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和陈桂枝跑了两步,她们停下来疑惑地看着逃命一样飞奔而去的聂卫城。
陈桂枝:“二嫂,你说他这是怎么啦?”
沈雁秋:“咱也不知道啊,难不成是赵海滨提前打了招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海滨的力量也太大了吧,竟然还能让市场管理处的人这样?看来不愧是未来的农民企业家啊,如果不是剧情需要,必须让他死掉让原主和女儿失去庇护,那赵海滨想必也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呢。
既然市场管理处的人不抓她,那她就乐得都卖完。
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她跟陈桂枝道:“咱们进去歇歇脚喝口热水再回家。”
布兜里还剩下三个饼,她打算给那个女服务员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能往这里送饼呢。
女服务员叫常丽娜,她对沈雁秋印象非常深刻,第一次陆东川拍了两斤粮票,第二次军官男人开吉普车带着来吃大排骨,不由得她不印象深刻。
她热情地跟沈雁秋打招呼:“嫂子又来啦?吃点什么?”
嫂子?沈雁秋疑惑地看着她,你也太热情了,什么时候咱们就嫂子了?
常丽娜却不尴尬,反而热情有礼对沈雁秋恭维得很,“嫂子你擦的什么雪花膏啊?大家冬天都皴脸,你看你,白白嫩嫩的,就跟那腊月脂一样细腻白净,真让人羡慕。”
沈雁秋:????
陈桂枝抿了嘴笑:“是呢,二嫂你的皮肤可好,我们都羡慕死了。”
沈雁秋:“你们打住啦,我们还是歇歇脚喝点水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饼拿出来。
常丽娜一眼就看到了,那饼擀得薄薄的如纸,甚至有些剔透的感觉,像玉一样特别吸引人,和她往常吃的不大一样呢?
她下意识地就咽了口唾沫,“嫂子,你这饼?”
沈雁秋笑道:“手擀饼,自己做的,出门带着当干粮,省事得很。”
陈桂枝和沈雁秋待久了也了解她的意思,立刻附和道:“热了以后卷鸡蛋,好吃得呢,又筋道又香甜。”
常丽娜就被勾引得不行,很想要点尝尝,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外面进来五个干部一样的男人,当中一个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套装,脚上一双黑皮鞋,腕上戴着一块上海牌男式手表,一看就是大干部。另外四个陪同的,两个四十来岁,两个二三十岁,有的还戴着近视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常丽娜虽然只是一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但是她有一双火眼金睛,立刻就判断这是大干部。
本县的干部,大部分她都认识,至少没有人有当中那个大干部的气度,所以这可能是地区下来的!
她看到大干部并没有立刻上去逢迎谄媚,反而故意做出落落大方的正常姿态,她看向他们,“几位要吃饭?”
年轻的眼镜男点点头:“同志,你们有什么好吃的?”
常丽娜就报了几样,有白菜肉丝面条,有萝卜粉条包子,还有其他的几样。
那大干部听着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样子,感觉没胃口。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用鸡蛋肉,只需要有点油水、白面,那就是好饭,可他贵为市革委会的干部,这就是普通的饭菜,没什么稀奇的。
他这几天到下面县里微服巡查,走得又累,却没有什么胃口。他默默地坐下,只想随便吃两口垫垫肚子拉倒。
另外四个人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都劝着他多吃两口,免得熬坏了身子。
他却摆摆手,“你们吃,不用管我。”他喝了两口水,然后就看到了旁边的沈雁秋和陈桂枝。
看两人的衣着是普通的乡下妇女,黑裤子加蓝棉袄罢了。只是沈雁秋太打眼了,皮肤白皙如玉,脖颈纤长优美,唇红齿白,尤其那双顾盼神飞的水眸,简直能勾人神魂,看起来比文工团的台柱子还有气质又漂亮。
十分的养眼。
大干部觉得有了一点胃口,能够多吃两口饭。
沈雁秋感觉到别人的打量,并不紧张,还安慰紧张得腿肚子打哆嗦的陈桂枝,“喝口水,我们再吃两口饼就回家。”
陈桂枝紧张得要命,这几个人一看就不一般,对于她这种普通的乡下妇女,在村里见到别家男人都紧张,大队书记大队长这些都让她不敢正面看,更别说县里的大干部了。
她感觉腿肚子直抽抽,还紧张得想尿尿。这时候沈雁秋递给她茶缸,她喝两口热水,稳定多了。
沈雁秋又拿了饼开始放在热水里泡,再倒点自己带的辣椒油,那一碗辣油泡饼就非常漂亮。
大干部一眼看到,顿时觉得肚子里咕哝一声,竟然想吃。
他的秘书看到,立刻就领会领导的意思,朝着沈雁秋问道:“大嫂,你吃的饼看着很好,是饭店的?”他又问常丽娜,“可以给我们也来一份?”
