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赵小宝和韩天行这三个“悠闲”看客看着下方盆地之中的两条颜色不一的战线在迅速的靠近时,他们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当这两条战线猛然间相撞时,刹那间就仿佛两道怒浪互相拍击,最前方喷溅出无数的浪花。
在这一瞬间便有无数的士兵被对方盾阵中捅出的长矛刺穿,又有无数的士兵被对方的重盾撞中,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但就在这倒地的瞬间就被后继而来的战友踩中,只几脚便踩得没了动静。
在战场上,行军过程中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去弯腰蹲下,因为只要这样做就会被后面的人撞倒,然后被无数士兵践踏而过。
这样的军团作战,每一个方阵的士兵都是经过无比严苛训练的精兵,令行禁止,前面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要军令下达,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后面的人依旧会前仆后继的往前去。
这时候别说是战友,就算是老爸老妈倒在自己眼前,他们都不能弯腰去扶,因为只要一弯腰,后面的士兵立刻会将他们撞倒,然后就会被践踏而过,最终的结果就是与他要扶的人一块被踩成肉泥!
战阵的威力在于团结密集、整齐划一、互相协作,令行禁止,在这种环境下的士兵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台庞大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他们没有个人意志,没有个人思考,甚至没有个人的人性!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命令,将训练中日积月累形成的肌肉记忆在战斗中发挥出来,在行进过程中,前面的战友倒下了,垮过去!倒下的是自己最亲的袍泽,那也不能扶,不能管,他们只能祈祷对方能够快速爬起,避免被战友踩踏而死。
最前排的盾兵是整个军中最为魁梧健壮的士兵,每个不说可以力能扛鼎,但也至少是几百斤的石墩子能连续举个十几下。
这样魁梧雄壮的士兵在接战时是最威风,也是最凄惨的,因为他们承受的是前后最猛烈的力量。
前方同样是敌方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同样是高举重盾,他们快步而来,重盾入墙推来,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再加上各自后面又有士兵涌上,前后力量一夹击,有些人当场就成了夹心饼干,被夹得狂吐鲜血,更有甚者直接被撞得高高飞了起来,有的比较幸运,跌入自己阵中,有的则非常倒霉,跌入敌军阵中,要么被踩踏成肉泥,要么直接被重甲步兵用重盾尖锐的底部砸死。
虽然此时军中多有长枪兵,可此时阵列已成,所有长枪一致向前,此时战阵之中掉进来一个敌人,长枪兵要想将人戳死,那得把枪尖调个头,再收枪回去,低头去戳,这样一来,阵形立刻就不齐整,因此在军阵之中,这种闯入者,都轮不到持枪者对付,都是后面的重盾兵一盾拍倒,然后用下方锋利的盾尖一下砍死。
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双方各自“师夷长技以制夷”,彼此互相学习对方的优点,改进自己的缺点,打到最后就慢慢变得越来越像。
李乘风等人看去,便见这两波军队对撞上以后,立刻两道锋线就变成了一道锋线,双方在不停的往里面挤压,中间不断翻出红浪,那是战士们的鲜血四处飞溅!
此时喊杀声已经声震盆地,就算是峡谷上方的众人也能够感受到这激烈的声浪扑面而来,令人心旌摇动。
赵小宝和韩天行也从之前的对轰中恢复过来,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拳头。
虽然隔着很远,身为修行人的他们依旧能够清晰的看清双方接战的大致情况。
大齐与傀器国这边虽然装备武器制式不一样,但战术方法和手段大致相同。
傀器国这边多用圆盾,上宽下尖的椭圆形盾,极其巨大,举起来几乎能遮住四分之三的身子,若是举盾士兵以弓步持盾,缩头沉肩,脑袋藏在盾下,盾尖插入地上,那么整个人的身子都可以被挡在盾后。
这种的圆盾像一片又一片的鱼鳞一样,彼此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一起,形成密集的防护阵形,而每一块盾牌相连露出的空隙处,便是出枪口,后排的枪兵从此处将长枪贯出,收缩刺杀,用以击杀对方前排敌人。
而大齐这边的盾则多用方尖形盾牌,上下皆为V型,下部尖锐为触地部位,上部为架枪部位,长枪多架在此处,这样架枪,方便居高临下向下出枪,能够以更好的角度击杀藏在盾牌后面的敌人,但这样架枪也容易导致出枪者暴露自己,更容易受到对方攻击,利弊参半。
双方最前排重盾手刚一接触在经过最开始的人仰马翻后,双方的战线迅速僵持稳定下来,这时候双方军队不再前进挤压,很少再会出现踩踏现象,前排负伤或者战死的重盾手立刻被拖了下去,迅速送入后排,出现的空缺则马上由后面的重盾手补上。
这些重盾手将魁梧的身躯藏在身后,整个人以一个三角支架的角度支撑着这种几十斤重的重盾,这些重盾底部全部插.进地中作为一点支撑,同时重盾手以双手抵盾,肩膀紧贴双手,脑袋紧靠肩膀,三者并力同时抵靠在重盾的上方位置处,同时两腿以弓步支撑地面!
盾尾、人首、人腿,三者形成稳固的等腰三角结构,这样即便对面有千斤之力进行撞击,他们都能稳稳的扛住!
这样的重盾兵便是这前锋军团的中流砥柱!只要足够厚,哪怕是对方有重甲骑兵进行冲击,他们也怡然不惧!
此时场中的战线一稳定,后排长枪兵便开始架枪刺击,双方这一刹那便仿佛镜像攻击,除了装备不一样,攻击手段几乎一模一样,两边重盾兵都是钢铁长城,后方长枪突刺狂击,不断的刺到被冲击得露出破绽的盾手和枪手。
而此时后排的军团在将领的命令下开始纷纷解下自己背着的弓弩,纷纷弯弓搭箭,调整好角度向敌方进行抛射。
一时间双方箭矢来去,密集宛若飞蝗。
军官们大声嘶喊:“举盾,举盾!!”
这时候在后排的重盾手齐刷刷的高举手中盾牌,挡在上方,形成一道钢铁屏障。
但此时大齐这边的盾牌形状彼此能够完美镶嵌,极少漏出缝隙破绽,漏进来的箭矢极少,而傀器国那边的盾牌因为形状,彼此之间总有缝隙,时不时的便有箭矢漏进来造成杀伤。
李乘风站在高处,便下面杀气沸腾,数万士兵厮杀成一团,那战意,那杀气简直有若实质,蒸腾而起,直冲云霄,只看得他热血翻滚,血脉贲张,只恨不得取出长枪冲入阵中也加入厮杀!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这种人去了只会破坏阵形,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样级别的战斗,个人的勇武被缩小到了极致,这是集体主义的综合意志的最大体现!
李乘风心中大呼遗憾:男子汉大丈夫,当战场厮杀,马革裹尸!
而就在此时,旁边奔来一名骑马的传令兵,远远的便大声高呼:“李爵爷,李爵爷!”
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这名传令兵跳下马来,朝他一礼,高声道:“大将军问李爵爷,可愿为我军擂鼓助威?”
李乘风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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