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怀到清合殿时候,苏燕正睡下,殿内又添了两个照顾她起居侍女。
无论如何,既然苏燕已经怀了身孕,他也该给她一个名分,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
徐墨怀沐浴过后,身上还带着微湿水汽,俯身时候冰凉发丝倾泻而下,扫过苏燕脸颊,她忽然醒来,对上他一双黑沉沉眼眸,心脏都像是突然被攥了一把。
徐墨怀没有说话,吻了吻苏燕唇角,手探进去落在她小腹处。
“燕娘,这是我们孩子。”他说这话时候,语气又轻又温和,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似。
苏燕小腹仍旧平坦,丝毫想象不到里面正孕育着他们二人血脉。
苏燕痛苦地闭了闭眼,呼吸都变得凝滞,她蜷着身子,被徐墨怀揽到怀里。
徐墨怀撑起上半身,掰过她肩膀亲吻。
苏燕只能呜咽着承受,他扶着她后腰,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最后他兴致来了,将苏燕抱起来,让她坐到他怀里,将深吻继续下去。
苏燕感受到徐墨怀撩起她衣裙,心中又是一阵难忍憎恶,然而不适感迟迟没有传来,反而是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挲声。
而后她感到徐墨怀紧贴着她,微热触感落在她后腰。
徐墨怀脸埋在她颈侧与秀发中,耳边呼吸沉重而滚烫,喘气声中夹杂着苏燕名字,落在她肌肤上热气仿佛要将她烫伤。徐墨怀呼吸越来越急促,闷哼一声后总算停下了。
周身气息让苏燕不知所措,徐墨怀环着她腰腹,脸颊在她颈侧轻轻蹭了蹭,声音也喑哑着。他还在唤她名字,到最后像是还不够,手指充满暗示地勾了勾她手。
“燕娘,你知道怎么做吗?”
苏燕脸颊通红,不知是羞耻更多还是愤怒更多,她握紧了拳头,不肯碰他手。
徐墨怀笑了一声,将她手指掰开,引着她落到自己满意位置。
他说:“叫我阿郎……燕娘。”
无论徐墨怀怎么劝诱,苏燕都一副受了惊吓模样,不肯发出丁点声音。
直到他跪坐在榻上为她擦拭时候,还有些为她不肯出声而遗憾模样。
入睡之前,他抱着苏燕,手落在她小腹处,依旧觉得无措。
换做几年前,倘若有人告诉他,他会喜爱一个粗鄙农妇,自己第一个孩子也会是她诞下,他必定会认为那人是有意羞辱他。
而如今这些都真切地发生了,他竟是有一丝欣喜。
——
苏燕既然有孕,自然是瞒不住,很快宫里就有了风声,一个宫婢受宠后怀了身子。起初还有人质疑,然而徐墨怀却迅速地将苏燕抬到了四品美人。
仅仅是一个宫婢而已,以她身份,抬到美人虽说有些过了,却没有到被御使上书讽谏地步。主要还是科举一事使得不少人心怀不满,借此说他不顾体统,为这一件事议论了好几日。林照也为此不满,在紫宸殿议事时候,明里暗里指责徐墨怀辜负了林馥。
说好一往情深,转头便临幸了中宫婢女,还让人怀了身子,岂不是让皇后立于众矢之。
徐墨怀与林照自幼相识,自然不会任他说自己不是,也回呛了几句徐晚音事,气得林照甩袖子便走。
苏燕受封美人那日,不少人都想去清合殿见识一下这位苏美人,然而殿门紧闭,始终不让任何人进去。便有好事宫人传开了,说苏美人本是一个大字不识贫家女,用了狐媚子手段勾搭上了陛下,受了恩宠后人却变得疯疯癫癫,夜里时常会发出古怪哭叫声。
谣言在私底下传得广,到最后就变了味儿,都落在徐墨怀爱折磨人上了。苏燕处境不禁让人想起赵美人,一时间对这位丰神俊朗年轻帝王含有旖旎心思人,都在这两个前车之鉴面前变得犹豫。
连后妃去拜见林馥时候,都有意无意问起她,徐墨怀有没有什么古怪癖好。
林馥乐得所有人都不待见徐墨怀,好不用担心他宠爱哪个后妃,提拔起什么世家威胁道林氏地位,更是趁机隐晦地添油加醋,让这误会越来越深。
后宫有妃嫔送给苏燕东西,都被人收走先查验一番,确认无误后才送到清合殿,让苏燕挑拣几样留下。
有孕后苏燕反应很是遭罪,几乎日日吃不好,肉眼可见憔悴,然而她却听从了碧荷意见,开始时常外出走动,且热衷于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
