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下意识地就拔脚追出去,看到一个身穿绿军装身材颀长的男人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去,她立刻追上去。
屠宰组内,赵海滨狠狠地瞪赵美红一眼,“赵美红,你不用再扯谎骗人了。赶紧把我十八块钱还给我!”
除了十块和五块,赵美红林林总总找借口跟他借了好几次,一共有十八块,其他的什么吃食他就不计较了。
赵美红坐在地上拍着腿喊冤枉,心里恨死沈雁秋了,“兄弟,你听我说,听我说啊。咱们说领证再给大头,你们这会儿没领证我也不要……”
“你还想要大头!”赵海滨气得一脚踢在赵美红的筐子上。
那筐子是荆条编的,哪里经得起他那沉重的一脚,当场就咔嚓一声散架,吓得赵美红脸色都白了。
“兄弟!”赵美红赶紧求饶:“之前的钱是不是为了让你们见面的?我是不是把她带来了?你们是不是见上面了?”
都见面了怎么还能赖她呢?
是沈雁秋个贱人捣鬼啊!
赵海滨阴沉着脸,“你之前说的是先借着,领证以后给大头。这会儿不领证了,那借的就得还!”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说是借,又没有借条,就是拿去花了。
赵美红急急道:“兄弟,兄弟,你听我说。咋就不领证?女人拿捏不正常吗?你加把劲啊,现在认识了,回头你去认认门,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媒人过墙去啊。你们都认识了,还用我干嘛?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海滨寻思一下,似乎也对,认识了,他条件不错,以后好好哄着她,是不是也可以?
不对!
他呸了一声,“我哄着她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和你之前说的直接劝她嫁给我可不一样!”
赵美红心里暗骂,这夯货这会儿怎么聪明起来了?
她咬咬牙,沈雁秋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她看看四周,估计碍于赵海滨的威势,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怎么回事的,更没人围观听八卦。
她只得认命,知道赵海滨厉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爬起来小声道:“我说你真是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她总不能明白地说想嫁给你吧,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么。可她也没骂你不是?女人就是这样的,会装假,嘴上说不要,心里多想要呢。不信你就试试,先上门认门,回头再多送两回东西,帮着干两回活儿,不出三五次,晚上她都得给你留门!”
赵海滨脸瞬间红了,眼珠子怒视着赵美红,“你放屁,人家不是这样的人!”
赵美红已经不管不顾了,她没钱给赵海滨,她也不舍的吐出来,她一把抓住赵海滨的棉袄衣袖,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她前几天才和顾老三在草垛后面……”
赵海滨一甩胳膊将她甩开,“你、你胡说八道!”
赵美红:“不信你去问!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去了一趟大队部,去了一趟顾老三家,就让顾老三和老婆满大队澄清了。难道我们眼睛是瞎的?她日常和别个男人……要不是兄弟你看上她,非点名要她,我能介绍这样不本分的给你,那不是坑自己兄弟?”
“我不信,你胡说!”赵海滨眼睛红得吓人,他不相信沈雁秋是这样的人,她眼睛清亮,目光坚定,不带半点婬邪。
赵美红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拼了命地诋毁沈雁秋,“不信你就试试。你先接近她,不出三次保管给你留门!”
*
那边沈雁秋离开屠宰组的院子,追着那身影跑过去。
可男人腿长得很,一步顶她两三步,等她追上去他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站在那里有些怅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眼,可她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人的脸、身形就是陆元武。
随即她又想自己犯傻,陆元武已经死了,在原剧情中他也死得真真的,并没有再回来,所以原主嫁人、孩子们长歪,最后下场凄惨。
如果陆元武没死,那作者也不必那样写。
她又寻思会不会因为自己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其实陆元武没死?