常丽娜笑道:“那可不是,是大嫂自己带的。”
沈雁秋笑了笑,把另外一个饼递给那个青年,“要是不嫌弃送给你们吃吧。”
那青年秘书看沈雁秋的布包洗得很干净,里面的饼被保护得也很好,绝对不像他们这些天下乡看到的村里社员那么腌臜。
说实话,乡下的条件不行,到处都是牲口、鸡鸭、泥土,而且热水不方便,要想保持干净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下乡这阵子,所过之处,那些老农哪怕是大队书记和队长这样的干部,家里也都遍布鸡粪灰尘。那饭碗黑乎乎的,茶缸子一层茶垢,屋子里还飘荡着一种说不出的骚臭味儿。
这让爱干净的人很难接受,因为这些情况大干部才越来越难以下咽的。
现在看着这样干净俊俏的大嫂,吃着这样漂亮美味的泡饼,他的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青年秘书赶紧说买饼,他给了沈雁秋三毛钱带二两粮票。
沈雁秋道:“萍水相逢,你夸赞我的手艺,我送你吃也是愿意的。既然你非要给钱,那就一毛钱加二两饭票便好。”
那大干部暗中观察,她谈吐有度,举止大方,既不像那个服务员那样刻意扭捏,也不像陈桂枝那样拘谨无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妇。他有些好奇,难道是县长家的儿媳妇?
他是市里下来悄悄巡查的,不让各县的干部知道,更不让他们接待,就怕有什么猫腻。
很快他们的面条、包子都上来,大干部和颜悦色道:“大嫂,我们吃了你的饭,你没了,不如把我这个给你,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他想把自己的面条给沈雁秋。
沈雁秋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多谢您好心,那我把钱还您,买您的包子好了。面条不方便,包子我拿回去给小孩子吃。我们乡下没有肉和油,常年吃不到肉,孩子们稀罕油水儿。”
听她说这话,大干部就确定她不是县长家的儿媳妇儿了。
县长家的女人不会这么低调内敛,更不会这么接地气,常年吃不到肉不是说说就行的,而是从言语举止就能看出来的。
他笑着让常丽娜给沈雁秋打包,又对常丽娜说了句,“这位大嫂的饼很好吃,你们饭店应该常年供应。”
常丽娜一听,立刻笑起来,“回头跟我们主任汇报一声,让他买、哦,不对,让他请大嫂来帮我们擀饼。”
要是私下里买,那有私自买卖的嫌疑,还是要说得规矩一点。
大干部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开始专心吃沈雁秋给的饼。
他看这擀饼一张摊开很大,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用那双漂亮的巧手掌控着一根半米多长的香椿木擀面杖来回滚动,最后就把一团面变成了一张硕大的圆圆的饼。这个饼再放在蒸屉里蒸熟,再由那双纤长漂亮的玉手捡出来,对折再对折。
这样一个原本普通的饼,因为这样一个手巧而漂亮的女人,赋予了美味的灵魂。
想来就让人怦然心动,回味隽永。
很快常丽娜就把他们国营饭店的主任找来,常主任当场拍板请沈雁秋来给擀饼。
沈雁秋:“!!!”艾玛,这么好呢?我这是有了一份在城里饭店的工作?
陈桂枝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多少人想要进城工作挤破头都找不到,二嫂这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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