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间卧房。
这卧房内的摆设繁丽精美,透着一派婉雅秀丽之相,墙边挂着鎏金凤灯,屏风案几端庄典雅,皆是古式家具。
之所以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是因为,楚玉在找回了清醒之后,也终于想起,假如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已经死了。
在这次醒来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失事,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是她也必须去面对。
飞机失事,然后,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在五个少年的身边,身上没有半点伤痛,屋内的摆设都是不可思议的繁华古雅,而她的手……
楚玉看着自己抬到了眼前的手,这根本不是她的手,骨肉均匀,白皙纤丽,细嫩的肌肤上没有伤痕或粗糙的硬皮旧茧,这双手简直养尊处优到了极点,绝不是楚玉自己所拥有的修长有力的,曾经伴随着自己攀援过高山,闯入过原始森林的手。
这是最大的不协调,也是莫大的证据。
这不是玩笑,她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能和她开这样大手笔的玩笑。
楚玉生前闲暇之时,也曾看网上的流行小说,其中有写穿越时空,借尸还魂,夺魄重生,虽然极为新颖有趣,但楚玉却丝毫不曾当真,只作是奇妙的幻想,可是当无法辩驳的证据放到了自己面前时,楚玉才想起了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少年,以及陌生的身体。
除了穿越,楚玉想不到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楚玉眼前黑了一下,几乎要晕倒过去,心脏剧烈的紧缩,巨大的变故让她几乎无法接受,可是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并且开始思索。
少年的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发音与现代汉语截然不同,像是某地的方言,却又不是楚玉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可是奇怪的是,楚玉却能够毫无障碍的听懂,好像她原本就掌握这门发音一样。
楚玉知道,古代汉语的发音,在经历了千百年的变迁之后,与现代汉语是有些不一样的,但这都不是她所要追究的重点,目前最关切的是,她是谁?她在哪里?什么时候?
心口被极度的惊慌恐惧与不知所措充斥着,但是在理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却又无端的衍生出一种计算机般的冷静,好像将理智抽取出来,分成另外一个灵魂,冷冷的旁观着思索着考量着。
这少年叫她公主,在看他的衣衫,多半不是清代或元代的,这两个朝代首先可以排除,但是她现在的身份,难道真是一个公主么?
心念电转,片刻功夫间,楚玉脑中飞快的晃过了几个念头,她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们都起来吧,先把衣服穿上。”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要是让她们听出发音不同该怎么办,可是片刻之后她又猛然发觉,自己说出来的话,说话的语调发音,也因为这身体的改变而改变了。
发音的变化这个疑问也可暂时押后,因为楚玉分明的瞧见,在自己说了让四个少年起身的话后,最先站着的那少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惊诧之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这也被敏感的楚玉捕捉到了。
她说错话了吗?
楚玉心跳加快,不安的猜测着,只见那少年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后,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公主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他偏头随意的吩咐那四名少年,“你们先出去,待会有事便会唤你们进来。”
他的话似是极有威信,四名少年原本听楚玉要他们不要再跪,并不动作,但一听到他的话,却当即纷纷站起来披衣,楚玉甚至能听到,其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声音,这让她心中越发的怀疑与不安。
四人绕过门口竖立的屏风,陆续离去,屋内只剩下楚玉与那神情高雅的少年,尽管少年的样子纯稚无害,可是楚玉依旧觉得很不自在,她轻轻开口:“你也出去。”她需要一个足够她冷静的空间,既然这少年叫她公主,那么相信她还是有些权威的。
“公主?”少年愕然,似是料不到自己也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看着楚玉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有些奇异,好像指控楚玉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一样,楚玉被看得十分心虚,但是此时此刻,她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别人的感受。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楚玉收回成命,少年神情中流露出丝丝奇妙的莫测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容止告退,但是公主,倘若有什么事,请随时传唤容止。”
自称容止的少年说完,便不疾不徐的,也跟随着先前四名少年的步履,离开了这间卧房。他走得不快不慢,阴暗的光线里背影孤绝料峭,与温和面容大不相同。
随后,这间宽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楚玉一个人,孤独无助像云一样卷上她的身体,楚玉深呼吸了几下,才用力的压制住胸口疯狂滋生的软弱。
即便是在原始森林之中迷失,在黑暗之中只身摸索脱险的道路,她也不曾有过这样惨淡的情绪。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
身上还裹着丝被,楚玉下意识的寻找衣衫蔽体:距离床边不远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方形的案几,上面整齐的叠着几件衣服,大件小件层层叠叠的让楚玉看得有些眼晕,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先穿拿一件。
不等楚玉深思,被屏风遮挡的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女声:“公主,幼蓝来给您更衣了。”
楚玉原想不搭理,忽然念头一转,抿抿嘴唇,朗声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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