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钱都在这里,快跑啊!!”
在汹涌的人流中,小孩儿将包裹塞进了叶清玄的怀里,紧接着像是抹了油一样窜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小鬼别跑!”
“他还有同伙!打断他的腿!”
“砍死他!!!”
叶清玄呆滞地回头,看向身后,一群面容狰狞地壮汉们手持着匕首和椅子狂奔而来,眼神落在了他怀中的包裹上,绽放凶光。
“呃,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清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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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
离开鲁特镇的第三天,上午,微风从远方吹来,海浪静谧。
远处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岛屿的痕迹,而‘泰坦号’的甲板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亲爱的乘客,请不要在船未停稳时离开座位!”
侍者们苦着脸在维护秩序,举着喇叭大喊:“因为泊位限制,目前我们暂时无法入港,请大家耐心等待。
在等待过程中,大家可以看向我们的右侧,那一艘白色的轮船就是和‘泰坦号’同一时间制造的兄弟舰‘尼克号’……”
乘客们根本没有理会侍者,依旧嗑着花生谈笑风生,人群里时而传来婴儿的哭声,还有壮汉的怒吼。
在人潮中,白发少年被挤到船尾,和一群抽着烟斗的水手蹲在一块。
水手们并不介意和一个小孩子坐一块晒太阳。叶清玄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比起那群衣冠楚楚地大人物,他还是在耿直粗鲁地水手跟前更放松。
“喂,大叔。”
叶清玄问:“难道每一次入港都要等这么长时间么?”
“因为泊位全都被占了呗。”
在旁边,水手大叔抽着烟斗,伸手指着港口的方向。
依稀能够看到一众军舰护卫着一艘白色的航船正在缓缓入港。不远处地海面上,好几艘汇聚在一起的商船也在等待。
“全都被占了?”
叶清玄凑过去瞭望:“要不要这么夸张?”
“没办法,人家可是云楼的船,有皇家海军护送的。”
大叔暧昧地眨着眼睛,带着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笑容:“而且,你听说了么?船上的那位……”
“嗯?”叶清玄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公主殿下呀!云楼城的公主殿下!你不知道吗?阿瓦隆已经因为这件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啦。”
“云楼?我只听说那是东方的一块飞地,只有总督啊,哪里来的公主?”
“小家伙你已经落伍啦。”
烟斗大叔拍着他的肩膀:“世袭的总督,和封王还什么有区别?况且云楼氏把持着东西方的海上贸易,茶叶、香料、丝绸……简直富到流油。东方人自己都说,他们皇帝的国库已经被搬到了海上啦。”
“嘿嘿。”旁边有人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这次又要借钱了?”
“债多了不愁,借了几千万,还有几千万呢……反正都还不起。”大叔低声哼哼着:“我看啊,这日不落王国要完。”
“呃……”
叶清玄总觉得他们在说什么很危险的话题
“听说作为代表的云楼氏公主是个小美人啊,才十七岁就已经是共鸣级的乐师了,真可惜……”旁边的水手感叹。
“可惜什么?”
“据说皇室想要和云楼联姻啊。”水手贱兮兮地笑起来:“不过整个安格鲁王国都知道,大皇子比起女人来更喜欢羊……”
“羊?”叶清玄愣住了。
“没错,羊。”烟斗大叔点头,轻声感叹:“羊啊。”
“羊啊。”
周围地水手彼此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在船舱的最底下,非常是时候地传来一阵羊叫声。
“……”
不知道为什么,叶清玄忽然觉得:大人的世界,真肮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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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前
“来来来,不要犹豫,不要迷茫!五十个子儿的付出,五百块的回报!”
喧嚣混乱的港口区,一家酒馆内。
在充满烟草和汗臭味儿的空气里,竟然有小孩子的声音。
在被人群包围的桌子上挤满了刚刚下船的大汉们,粗胳膊粗腿的水手们挤在一块,苦着脸数着自己面前的钞票。
就在最里面,一个脏兮兮地小孩儿洗着手中的扑克牌,神情愉悦:
“刚才那一轮十三点……咳咳,二十一点是大家照顾我年纪小。难得各位老大看得起我,那小弟等下就再跟各位老大玩一轮梭哈。”
他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带着一顶软呢帽,脸蛋脏兮兮的,个头瘦小,像是一个小乞丐。可是手上的动作飞快,堪比专业的荷官。
一个小时前这个小鬼走进这个酒馆里,然后用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四十块钱开始和人赌骰子,到现在几乎已经卷空了一半赌客的身家,顺便把另一半赌客捆在了自己的牌桌上。
在后面,酒保一脸冷漠地擦着酒杯,漠不关心地看着这个小鬼还能把多少钱骗进自己的口袋离去。或者某个输红眼睛的水手掏出刀子来,把他捅翻丢进下水道里。
“来来来,就是干,不要怂!”
