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的繁空,像是在黑色布景图上画出来的无数颗颗闪钻,寂寞无声,夜的静谧美极了。
房间里亮着的灯,忽明忽暗的跳动,房内的人似睡着了,毫无动静。房外的人徘徊犹豫,欲言又止。
承袭之日在即,李云泽要连夜偷回府去,此刻,在林以乔的门前踌躇,不知道是想来说声道别还是怕再也见不到的言辞,脚步显得无比的沉重。
“咦,你找我啊?”
一开门就对上等候在门外的深邃眼神,林以乔有点做贼心虚似的问道。
可不是吗,瞧她一身男子便衣打扮,定是又忍不住想溜出去长顾坊过几把手瘾!
“额......今天的夜色挺好,你这是要出去吗?”
“没,没有啊,我......我也是看这夜色挺美的,打算出来坐一会乘个凉什么的!”
林以乔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藏拙似的找着托词,摸了摸鼻子坐到院里的小石凳上。
“那一起坐一会吧。待会我就要回庆王府了。”
李云泽随意说道,放下折扇,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想继续说些怕来不及说的话,到嘴边了又觉得说了只会平添她的烦恼。
“如果我......没什么,你以后安心在这住下,十三会照看你的。他这个人平时虽然总没个正经的,心肠还是很好的,也很讲义气。”
除了讲义气,他对你还很细心体贴!以后有他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这后两句话李云泽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话,总有一天顾十三自己会说的吧。
想起早上的鸡汤,李云泽知道那是顾十三特别吩咐炖给熬夜的她的,而且几乎每餐都有汤羹,吃的最多最欢的自然是林以乔。
“这么快......”
林以乔一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今天上午网才撒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面却又从容回道:“你放心,就算没有收获,你和你母亲的命也一定能保住。”
就算来不及赶在承袭之日洗脱杀人的罪名,不是王爷亲生子这个罪名还是很有把握拿掉的。
虽然滴血验亲没有科学根据,DNA检测也不可能,可是滴血验骨还是靠谱的。
只是要开王爷的棺,怕是难上加难,要是有证据在手,自然能事半功倍些,如果没有,林以乔也做好了大闹死磕的准备,人命不能如草芥!!
能证明李云泽的身份,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所以他母亲的处境林以乔并不担心,现在棘手的是怎么洗脱他所谓杀人的帽子。
在目前一筹莫展的处境,李云泽知道她这么说是想让自己宽心。就像顾十三说的:抢我也把你们抢出来。
他自然不会拖累顾家全家,此次回去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如此,望着托腮发呆的林以乔,还是面露不舍,月色静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的再久一些。
风轻轻的吹着散落的丝丝长发,林以乔心里想着除了等待上午撒出去的网,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江望成那半个字也问不出来。至于佩姨的底细,顾十三也找人查过,她来天水之前是一片空白。
所能查到的也只是她十多年前来了天水,开了现在的咏香学堂。江望成的父亲病死以后,是佩姨收留了他在学堂,教他读书写字。
很难因此就说佩姨和此事有干系,更难说她要是牵连其中的话,能单靠一张印了庆王妃私人卫队的青色腰牌而已的纸张能引她自动现身。
是的,在看完李云泽递上的发黄的书信之后,林以乔脑子里是一头雾水,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但也只是质疑而已,她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江望成是牵扯其中的,而且肯定有同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望着信上那枚私人印章,让她想起前不久顾十三捡到的腰牌,她突然想到可以试试编制个小网,引蛇出洞。
如果江望成真的是不知情的,正好也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反之,他的无端失踪,定有人会紧张,会失措。
那么,这个饵就是再适当不过的敲打,当有人咬钩,说不定会是个意外的收获。
印了腰牌纹路的纸张就是林以乔放出去的饵,撒出去的网。
信很简单,除了印了那枚青色腰牌的样式的纹路,其它什么内容都没有写。
套用她的话说,内容自然是越少越好,字多错多,容易露出马脚。
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林以乔还故弄玄虚的洒上了几滴血。一式两份的备好后,一份送去了佩姨处,另一份琢磨了许久,决定以高调的方式在秦楚馆‘现身’。
这差事落到了黄天霸的肩上,不过他喜欢,比去烧尽的废墟堆里翻尘土要有型太多了。
他使得一手飞刀好手艺,瞄准时机,嗖的一声插着飞刀的书信飞了出去,掠过黄有财的发髻稳稳的钉在柱子上。
滑落他的几丝头发之余,更吓的他哆嗦的嚷嚷是谁吃了豹子胆,拿过那鬼画符似的纸张看不出个所以然,怒的一拍桌子,把鬼画符给上下一众人阅览,誓要找出如此挑衅的是谁。
他的反应完全在林以乔的意料之中,她就是看准了黄有财小气,睚眦必报的性格。
她并不觉得佩姨那会有‘惊喜’,像招财进宝盯梢所报,她每日两点一线,除了日常采买所需,剩余时间全在咏香学堂。
平平无奇的规律生活,她要么隐藏的很深,大概率是无关紧要。反观秦楚馆,一览众人,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深藏不露的大有人在。
预感再强烈,也要证实才知道,林以乔长吁一口气,反而有点担忧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李云泽得到的除了清白,还有伤心失望。
“当年,容妈宁愿带着孩子远遁回乡也不愿加害我们母子,这份恩情我怕是......没什么,待事情尘埃落定以后,你们好生安顿江望成吧。”
李云泽像是交待后事一样的委托,打断林以乔的沉思,也让她心生难过和不满。
不满他言辞间,好像就此放弃了一样的悲观。又难过不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望着他远去的落寞背影,林以乔居然丧失了去赌场娱乐的兴致,罢了罢了,还是拿个被子蒙头狠睡,养足精神亲自去盯守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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