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过排位活动第一不是许成,包括许成在内。
他看着屏幕上止步亚服十七的排名皱着眉头,好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打开te的录播。
te一贯的张扬不同,te的水平出乎意料地稳,一局二十杀在他眼里不算高,可每局稳定二十杀就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据了。
最后一局的千里瞬狙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射中,从小猫杯的视而不见不同,他第一次正视起te的名字。
「我怎么感te的实力越来越强了,不过主播也很强了,平台之前还没有谁冲进亚服前二十过」
「好可惜,只差七分而已」
「明明白天还是第一的」
「没事儿,我们给你投喂小鱼干」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许成依然没有下播,他看完录播进入训练场,对着屏幕说了句:“下次不会输了。”
十月的第一天,因为在排位活动中取得第一,沈迟的账户上多出八千枚奖励的小鱼干。
他从没有过这么多小鱼干,不过还了沈家三千,交了八百房租,网费和水电气费又扣了五百,最后只有三千七百枚小鱼干,这就是他全部财产了。
少年清点完小鱼干,登上了网站,按活动页面上所说,他今天还会获得首页推荐位。
他打开任夺的笔记,首页推荐位是所有主播都想要的推荐,根据位置的不同流量不同,上一次至少可以轻松获得上万关注,一般的小主播很难有这个机会,比八千块的奖励分量更重。
可他并没有在网站首页上发现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的是反而是许成的直播间,创下亚服前二十的佳绩,作为唯一上首页的pubg主播占据了大半幅面。
他翻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最后才在冷门的单机区首页找到自己的直播间宣传栏。
你上的什么推荐,我怎么没看到你
单机区
不可能啊,你是排位活动第一,许成活动第二都上网站首页了,pubg又不是单机,在单机区根本涨不了多少关注,你的位置应该比他好才对,你问下客服是不是弄错了
沈迟拨通客服的电话,转人工语音,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没有起伏的男客服,听清他的问题后很快回复了他:“你好,没有弄错。”
少年抿了抿唇,挂断了电话。
蓝恒晚上吃饭的时候和任夺说起这事:“平台不知道怎么想的,亚服十六流放到单机区te辛辛苦苦打了一周排位,不说比许成,还没我俩推荐的位置好。”
任夺做直播的年头比蓝恒久,一眼就看出来了原因:“平台今年和许成签了新合约主推许成,不会让人压过去的,他只能冷处理了。”
蓝恒叹了口气:“希te能放宽心吧。”
十七岁的沈迟第一次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有公平可言,天平的两端是倾斜的。
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风吹起他张扬的红发,显得五官越发浓烈。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登上网站首页。
沈迟关了手机,继续向居民楼走去,为了省钱,他路过小超市时买了把b级锁和螺丝刀准备自己换锁芯。
他走进楼梯间,声控灯还没修好,需要映着手电筒的光登上台阶,他走到楼道的末尾。
不对。
门把手上的汗迹又多了。
有人进过房间了吗?他谨慎地推开门,地板上多出深浅不一的成年男子脚印,他屏住了呼吸,抬头朝房间望去。
房间里的东西没有被翻找的痕迹,行李箱摆放的位置一丝不差,而桌上的电脑却不见了。
被偷走了。
他的大脑嗡地一声当场空白,胸腔里发堵,连呼吸都异常晦涩,他滚了滚喉结,克制着自己情绪,可连握着锁的手都在颤抖。
少年原本便生得清瘦,单薄的侧面身躯像一柄薄而锋利的剑刃,此刻他校服下的脊背发颤,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下一刻便会倒下去。
他克制着颤栗走进房间,望着空空荡荡的桌面,潜藏的疲惫骤然涌上心头,晕眩的感觉再次袭来。
如同是断掉最后一根弦,控制不住地坠入黑暗,少年直挺挺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单薄的身体蜷成一团,透露出平时未曾见过的脆弱。
直至七点,他也没醒来。
直播间空荡荡的。
「崽崽怎么还没开播」
「快八点了」
「九点了」
「十点了」
少年孤独地躺在狭小的屋子里,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深刻的阴影,皮肤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依稀可见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手机上电话一直在响。
却没有人接。
中年男子小心地抱着偷来的电脑,走到快要关门的二手电器店:“这可是好电脑,开个价吧。”
“aurora的。”老板习以为常地瞄了眼电脑,没问来源,“保养得不错,不过数码产品买新不买旧,三千块不能再多了。”
“怎么才三千?”中年男子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紧接着带了分讨好,“好歹四千吧,阿深今年高三考大学,我想给他报省城的辅导班。”
“你儿子都读五年高三了,要能考上早考了。”老板摇了摇头。
“今年准能考上。”男子依然在讨好地笑。
老板拿他没办法:“那就四千吧。”
老板从他手中接过整机,皱着眉问:“怎么没有电源线?”
