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已经奄奄一息,完全没了攻击性。
“这种东西没有神志,仙君恐怕问不出什么。”国师顶着压力开口。
沈郁自然知道这点,他问的也不是怪物本身,而是怪物体内残留的一丝神性。神灵沟通天地,沈郁能通过怪物身上留下的神性了解他想了解的一切。
很快,众人就看到怪物上空出现了一道虚影,虚影中,属于某个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国师倒吸一口气:“这就是操控怪物袭击陛下的人吗?”
沈郁点头:“你认识他?”
“他是离王身边的一个道士,”商君凛看了一眼虚影,开口,“看来,这件事与离王脱不开关系。”
“这怪物如何处理?”国师面露为难,仙人肯出手相助已经是极大恩惠了,剩下的按理说不该让仙人费心才是。
“已经被污染的神灵,回归天地是最好的结局。”
沈郁抬起手,无形的风将怪物裹住,虚影消失,半空中,怪物的身形随风淡去。
风停。
“这就结束了?”一人愣愣开口。
同一时间青州某处,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再抬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反噬。
“道长,发生了什么事?”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出声询问。
“无事,”许道长擦去嘴边的血,“贫道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你们去告知王爷一声。”
“是。”
许道长独自坐在屋内,目光阴鸷,他不知道是谁坏了他的计划,但他现在身受重伤,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还要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朝廷的人,必须得赶紧恢复才行。
他将目光放在门外的侍卫身上,几条人命而已,能助他恢复修为是他们的造化。
“砰——”
几道声响后,许道长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推开,许道长看也不看倒在门边的人,直直往外走去,这么点人,远远不够。
“现在,背后指使一切的人就在青州,而且受了重伤,你们随它的指引前去,就能将人抓住。”刺史府里,沈郁化出一朵冰蓝色的花,微微抬手,花飘到隐龙卫首领身前。
商君凛站在沈郁身边,颔首:“去吧。”
隐龙卫首领带人离开,今日的事,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阿郁是因为那怪物伤了朕才这般生气的吗?”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商君凛虚虚将沈郁环在怀里,问。
自从那日说开后,两人关系亲密不少,对于商君凛喜欢时刻腻在自己身边的行为,沈郁已经习以为常。
他在男人怀里认真点了点头:“他们不该伤你。”
商君凛温柔抚了抚怀中青年的长发,目光一片柔情:“不必为这些人费心,朕会处理好一切。”
你的目光,你的注意力,只需要放在我身上。
隐龙卫动作很快,一天不到,就抓住了躲藏起来的许道长,制止了他继续残害无辜的行为。
困扰朝廷多时的少女失踪案得到了突破性进展。
许道长修为受损,被他下在那枚玉石上的障眼法出现破绽,国师发现后,当即向商君凛禀告。
国师带着玉石来到书房的时候,沈郁也在。
对此,国师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毫无情绪波动了,他们陛下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竟然真得了仙人的心,达成夙愿。
“陛下,臣说的就是这枚玉石。”国师奉上玉石。
玉石被装在锦盒里,锦盒打开,便可见金光闪耀,然,不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道金光非但没给人祥瑞之感,反而给人一种诡谲感。
沈郁一眼就看出了玉石上动的手脚,他挥手,撤去玉石上的障眼法:“这是转运石。”
“转运石?!”国师对这种石头有所耳闻,“据说转运石可将佩戴者的运气转给另一个人,这块石头是作为祥瑞之物呈给陛下的,送来这块石头的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商君凛气息变冷:“有胆子肖想朕的气运的,也就那几个人了。”
“陛下是上天认定的天子,不是谁的命格都能承受得起这般庞大气运的,动了歪心思,只会弄巧成拙。”沈郁淡声道。
“此物会不会对陛下造成影响?”国师更担心这个,人的气运有多重要,他们修行之人比旁人更清楚。
“之前陛下受伤,恐怕也有这块石头的功劳,”沈郁将玉石从锦盒中拿出,“不然,陛下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国师了然,他修道多年,自然知道,天子命格,是受上天庇佑的,一般邪物不得近身。
“此物该如何处理?”
“毁了便可,”沈郁手指合拢,再松开时,玉石身上的诡谲之气消失殆尽,“不过,算计陛下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人已经被抓住了,阿郁想怎么做?”听出沈郁语气里对自己维护,商君凛心中涌出一阵热意。
“就让他也尝试一下气运被夺走的滋味好了。”沈郁回答。
“这件事便让臣来做吧,这次没发现不对是臣的疏忽,臣愿将功赎罪。”国师道。
“可,这件事就交给国师去办。”商君凛始终记得,国师曾说过,仙人不能与俗世产生过多因果,沈郁的因果,有自己就够了。
将事情交代下去后,商君凛带着沈郁在青州玩了几天,他想带青年看看人间繁华,想给青年他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青州事了,商君凛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启程回京。
离王在府中等了又等,没等到许道长传来的好消息,倒是人一天比一天倒霉,出个门都能受伤,最后更是等到了冷面肃杀的朝廷禁军。
多年阴谋被一朝揭穿,禁军来得太快,离王根本没有一点准备。
离王与许道长勾结,残害无辜,意图谋反的罪行被昭告天下,一时间人人喊打。
沈郁与商君凛回到皇宫,这一回,商君凛没有继续隐瞒他的存在。离王一事轰轰烈烈落幕后,朝臣们发现,皇宫里多了位青年。
与皇帝同吃同住,姿态亲密,甚至住在帝王寝宫。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皇宫里那位是什么来历?让一向不好美色的陛下有如此行为?”