最后她只能归结为自己眼花,肯定是看岔了。
她追得有点累,索性慢慢走去供销社。
供销社也是一长排平房,上面钉着星河公社供销社的牌子,红砖黑瓦,墙上刷着白灰大字革命标语,非常有时代特色。
而供销社这里人也比较多,人来人往的,有男有女,衣服颜色不丰富,入眼基本都是蓝色、黑色、土黄色、灰色、国防绿等,偶尔有个红色就非常惊艳,不过几乎没有其他鲜艳的颜色。
要是下面农村过来的社员,基本都是棉袄棉裤,棉裤有一段白色的裤腰,直接用麻绳系着,因为没有钱和布票,他们几乎没有外面套的褂子和裤子,都是直接穿棉袄棉裤。
沈雁秋站在门口的空地上,四下里看了看,依然没看到那身影,便绝了念头转身往供销社里面去。
陈桂枝正好回头,看她过来开心地招手,“嫂子快来,这里有雪花膏,今日特价七分钱一袋呢,牡丹牌的,喷香呢。”
沈雁秋就走过去。
供销社里面也不算宽敞,靠里面墙壁三个方向摆了一圈柜台,背心鞋子、布料、日用品、农具等都有,甚至还有木耳蘑菇、点心糖块等。
沈雁秋盘算着还得买点针线,陆老婆子搬回去,就把家里共用的针线都拿走,她自己那点不够用的。
陈桂枝小声跟她讲刚才抢了一点不要票的糖块,虽然不多,但也有六七块呢。
她拿了一块给沈雁秋,沈雁秋摇摇头让她留着吧。
沈雁秋掏钱买雪花膏,其实她不喜欢这时候的雪花膏,质量很差,那廉价的香味儿直刺鼻子。
她就买两只擦手油,口红状,外面只有一层塑料膜,里面是乳白色的油膏。
另外她要两包不带粉的雪花膏,要求擦脸上只有滋润没有美白效果。
陈桂枝急了,“嫂子,你要带白的,一样的价钱那个擦了脸白。”
沈雁秋看过,其实就类似后世用过的素颜霜,擦脸上白白的,可她不喜欢。周围有些妇女擦过的,那风吹日晒得黑黢黢的脸,擦上带雪白效果的雪花膏,再卡点膏,那效果简直辣眼。
她只要滋润效果的就行,不皴脸就好,美白不需要,她和孩子们都够白的。
陈桂枝看看她的脸,羡慕道:“嫂子,你说大家脸都皴皮,晒得又黑又红,你咋还是白白嫩嫩的,真好。”
沈雁秋笑道:“我是晒不黑的,不过会晒伤。”
的确是老天给脸,这张脸晒伤了养养就养回来,至今还没有斑,依然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以后自己注意保养就是。
她们付钱的时候,突然外面冲进来几个孩子,他们嘴里胡乱喊着,要家里人买糖买鸡蛋糕吃,吆吆喝喝地就推几个妇女。
“哎呀,别推!”有妇女被推得踉踉跄跄赶紧喊。
有个妇女倒在沈雁秋身上,她忙扶了一把。
这时候斜刺里两只手伸过来,一把抢过沈雁秋、陈桂枝还有那个妇女手里的钱包就跑。
大家都在发愣呢,沈雁秋拔腿就追上去,一边大喊抓小偷。
陈桂枝和那妇女也回过神来,赶紧往外追,与此同时,另外也有妇女被偷被抢的,纷纷追出去。
陈桂枝的钱用手帕包着,最大的一块,还有毛票、分票,而那个妇女连手帕也没,就从口袋里掏出来捏在手里呢,被人一推手就松了,那钱自然就被抢走。
沈雁秋的也是手帕包着,不过她拿出来的晚,还没解开就被一起抓走。
前面那小子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身体瘦弱,可动作麻利,跑起来跟兔子一样快。
沈雁秋虽然追不上他,却也一直盯着他,喊着路人帮忙。
有人要帮忙拦住孩子,却被另外两个人给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们立刻知道这是团伙作案呢,一个个都不敢管闲事了。
那小子跑得飞快,回头瞅了沈雁秋一眼,看她累得跑不动,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一条巷子里跑。
突然,后面一个男人大步追上来,长腿长胳膊瞬间就追上他,手一伸就握住了小偷儿的肩膀。
男人的大手跟铁钳一样扣住小偷儿的肩膀,让他原本正在奔跑的势头瞬间停下来,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小小年纪不学好!”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又无比威严。
小偷儿挣不脱,只好哭着脸朝男人哀求,“大叔、你行行好……”
看着男人的脸,他愣了一下,这男人可真俊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可惜,男人神情冷峻,目光更是严厉冰冷,丝毫不心软的样子。
沈雁秋见有人抓住了小偷儿,她立刻跑过去,累得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低着头拼命喘气,“多、多谢……”
可他么的累死她了!
一个小崽子这么能跑!
男人瞥了她一眼,压低帽檐,把那小偷往她跟前一推,转身就走。
沈雁秋一把抓住那小子,抬头去看那男人,顿时一怔,扯着小子追上去:“哎,你站住!”
她看男人大有越走越快的架势,一跺脚,“陆元武,你给老娘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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