旁人种兰菊牡丹,她却真像神智不太清楚,净从宫苑中挖些野草野花回去种,稀稀拉拉地种一大片,像种菜似,毫无任何美感可言。且她执拗如此,还不许旁人插手,虽说上不得台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徐墨怀让人确认那些不是什么要紧花草,便任由她去了。
徐晚音也知道了苏燕事,她倒不如林照那般气愤,虽说有些替林馥感到不值,转念一想自己要有一个侄子了,立刻又进宫去询问徐墨怀此事,闹着要去见见那名受宠婢女是什么模样。
徐墨怀约莫是心情正好,没有再阻拦她。
徐晚音与林照成亲已久,始终没有身孕,看到旁人怀了孩子,她还是有些羡慕在。虽说不满对方身为微贱,却也要看在皇嗣份上待她和善些。
徐墨怀嘱咐过了,但凡徐晚音有为难苏燕意思,立刻将她丢出宫去,她也不敢再造次,谁知看了这位苏美人是谁,还是气得吸了口气,美目怒睁道:“怎么是你?”
苏燕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见过安乐公主。”
“你不是在青環苑,何时又成了皇后宫婢?”徐晚音觉得不可思议,这分明就是个大字不识,从山村里来得农妇,怎么好端端就成了美人,还能怀上徐墨怀子嗣。
她眉头皱成一团,怎么都想不通。“你给我皇兄下什么药了,一介孤女,无父无母,如何得到我皇兄喜爱?”
身后侍者立刻轻咳一声,示意徐晚音注意言辞。
徐晚音没好气地垮了脸,瞪了那侍人一眼,也不去管苏燕冷漠脸色,想起自己在林馥宫中听到传闻,迅速走近苏燕身边,凑到她耳边,颇为不自在地问了一句:“皇兄他可有待你不好?”
苏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先是下意识点头,而后又立刻摇头否认。
徐晚音一副果然如此表情,面色复杂地低声说着:“皇兄他性子是有些古怪,可……可应当也是在意你。”
她来之前,徐墨怀正坐在书案前苦思冥想着什么,她探头去看,纸上都是排列字。一旁是还未批阅折子,他心思却全然放在了为这个不足三月孩子取名上。
苏燕认识字很少,要她看懂一番浅显书信已是为难,更不用提替皇嗣取一个得体名字。徐墨怀想了很多,男女都有,等着最后解释给苏燕听,让她也挑选一番。
徐晚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听人说皇兄不喜欢小孩子,但我见他也挺中意这个孩子,虽说你身份低微了些,若真能讨得他高兴,也算一件好事。”
苏燕听着她说出这种话,扯了扯嘴角,笑得有几分讽刺。
徐晚音似乎并不了解徐墨怀,对他所有认知也多是传闻,比苏燕还不如。等她走后,碧荷松了口气,说道:“还担心公主会为难美人,想不到这次竟真肯好好说话了。”
苏燕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让人出去吧,我想歇息了。”
徐墨怀派来侍女守在寝殿内偏殿中,只要她稍有动静便会赶来。
苏燕裹着被褥,面对着墙面,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来一把还未洗净五方草,毫无半点犹豫,塞入口中便大口地嚼碎咽下去,微酸绿色汁水流到嘴角,立刻被她揩去。等含着土腥气五方草被她全部咽下肚后,苏燕手落在小腹处,焦躁地绞紧了衣料。
五方草是随处可见野菜,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当做吃食。苏燕趁着挖野花野草时候,趁机采了藏好,待人不注意再偷偷服下。
在云塘镇药铺做工时,东家时常会提醒前来抓药稳胎妇人,切忌多食五方草。她无意记下,不曾想有一日会用在自己身上。
徐墨怀害得她这样惨,却以为一个孩子,一两句好话,便能让从前事一笔勾销。
苏燕有些怨恨地捂着肚子,深深吸了口气,手指紧攥成拳。
似乎只因他高高在上,又肯伏低身子爱她,她便该感激不尽,凭什么……
她只是疯了,又不是真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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