“我忘拿了。”中年男子立马开口,“马上回去拿。”
他走回到居民楼,趁人不注意溜进了二楼,听见房间没动静后,轻车熟路地撬开锁。
房间里没开灯,他抹黑从桌底拿数据线,突然有什么温凉的东西挡住了他的脚步,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看清后吓得后退了几步。
——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少年。
他的面上浮现出为难,可望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少年,终究把少年背了起来,朝医院跑去,不过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电源线揣兜里。
他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虚掩的门:“阿深,我给你和你妈妈买了好东西,你妈身体不好,就该多吃点肉,不要在乎钱。”
在沙发上看书的燕深拧起凶狠的眉:“燕建国,你哪来的钱?”
“我靠自己的手赚来的。”燕建国把东西放进客厅,在腰上围上围裙,“你看书看累了吧,我买了牛肉,给你做完牛肉面,明天去给你报省城的辅导班,我看了广告都是名师教学,今年准能考上。”
房间里的盲眼女人似乎听到动静,摸索到门边问了句:“阿深,有人来了吗?”
“没有。”
燕深把东西一个不剩地扔出了门外,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厌恶:“偷来的东西我不要,我再说一次,离我妈远点儿!”
“偷也是我自己凭本事偷的,别人想偷也偷不着。”燕建国的声音逐渐小了点,“今天我还做好事送人进了医院,要不然那孩子死在房间都没人知道。”
“你从哪儿偷的?”燕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燕建国的目光闪烁:“就二楼最后一个房间,像有钱人家的孩子,扔的鼠标都是大牌子,看在他和你一个学校的份上,我都没偷别的,只偷了电脑。”
“你他妈原原本本给我退回去!”燕深人生得高大,拎起了中年男子的衣领,脸上的刀疤显得异常凶狠,“下次别碰他东西,出了事我就找你。”
“你朋友吗?”燕建国慌了,没想到偷东西偷到儿子朋友头上了,男子的脸上浮现出自责。
“不用你管。”
燕深关上门,坐到桌前做题。
沈迟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病房里,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左手输着液,他的意识还未清醒,只听到医生隐约在打电话,听得并不分明。
“看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是沈迟的家长吗?”医生低头看着病例单。
医生的语气有几分生气:“你们当家长的怎么照顾孩子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小孩儿瘦得都在房间里晕倒了,生活费怎么能省。”
电话那边的严雪宵没否认,轻声说了一句:“是我的问题。”
少年的眼前朦朦胧胧的,当医生走出房间,他的意识才逐渐回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医药费多少?”
护士替他量了量体温:“你家长已经帮你付了。”
那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吗……
少年垂下头,看不清情绪地用右手打开手机,手机充满未接通话,像是广告推销,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时,忽然微信出现一条消息。
准确来说,是一长段消息,发来的是格外精细的一周食谱,蔬肉蛋奶搭配得当。
不仅详细介绍了做法,连烹饪器具的使用方法都按步骤写好了,甚至包括哪个时间段去菜市场买菜最便宜,他每天要喝多少杯牛奶,都写得清清楚楚。
一个月只要五百元
连他没钱都考虑到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电话是严雪宵打过来的,应该是店长给的电话,帮他支付了医药费。
少年没怎么接受过别人的好意,也不习惯接受好意,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生硬地发过去一句。
医药费多少我转你
可他盯着屏幕,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关心吗?
他发完又觉得自己问得毫无道理,虚拟女友当然要和每个客户打好关系,不止他一个人,关心别人也是正常的。
隔了一阵,手机屏幕上浮现出回复,少年看到的那一刻下意识握紧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养你一个崽就很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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