起唇角,颇觉有趣地笑了笑,然后绕行远走。他完全无视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的柳如絮。
今日的结局是这人一手替自己安排,所以求助别人又有什么用呢?
躲在一旁准备偷拍易H寥落的身影,并写一篇煽情博文的狗仔,无意中拍下了这幅画面。他很快就认出了柳如絮,并如获至宝地发布了一篇文章,标题是――《善有善果恶有恶报》。
想当初柳如絮热炒金锦溪毁容的新闻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回到家里的乌芽芽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向榕树爸爸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每隔几句话就要冒出一个相同的名字。
易H怎样怎样,易H如何如何,易H真棒真厉害……
她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深深迷住了。
但大榕树并未点醒她,也没有过多询问。因为他无法确定,女儿对这个男人的感情究竟是对收藏品的执着,还是对爱人的眷恋。
倘若他反应过度,原本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的女儿,说不定会因为好奇心或逆反心理地推动,从此走上一条注定坎坷的情路。
女儿是一个小妖怪,如果不出意外,她将在他的庇护下获得千年万年的漫长生命。而易H只是一个凡人,他将在短短数十年之后化为尘埃。
当他死去,女儿该如何走出这份悲伤?从小到大,她从未受到过伤害,如果她哭起来,自己又该怎样安慰?
大榕树目前还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所以他选择了顺其自然。
“爸爸,我什么时候做下一个任务呀?”讲完这一年多的经历,乌芽芽在树枝上兴奋地跳来跳去。
以前很讨厌做任务的她,现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想要知道,当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易H还能不能一眼认出来。
他说他可以,应该不是吹牛的吧?如果他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乌芽芽不蹦Q了,也不叽叽喳喳了,身上的羽毛全数炸起,像个小手/雷。
“怎么忽然生气了?”大榕树关切地问道。
“没啦没啦,我哪有生气。”乌芽芽连忙转移话题:“爸爸,我是不是越来越能干了?五个亿G!我赚了整整五个亿G!”
她伸出翅膀比划了一下,小胸脯也随之高挺。
“芽芽很能干!”大榕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我们芽芽是这一届最厉害的小妖怪!”
当然,他不会让女儿知道,这一届的小妖怪就只有她一个。
“嘎嘎嘎,我超级厉害的!”乌芽芽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树梢上掉下去。
就在这时,树下忽然出现一个圆形法阵,阵中冒出红光,并隐隐散发出一股吸力。
一道略带颤抖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切齿的仇恨:“黑暗之神,您的信徒愿以灵魂为享祭,召唤您的降临。黑暗之神,您的信徒愿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求您为我复仇!”
乌芽芽看呆了,这种状况她从未遇见过。
以往,需要他们帮助的信徒大多会顺应灵魂的牵引自己找过来,而不是召唤出一个法阵,送出传音。
“这是我千年以前教给信徒的一个召唤阵。我以为阵法已经失传,却没想到还有人在用。如果鲜血里未曾浸透冤屈,这个法阵是无法激活的。芽芽,你代替我过去看一看,如果这位信徒平生不曾犯下罪孽,你就答应她的许愿。”
大榕树吩咐道。
“可是爸爸,我法力不够,不能提取信徒的记忆呀!”乌芽芽慌神了,这是她头一回单独接任务。
大榕树挥了挥树枝,一团璀璨的金光便没入乌芽芽体内。获得神力后,她连忙扑入法阵,紧接着便陷入了剧烈的眩晕之中。
清醒过来以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个肮脏又破旧的小平房内,满是尘埃的地上洒满鲜血,而这些鲜血则汇聚成了一个闪着红光的法阵。
“你,你是黑暗之神?”一道满带怀疑的嗓音直接在乌芽芽脑海中响起。
她连忙扇动翅膀落于法阵里,抬头一看才发现,描绘法阵的竟是一名半身瘫痪且脑袋和双手都缠满纱布,看上去活脱脱是个木乃伊的,坐在轮椅中的年轻女孩。
女孩的嘴也被绷带缠住,无法说话。
此刻的她是用意念在与乌芽芽交流。她每天都会割开手腕,接一小瓶鲜血,并滴入一些抗凝剂。
前后存了几个月的鲜血,她才勉强凑够描绘法阵的用量。
她满以为自己会召唤出一只面貌狰狞的深渊恶魔,却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真正召唤出的所谓恶魔,竟然是一只肚子圆滚滚的,看上去非但不邪恶,还有一点可爱的小乌鸦!
乌芽芽也呆了呆,然后歪着脑袋口吐人言:“啊咧!怎么又是一个毁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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