种种问题浮现在他们脑海。
各种关于沈郁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向皇宫,让官员们意外的是,明明是如此出格的行为,国师、丞相等大臣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既不劝谏也不过问。
又是一本关于青年的折子,商君凛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有人为难陛下了?”沈郁拿了块栗子糕走过来。
商君凛处理公务的地方依然是御书房,与从前不同的是,他将沈郁打包带过来了。
以往严肃的御书房里布满了商君凛为沈郁准备的东西,小玩意,话本,点心,水果……应有尽有。
对沈郁来说,在哪都一样,商君凛想让他陪在身边,说是一个人处理政务很孤单,沈郁想想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没有和商君凛在一起快乐,便答应下来。
沈郁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前两天看的话本里,主角皇帝被臣子掣肘,各项政令都无法颁布,沈郁不清楚商君凛与朝臣的相处模式,以为他和话本里的主角一样,受了欺负。
商君凛本想解释,转念一想,误会未必是坏事,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阿郁过来坐。”
沈郁依言坐下:“你是皇帝,怎么还能任人欺负?”
“他们倒也没欺负朕,”商君凛长臂一伸,将青年搂进怀里,“就是为了一些小事闹得很烦。”
好比沈郁的事。
商君凛没打算将青年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没这个必要,他自己知道就够了,可那些人不依不饶,非要讨一个说法。
这些事,商君凛瞒得很紧,没让任何人在沈郁面前透露,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必为这种事烦心,不过……
“阿郁答应同朕在一起,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名份?”
“什么名份?”沈郁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给名分上来了。
“其实,大臣们不断上折子,与阿郁和朕的事有关,在凡间,关系亲密之人,会结为夫妻,朕和阿郁这般亲密,却没有对外表明关系……”
沈郁愣了一下:“陛下是想和我结为夫妻?”
沈郁记得,当初商君凛挑明的时候,是说想结为夫妻的那种喜欢,只是后来对方一直没说,他便没继续纠结。
“朕确实很想,最好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和阿郁是一对,”商君凛亲昵蹭了蹭沈郁脸颊,“阿郁愿意吗?”
孟公公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暗道:陛下真是……套路起仙人来一套一套的。
沈郁想象了一下今后都会有商君凛陪伴的生活,好像也不是不行。
点头之后,沈郁被喜不自禁的男人狠狠吻住。
呼吸被掠夺,男人力道极大,沈郁不得不勾住对方脖子。
一吻结束,商君凛迟迟不肯松开怀里的青年,不住在对方脸上啄吻。
“阿郁,朕何其有幸……”
大臣们没等到陛下给一个交代,反而等到陛下要大婚的消息,面面相觑。
“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被陛下从析山带回来的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才几天,就让陛下动了大婚的念头?”
要知道,在这之前,可是不论他们怎么上书,陛下都不松口封后纳妃的。
知道沈郁真实身份的国师、丞相等人心情更是复杂。
“陛下这般,真的不会出事吗?”丞相一脸担忧。
“看仙人的样子,不像是对陛下没有心思,更何况,若是仙人不愿,陛下就算想,也不可能成,仙人自己愿意,陛下才会大张旗鼓宣告天下。”国师宽慰丞相。
其实一开始知道陛下是什么心思的时候,国师也很担忧,但通过青州一事,他算是看出来了,能被陛下套路,说明仙人本身也不是对陛下一点心思都没有。
外人的心思涌动沈郁不知道,他正坐在寝殿的床上,等商君凛回来。
回到宫里,沈郁恢复成了仙人的模样,白发及地,多看一眼都像是对仙人的亵渎。
没让他等多久,商君凛推开门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沈郁好奇探头过去:“陛下,这是什么?”
“要送给阿郁的礼物。”商君凛边说,边打开玉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泛着银光的脚链。
脚链很细,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制成,在烛光中,泛着浅浅的银光,链上坠着一个同色系的小铃铛。
脚链被男人的大手拿出来,铃铛发出轻微声响。
“喜欢吗?”商君凛低声问。
“喜欢。”沈郁伸手想去拿,被男人躲了过去。
“朕给你戴上。”商君凛在床边半蹲下来,握住沈郁的脚。
青年的脚白皙,足背微微弓起,脚趾圆润,指甲泛着微微粉色,没有一点瑕疵,商君凛眸色逐渐变深。
手心越来越热,沈郁忍不住动了动脚:“好了吗?”
“再等等。”男人声音里带上了哑意。
商君凛重新握住沈郁的脚,放到自己曲起的腿上,低头小心将脚链为他戴上。
伶仃脚踝处,银色脚链覆在其上,像是锁住了误入凡尘的仙人。
沈郁好奇动了动脚,银链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怎么还会响?”
“这样,只要阿郁出现,朕就能知道。”商君凛站起来,坐到沈郁身边。
沈郁抬眸,直直撞入男人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
“阿郁,朕想要你。”
男人声音更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