小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伸手将桌子上皱巴巴地钞票和硬币拦进自己怀里,眉开眼笑地洗牌:
“买大赢大,买小赢小。人生的机遇要自己把握,赌桌上的成功近在眼前!!!”
在他的对面,一群输到眼睛发红的赌棍咬牙切齿地翻着口袋,将口袋里所有的银币都丢在桌子上。
“再来!”
“大爷我这里还有四百块,有能耐全拿走!”
“好好好!”
小孩儿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就喜欢诸位大哥这么豪爽的人,再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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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鲁王国首都,阿瓦隆之岛。
自从三百年前的乐师亚瑟以‘必胜黄金之章’驾驭着十二只绝代幻兽,开辟了安格鲁这个海岛之国之后,安格鲁的贵族之血便带带在这个海岛上代代相传。
几百年来,王国的领土不断扩张,时至今日,已经把疆域从阿瓦隆岛上扩展到了周边的大陆。领土中有一半是海洋,另外一半才是陆地。
而王都之岛阿瓦隆,也在数百年的修缮之下越发的完备。
在常年的白雾笼罩中,城市使用白色的石料依山而建,从山顶的皇宫分为九个环区依次向下披落,直到最后,蔓延进海中。
时至如今,旧时代的异端神殿已经被掩埋在海面之下,在三十二个外城区岛屿的拱卫之下,王冠之城耸立在汪洋之上。
踏上最外环的码头区时,每一个旅人看到亚瑟王所留下的,巨大石碑上铭刻着曾经一代雄主的笔迹——神佑王国。
可惜神从来不保佑流浪汉和小乞丐。
如果有人没有钱去乘坐马车的话,那么当他踏出码头区域之后,第一脚踩在烂泥里时,就会被无数手里抓着奇怪土特产的老女人和空手而来要从你身上满载而归的乞丐小鬼包围。
经过一波洗劫之后,浑身塞满劣质纪念品,正在被吉普赛巫婆抓起来看相的旅人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钱包上被刀片切出来的大洞呢。
十分钟前,叶清玄踏上港口,嗅着空气中微微发臭的空气,忽然有些怀念这里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顶软呢帽子,将自己醒目的白发塞进帽子中去。这下他弯腰盯着水泊看时,就再也看不到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摸不到吧?”
他笑嘻嘻地回头看着那个在自己口袋里摸索的乞丐:“你们来晚啦,其实我也想知道我的钱包在哪儿。”
“呸,抠门货。”
几个乞丐啐了一口,比划了一个不礼貌的手势之后,又抓紧时间向着新的冤大头冲过去了。叶清玄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身上根本就没装钱,所有的钱都在老费身上装着呢。
等他将老费从行李箱里放出来之后,快要憋疯的老费一口咬在他手上,疼地叶清玄嘴角直抽抽。不过老费看在他多年小弟的份儿上明显嘴下留人,没咬破皮,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紧接着,这条大狗就耻高气扬地在阿瓦隆下城区的烂泥路上撒欢起来……没过一会,就从一只长毛黄狗染成了一条脏狗。
“阿瓦隆还是这个鬼样子啊,这种破地方,真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呢。”
叶清玄环顾着四周,低声感叹着。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身后一阵乒呤乓啷的连续巨响。
紧接着,一个人影扑进他的怀中,将一个鼓鼓囊囊地包裹塞进他的手里:
“大表哥,钱都在这里啦!”
小孩儿喘着气,诡秘地向他眨了眨眼睛:“快跑啊!”
“嗯?等等……”
叶清玄愣愣地看着怀中塞满东西的包裹,回头,然后感觉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匕首尖啸者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钉在路灯上。
“什么鬼?!”
一群愤怒地男人高举着啤酒杯、板凳腿还有两把斧头好几把匕首,他们从酒吧里冲出来,口中咆哮着,猛冲而来。
“抓住他!他们是一伙儿的!”有人将通红的眼睛锁定在他身上。
“不会吧?”
叶清玄头皮发麻:“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喂,等等!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知道哪里有他妈的不对吧……
砰!
又是一把斧头擦着他的手钉进身后的墙上……
“砍死那个出千的小鬼!我出五百镑!”有输红了眼睛的人怒吼。
这一次什么都不用说了,叶清玄干脆利落的转身,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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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不准跑!给我回来!”
他紧追着前面张狂大笑地死小孩儿,发足飞奔。-
久违地,他再次奔跑在这一条被追砍了无数次的街道上。前面有个死小孩儿,身边还有自己的狗,后面还有一群人喊打喊杀。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来了。
在狂奔中,叶清玄忍不住怒吼:“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鬼样了!”
“不一直是这种鬼样么?”
在迎面而来的腥臭海风里,死小孩儿扭头看他时,忍不住咧嘴大笑,幸灾乐祸地跑在最前方:“喂,乡下佬,欢迎来到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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